第五章 伊人
不同的声音从守冢老黑影两人口中同时说出，前者肯定，后者惊奇。
喻半安？老祖宗？喻言打量着漂浮在身边的光影。一袭白衣，乃是一个俊朗的青年，剑眉星目，身材修长。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在向里面竟是说不出的深邃。却又淡然如云，看破尘世，其中更不时有流光闪烁。
他一身白袍无风自起，说不尽的逍遥洒脱。喻言看着这道身影，竟有种由心的敬佩，似是可以为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最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是黑影，他冷哼一声，道：“一道意念灵体，也敢放肆？！”
喻半安平静地说道：“哦？难道仅凭借这道意念还不足以困你一时半刻？”
黑影脸上戾气更盛几分，若是守冢老他们一心逃命，凭借这道灵体拖个一时半刻的确可以。
喻半安继续道：“当年我留下这道意念，不过想看看千百年后的喻家和有缘之人，没曾想竟遇到你这个弃正入邪之人，可惜了那七柄名剑。逞一时之快，舍本逐末，终不入流。”
不等黑影回答，喻半安便转向喻言，温和道：“孩子，你叫什么？”
喻言恭敬回答道：“喻言，言语言。”
“喻言，好名字。这玉佩你一定要收好，莫要被旁人夺取做了歹事。”血玉缓缓飘起，自行挂在喻言的腰间，喻半安继续道：“以后万事，都需要你自己去走，朝前看别后悔。”
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
黑影见喻半安如此轻视自己，自顾自的说话，脸色阴沉，狞笑道：“喻半安，那我便好好讨教讨教了！”
喻半安转首看着黑影，也不应答，只是右手虚空一指，一柄血色光剑凭空悬浮在他的身前。
“起！”
伴随着喻半安声音的落下，一座剑阵蓦然出现在黑影四周，将其困于阵中。整个喻冢随即红光大盛，一道道剑气不停地破空击向黑影。
剑阵方成，喻半安朝守冢老方向虚空一点，一个如井口状的圆形漩涡凭空出现，点点流光不停地从上面溢出。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喻半安对着守冢老说道。
守冢老反应也是迅速，立即夹着喻言，向漩涡飞去。
突然，一道黑色剑气破空斩在守冢老的身上，守冢老只是身形一顿，速度不减地冲进了漩涡之中。
旋涡在守冢老进入之后，瞬间消失，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那道光影。消失前，喻半安深深的望了一眼旋涡，脸上似有愧疚，半安终难全安。
黑影踏前一步，站在石棺之上。他朝着旋涡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对着黑暗某处说道：“走吧。”
那一处地，黑影闪动，随即消逝。
————
喻言缓缓睁开双眼，四下一片黑暗。一把血色长剑静静地悬在这一片混沌之中，只是光芒暗淡，守冢老悬浮在长剑旁。
“这是哪里？”喻言有些疑惑，他依稀记着守冢老带着自己冲进了半空中的漩涡之中，然后自己他就感觉眩晕难受，昏迷了过去。
“你醒了。”守冢老的声音虚弱至极，出口解释道，“此处是你的眉心。”
喻言把目光移向守冢老，只见他身上的绿光暗淡地几近透明，也顾不上这里竟是他的眉心内部，愧疚的问道：“您，没事吧？”
那道剑气分明是斩向他的。
“一把老骨头了，不碍事，不碍事。”说着，守冢老咳嗽了一声，继续道：“我余下的时间不多了，你要好好听着我下面的话。”
“旋涡通往的此地乃是一片秘境，是半安兄以大神通汇聚天地灵气所形成的，是脱离于尘世又与尘世有所联系的一处玄妙所在。待会你回去之后，一路向前，便可离开此地，秘境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记住，切莫回头。”
说完，化为点点荧光消逝于天地之间。
喻言对着虚空深深的作了一揖，然后眼前一黑，回到了秘境之中。
醒来之时，喻言下意识的攥紧腰间的血玉。
短短一日光景，所有人都离他而去。
他只有血玉了。
————
喻言打量四周，他目前所在的是一个稍稍凹陷进去的小洞，只有一条略微向下的路延伸出去，尽头是一棵巨树。路两侧被氤氲之气环绕着，隐隐约约可见世间景物。
喻言咽了咽口水，稍稍偏头瞧向身后。停顿一下后，猛然转头又猛然转回，身后并无异样。他虽不觉得守冢老会骗他，但是看一眼才能安心。
顺着小路一直向下走去，原本模糊的景物在靠近的时候变得清晰起来，起初只是溶蚀洼地山河丘陵。慢慢的变成一片辽阔的平原，中间不时穿插着耸立山峰，覆盖着皑皑白雪。
喻言猛然回首想去寻刚刚一闪而过的灵物，却惨叫一声，跌坐着向后退去，可是他退几步，它就跟着前进几步，如影随形，此时他才理解守冢老那句切莫回头。
身后是无尽黑暗，来时的道路早已不见踪影，黑暗悬崖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他退后一步，它就前进一步。
未知远比已知更可怕。
此时若是有人在秘境之外，便可发现秘境原本就在一片黑暗中，被黑暗吞噬的秘境其实是自行消失的。
冷静下来之后，喻言已无心欣赏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镶嵌着无数明珠的东海以及茫茫大漠。直到巨树出现在他的眼前，黑暗才停止吞噬。
喻言长舒一口气，此处已经是秘境的尽头，再往前有一道不可通行的屏障，出口在哪？上面吗？目光顺着巨树一直向上，尽管他心里有所准备，还是震惊于巨树的高大。小平原的桑树和它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对于喻言来说爬树真不是难事，但是爬这棵树却是。犹豫片刻，他还是选择向上爬去。当他最终躺在树顶枝干上时，映入眼帘的是一轮皎月。
他不记得秘境中有月亮啊。
可能是没注意。
喻言看着月亮怔怔发呆，忘记了身后的黑暗，忘记了出口。他感觉月亮变得越来越大，上面好像有人。
她一袭白衣如雪，满头青丝飘落肩头，发梢处只有一支朴素的玉簪。
喻言不禁出声道：“小仙女？”
那人闻声转过身来。
一张略显诧异的青涩脸蛋随之出现，与之不相符的是玲珑浮凸的高挑身段。一双蓝宝石似的明眸清澈如水，容貌极美。
是小仙女无疑。
她最先从惊疑中反应过来，然后站在月亮边轻轻的敲了下喻言的脑袋，轻声说道：“木头。”
宛若空灵般的声音将喻言唤醒，他一时间呆住不知如何作答。
白衣继续说道：“你想要离开此地？”
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将右手边的树枝折下给我，我送你出去。”
“这个？”
“再往右一点，对，就是那枝。”
喻言俯下身，将那支只有两片嫩芽的树枝折下，树枝一离开巨树，便摇曳着微光飞到白衣手中。白衣打量了一下树枝，然后抬起手臂轻轻摘下发梢的玉簪递给喻言，道：“这个你拿好。”
玉簪刚到喻言的手中，月亮逐渐远离，白衣连同四周的景物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喻言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什么，却无能为力。
白光忽闪，秘境消散。
只留下一句，你叫什么？回荡在这片天地中，久久没有回音。
————
“你是要将他送到哪里？”
“行了行了，别摆出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
“与仙山？不对不对，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
“不可说，不可说。”
————
位于神州浩土极西的西域，对于中原大陆来说是一片充满神秘色彩的地方。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荒漠戈壁，走兽稀少，飞鸟难渡。纵使道法高深的修仙人也不敢随意横跨，稍有不慎便会沦为凶兽腹中餐。
但是就是在这样一片不毛之地，有一片看不见边际的海洋，名西海，令人惊奇的是西海最深处的天空中挂着一个太阳，和东边的骄阳遥遥相对。西边太阳上，竟有一座雄伟的建筑拔地而起，“象阳”二字高挂殿前。
“殿主，刚刚似月上似有异象。”一个衣着怪异的人，跪在地上。
坐于殿上的男子眯着眼，重复道：“似有？”
听到殿主询问，跪在地上之上之人匐的更低了，浑身颤抖连忙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是确有异象，确有异象。”
殿主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脑袋，低声说道：“嗯，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
匍匐在地上的人连忙给殿主让路，待他离开大殿之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殿主是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但就这样一个英俊的男人，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站在象阳殿前，殿主凝望着散发的光芒的似月，其中不时有灵力波动，他手背于背后冷哼道：“椿芽？吩咐下去，加紧攻势，绝不可让她施法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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