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昆仑弟子李德州
“师弟快走！”
李德州被满是倒刺的灰红色藤蔓，死死捆在树上，身上的灰色道袍早就破烂不堪了，莫名的毒液透过被刺穿的皮肤，慢慢的蔓延他的全身
李德州自私自利大半辈子，受尽同门白眼，第一次奋不顾身的推开师弟，不顾慢慢靠近的的死亡镰刀，只愿三位年轻的师弟能死里逃生
余下的三人，看着这个平时自己最看不起的人，总是畏畏缩缩的长辈，但是当死亡靠的那么近的时候，他们退了一步，这个畏畏缩缩的男子毅然向前，留下满是愧疚和惶恐的他们，不知所措，手脚不听使唤，连上前解救的勇气都没有
李德州本就有些薄弱的真元，已经开始干枯了，毒素悄悄的把触须触碰到了他的心脏，李德州死命撑着最后一口气，气运丹田，带着所剩无几的真元，加持在声音上
“你们愣着干嘛，这不是游戏，这是要玩命的，长老为什么要明明三个人的三才阵，偏偏每组四人，因为这不是历练，我们每个人都在拿命赌，哪怕用尽我们的赌注，赢了，赢的可能就是亿万条性命啊，这不是昆仑山，没有人给你们从来的机会，现在到你们了，记住哪怕只有一口气，爬也要给老子爬到阵点！”
三人中年纪最小的刘蒙，若不是李德州，在上面就是他了，面对这个奋不顾身救了自己一命的人，还有摆在面前的众生大义，微微颤颤的少年，挂着泪痕的脸上，颤抖的嘴角 不停的念叨着 师兄 师兄 拼尽全力伸出那只不听使唤的手，好像什么都抓不住，再没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气
“走！”
“师兄！”
李德州轻轻的闭上眼
三个颤抖的少年，终于克服那无尽的恐惧，闭目挤掉最后一滴泪，眼中爬满了坚定，带着视死如归神情，仿佛无声中在说
“师兄，你的那份我替你带着，若是不赢，黄泉路上都无脸跟你赔礼道歉！”
死拽着双拳，转身朝着阵点，拼命狂奔
被狰狞的藤蔓死死缠住的李德州，闭着眼睛，这一刻他笑了
“弟子李德州，昆山石上不留名，愿守苍生世安定！”
李德州终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死亡来临时，终于看到了师兄弟们，常常讨论的走马灯，平淡一生，仔细的一点点在他脑海里倒放
李德州出生于云州苍云国境内，一个极其平凡的小村庄，父亲在他还年幼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本就家徒四壁的家里，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给李德州的父亲看病，李德州的母亲挺着大肚子，牵着年幼的他跑遍了所有亲人 朋友，去借钱，借来的钱全去买药，找大夫，但是效果甚微，所有的大夫来看一眼都只是摇摇头，不说话，只留下一张药方，一句尽人事，听天命
李德州永远记得那一晚，那个已经让他记不清面容的男人，看着他刚刚出生的弟弟，苍白到极致的笑容，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之后的家里，只剩下一个随时都在笑的女子，用柔弱的肩膀扛起整个家，一直也不曾有一句怨言，只是拼命的咬牙死撑
李德州刚满十五，那天开始辍掉了乡里的私塾，在一家小小的铁匠铺打杂，只想给家里承担一点压力
李德州一直记得，那天那个十几年如一日，一直温和笑颜的女子，那天晚上发了很大很大火，动手打了从来舍不得磕碰一下的长子，
年少的李德州不反抗，也不反驳，只是稳稳的站在原地，脸上挂着憨笑
一个挂满憨笑的少年，一句
“男人扛着天 ，你替了那么久，现在该换人了 ”
那个十多年未曾再流过一滴泪的女人，那一晚抱着那个始终憨憨笑的少年，哭了很久 ，少年一直轻声安慰她
李德州从哪以后，慢慢学会并熟练铁匠铺的活计，开始扛起整个家，开始学会精打细算，计划着每一分银钱，衣服上的补丁越来越多，每天都在想多赚点银钱，给弟弟买一点好吃的
这天，李德州依然早早的来到了铁匠铺，开了铺门，自己正在慢慢的摆置铁器，一个看上去年过五旬的灰袍老者，走进铁匠铺，老者虽是看着年迈，但是步伐稳健，灰色道袍有一道道奇特的白色道纹，脸上并未留须，透发着一股很强烈的精气神
对李德州而言，眼前的老者用仙风道骨四字来形容，再贴合不过
李德州大概打量了一下老者，询问道
“道长是来购置铁器的吗，我们铺子的铁器可以说是这十里八村最好啊，锋利坚韧，都是顶好的农家器具”
仙风道骨的灰袍老道人摇摇头
“那道长可是来买刀剑的？我们老板说，我们虽说是卖农家铁器，刀剑只有那寥寥数把，无人问津，但是绝对是吹毛断发的利器”
灰袍老道人再摇摇头
李德州见老道人，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便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那道长，你是要买何物呢？”
老道人又摇摇头，开口说道
“贫道不为易物而来，来此为寻一缘”
道人的话让李德州更迷糊了
“缘？”
老道长轻轻抖了抖衣袖，对李德州微微一笑 道
“贫道乃昆仑山水清观的清水道人，云游而返，与你们铺主是至交好友，来此一叙，你铺主言你根骨不错，性格坚毅，我便在昨日稍远一观，向你铺主取了你的生辰八字，便知你我有一缘”
李德州闻言，有些不懂，只能楞楞的问到
“小子敢问道长是何缘啊”
清水道人拂了拂无须的下颚，哈哈一笑
“你我有师徒之缘，今日贫道至此，便是想问，你可愿随贫道入昆仑，走修行一途”
李德州闻言，干裂的嘴唇微张，有些不可置信
“那道长，莫不是那传说中可移山填海的神仙，恕小子见识短浅，小子一世俗凡人，自觉没有这份天大的福源，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清水道人闻言也不恼，只是伸出一只手，缓缓摊开，轻呼一口气，只见掌心凭空出现一个装满水的小玉瓶
道人手持着小玉瓶挪步到屋内水缸前，将玉瓶放在李德州的手中
“道长，这是？”
道人笑而不语，示意李德州将玉瓶倒置
李德州有些疑惑的将玉瓶倒置过来，瓶口朝下，不到一炷香，李德州的眼睛缓缓瞪大，接着充满了不可思议
只见那小玉瓶中的水泄而不减，李德州一直倒了小半柱香，水缸里的水一直在缓慢增加，可李德州将瓶子再倒回来，玉瓶里还是满满的一小瓶水，丝毫不减
李德州有点难以置信，再次将玉瓶倒放，又如此反复了半柱香，玉瓶里的水仍然是满满的，好像一丝未见，李德州连忙从震惊中缓过来，将玉瓶交还给老道人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子李德州，有眼不识泰山，见过老神仙”
清水道人见此，微微一笑，弯身扶起李德州
“不必如此，贫道只是来与你结一缘，拜我为师，随我入昆仑修行，你可愿？”
李德州闻言便要再次跪下，可被老道人轻轻扶住的身体，竟是动不了一分一毫，李德州只好作罢，张口想要言语，又再次闭上，眉宇之间满是挣扎
清水道人见此，轻轻一笑
“你可是有何顾虑，但说无妨”
李德州犹豫万分，叹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
“道长好意小子感激不尽，如此天大的福源是小子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但是小子家中有操劳多年的母亲，早已落下病根，更有尚且年幼的弟弟，就靠着小子每月微薄的工钱度日，若是小子随道长上山修行，他们便又要无依无靠了，愿道长原谅小子的不知好歹 ”
说罢，李德州深深的对老道人行了一礼
清水道人闻言并不恼怒少年的拒绝，反而眼中满是欣慰，再拂了拂无须的下颚
“嗯，不错，面对机缘仍挂念着至亲家人，如此品德，不说天赋根骨，收你入门下，贫道不枉此行”
“可是道长。。”
清水道人微微摆手，打断李德州的话语，再次开口说道
“放心，虽说我昆仑不入世，不能插手世俗之事，一心问道，挂念天下苍生，但是修行也是需要资源的，我昆仑虽不贪凡俗金银，但多少还是有的，每月可予十两银子给与你寄回家中，若你日后修行有成，与人易物换去金银，亦可，如何？”
李德州闻言，噗通一声跪下，深深低下身子，脸上挂着泪
“小子何德何能啊，承蒙道长 大恩！ 小子自当永世不忘！”
清水道人含笑而立
“还叫道长？”
李德州闻言，连磕三个响头
“师尊！”
清水道人笑着点点头，满脸欣慰，连说数句好，从袖中拿出一黑色钱袋，递给李德州，说道
“这几日为师还有些琐事，你便先处理好己事，安置好家人，为师这里还有数十银钱，你先给你母亲，过几日为师回来，便跟我上山吧”
李德州慢慢直起身子，眼眶满是热泪，颤抖的接过道人手中银两，嘴唇颤抖在说
“师尊大恩，李德州没齿难忘”
说罢再磕三个响头，清水道人扶起李德州
“好了，你我日后便是师徒，修行之人寿命有偿，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吧”
“弟子明白”
李德州再深深行了一师徒礼，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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