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生劫难
而残破虎魂预感到自己即将‘诞生’是亦是无比渴望。
“重生…！”
若是她占据的不仅是一条尾巴，而是全部的话，此时定是激动喜悦到跪地痛哭。
三头虎崽陆续降生，精疲力尽的母虎倒在血泊之中。
第三头虎崽的块头实在是太不正常，母虎撕裂处的鲜血持续涌出，很快整座石台便被鲜血弥漫，浸透三头虎崽的毛发。
再说最后降生的那头虎崽，正是被界外不灭意志融合灵魂转生的那头。
由于此刻在初界诞生，那便算是初界生灵。
无论之前二者多么强大，初生之刻。皆要受到‘初生蒙障’蒙蔽所有感知能力，一如普普通通的初生胎儿一般孱弱。
若是任由母虎继续失血下去，二者没有母虎的乳汁营养孕育，都得饿死。
况且不同于前面两位虎哥哥的是，他竟然是被胎膜包裹着出生的。一直没有吸收到初界的灵气，一张稚嫩的憋成黑紫色。
没等母虎流血流死，他就得被憋死。
生而不同，必受劫难磨身！
“吼”
又是一声震山虎吼，从洞外传至洞内，震的血泊起了波澜，两头虎崽嗷嗷直唤。
只见洞外走进一头肩高六尺的凶狂巨虎，黑黄相间的皮毛上可见肉骨的伤痕纵横交错，黑硬的血痂与断尾好似不久前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搏杀。
可是纵使如此，傲然的虎首不曾低垂，迈出的虎步一行一纵之间依旧走出了身为猛虎身为一山之主的凶气王气。
几个纵跃奔行，便来到了母虎身边。
洞中既有待产母虎，山中必也有凶猛虎王。
而这头虎王应是母虎的伴侣，至于为何此刻出现便不得而知了。
虎王已经活了很多年头了，看向血泊中母虎的土黄色虎目中竟流露出满满的疼惜之色。
虎王垂下了威严的虎首，探出鲜红的舌头舔舐母虎的脸庞。感知到母虎还没死，只是气息微弱。
连忙吐出一颗淡白色妖丹，再用长舌卷住妖丹缓缓伸进母虎的獠牙大嘴内，直至咽喉处松开。
虎首温柔地顶住母虎的脖颈，将母虎顶起。妖丹滑下至虎腹之中，温和的妖力开始散发。
母虎本就有成妖的底子，吸收的很快。撕裂处的血止住了，疲惫不堪的身体立马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见母虎活力十足的样子，虎王也放心了。开始舔食石台上的鲜血来恢复自己的惨重的伤势。
妖丹只有一颗，还是虎王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来的。母虎即将成妖，亦是灵性无比。深知妖丹珍贵，而伴侣毫不犹豫地让自己吞食，内心深处更是感动无比，温顺的游走在伴侣身边，舔食其毛发上的血痂与伤口。
只是舌头上的倒刺舔得虎王有些疼痛，有些无奈。
虎王成妖在即，灵智已开，聪慧狡诈。
舔食血液的同时还在思考，这次产子，我与伴侣元气大伤，蜕兽成妖之路又遥远了几分，唉…
等等，产子？
虎王舔食之刻突然抬起头颅，两颗虎目精光四射，顿时兴奋喜悦。
嗯？我又做老子了？来，让我看看我的小崽子们。
这时母虎也反应了过来，虎王与其伴侣在恩爱之余终于想起了他们刚出生的几个小崽子。
两只嗷嗷叫的虎崽首先出现在虎王的视线中，看着这两个健康活力的小崽子，虎王大悦，一时间山洞中虎啸声接连不断，啸声激昂。
母虎舔了舔虎崽身上残留胎液，又昂其头来蹭了蹭虎王脖颈上的白毛，虎脸惬意羞涩。
时间再次推移，二虎这才注意到旁边不远处还有一只虎崽。
二虎虽身为父母，却对这只虎崽没有丝毫感觉，无论是从血脉上还是些别的什么，丝毫没有。
围绕着这头崽转了一圈又一圈，灵性的虎目满是疑惑。虎王突然想到什么，回首静静地注视母虎，表情古怪。
母虎被盯的有些害怕了，趴下身子摇着头发出呜呜的声音，好似在解释着些什么，想要证实自己的清白。
虎王不耐，舔食掉这头虎崽身上的血液和胎液的混合物。细细品味，其中确实有母虎身体的浓烈味道，虎目微合，感受到自己的血脉也做出了丝丝回应。
这才有些确认这确实…可能…应该…或许…是自己的崽。
可是定睛一看，这崽子长地与自己属实不像。
身上既没有黑纹，额头亦没有王字，还长了三缕金色长毛。况且，我的头是黑紫色的吗？！我的尾巴也不是红褐色的啊？！
二虎粗浅的阅历实在难以理解这生出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第一眼望见便是不喜，深深的不喜，源自血脉上的不喜，内心上的不喜。
见之越久，甚至生出一股没来由的厌恶之情。
再说这头虎崽，命硬，还活着。
因为吸收不到灵气而憋的黑紫色脑袋，终于因为裹住自身的液体被舔食干净，才得以逐渐恢复原色。
身体自觉地吸收周身稀少的灵气，‘初生蒙障’因为时间的关系以及灵气的介入开始迅速消退减少。
只要不断吸收灵气，初生的身体很快就能拥有意识，到时候也算是拥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吼！！！”
异常平静的山洞突兀的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吼声，一时间大股山间风从洞口处涌入，吹的洞外密林猎猎作响。
虎王躁怒，此子变色之后越看越像隔壁林子里的金猫。
暴躁的情绪催动身体在山洞里来回纵跃嘶吼，吼声风声在山洞里愈来愈响亮。
直至被母虎的一声迎面吼打断，看着伴侣越发癫狂的模样有些不解。
虎王被这一声吼，吼得定下神来，清醒了几分。
只是视线略过母虎，看向那头不像自己的虎崽的眼睛变的却越来越阴毒，狠辣之色愈来愈盛。
威严的模样变得阴狠，山间的风跟从周身，龇出獠牙的虎口滴落涎液，径直踱步而去。
一如以往狩猎搏杀之态。
而目标正是那头生而不同的虎崽，那头异种！
一步接一步，虎王的步伐沉稳，似慢实快。
随着距离缩短，杀心也愈发坚定！
危机又至！
终于，母虎耐不住了，她也看懂了她的伴侣，看懂了孩子它老子究竟想干什么！
一跃而至，挡在虎王的面前，将异种虎崽护在身后，咆哮相向。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虽是不喜，又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
虎王停立，二虎对峙。
双方不断低吼咆哮，传达着自己的语言以及情绪。
“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它是我们的孩子啊！”
“什么孩子，它和我像吗？和你像吗？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异类，异种，完全就是个怪胎！”
“我绝对不能让它活下去，绝对不能！”
“吼！它不是怪胎，它就是我的孩子！”
“你想让它死，那把我也弄死吧！”
母虎声撕咆哮，状似疯虎，突然做出什么了断决定，彻底冷静下来，引颈以待，虎目紧闭，黄褐的泪珠涌出，断了线般滴落在地。
虎王探首向前，灼热的鼻息喷发在母虎额头。虎躯整整比母虎大了两圈不止，浑身的肌肉紧绷显得更加雄伟，却又欲发不发。
看着这般模样的伴侣，虎王无奈，没办法。双方陷入短暂的沉寂，随后虎王又温声开口低吼，唤了声母虎的昵称。
“山妞儿~你冷静点儿，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忘了之前山里出现的那个怪物了吗？”
“我们就快要修炼成妖了，这段时间内是绝对不能出意外的。”
“你难道不想练成人形，和我一同去大山外面看看了吗？”
听出伴侣的意思，母虎梗着脖子硬气的模样软了些。同样念了句虎王的名字，带着哽咽的声音回道：
“王得福，你不能这么狠心，它毕竟是我们的孩子。”
“它还刚出生，还没有睁眼看看我们，就这样剥夺它生存的权利，我心疼，难受。”
虎王舔了舔母虎脸上的泪痕，继续安抚道：
“可是，山妞儿，同族异种，血脉相斥。”
“这样会影响我们的修炼进度，我们的本就不长，这样拖下去，寿终之时也不知能否成为一名真正的妖族。”
“而且相较其他山兽，我们又是极其幸运的。妖天赋予我们灵智，我想也是希望我们早日成妖，为妖族繁荣出力吗？”
“再说了，我们修炼成妖了，寿命大大增加，就是成为一名小妖，也足足可以活一千多年，以你我的天赋，一定能成为一代大妖。”
“到时候有了漫长的寿命，孩子我们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吗？那时候整座大山都是我们的孩子，这样的场景你不想要吗？”
“山妞~听我的吧。”
母虎心性不定，与异种血脉相斥的感觉不比虎王弱多少，只是初为母亲的母性在支撑着她，保护自己的孩子。
但血脉相斥又是事实，而且极为严重，厌恶之情不断滋生。在家上脑海里又在浮现伴侣所描述的场景，守护的心不断动摇。
也是，对于妖族来说，族群昌盛才是王道，子孙遍布才是真理。
见伴侣不回应了，脸上还满是憧憬的样子。虎王持续动摇其决心，想法上也做出让步，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虎毒也不食子。
“这样吧，我去把它扔在外面。”
“虽然它还刚出生，但异种的生命力是非常顽强的，这你也是知道的。”
“至于它究竟是生是死，全凭妖天的意思。”
“妖天要它死，它便不可活。”
“妖天要它活，也一定有它活的道理。”
而这时，先生的两只虎崽叫唤了两声。
虎王抓住机会，动作很快。不等伴侣答复，催促一声，便越过母虎叼着异种往洞外跑。
“行了，就这样。孩子饿了，你快去让孩子吃饱。”
却在出洞之际被死死抓住，回首看见母虎两颗虎目通红，泪水像绝了堤的河水一般汹涌，无法阻拦。
“听妖天的。”
虎王只说了这一句，便一跃出洞，留下无能为力的母虎，消失在密林深处。
妖天便有着绝对的威严与无上神通，凡妖族之事，妖天自有安排。
不过，这块座眠虎山可不在妖天的管辖范围内。而且妖天也不会吃了没事来决定一个小小的异种的死活。
黑夜，虎王的速度奇快，穿过密林，跃过山涧，更有夜风助力，最终爬上一座顶峰。
位于峰顶，夜风冷寂，吹地峰顶通体凉意。邪魅的妖月皎洁光亮，月辉洒在虎王的身躯上却也只有狠厉决绝。
虎目凝望峰下的黑暗，一座斜峰，可称悬崖。
已是绝高处，周身绕白雾。
叹息：
“孩子，我的血脉告诉我，它很厌恶你，甚至认为你很危险。”
“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为了安全起见……”
无奈地垂下高昂的虎首，虎目中泛起身为父亲的慈爱之色：
“希望你能活下去，愿妖天庇佑你。”
“别了…孩子。”
松口…脚下响起凌厉的破风声，极速坠落的重物冲破白雾，消失在无尽黑暗中…
虎王凝望悬崖下幽暗深邃的黑暗，那里仿佛吞没了一切，它的孩子……十死无生。
静立许久，夜风渐渐带走了脸上的湿润…
……
极坠中的异种在此时初生蒙障终于消失，身体有了意识，微睁的眸子溢出淡金色光亮…
光亮微薄，无穷黑暗却吞不尽，任其如一颗流星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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