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刺配常天笑
次日天色早已大亮,官兵于西南方一连追出四十里,也未曾找寻到贼人,常天笑见众兵士劳累一夜,又饥又渴,心生不忍只能作罢,带军反行。
可他们却不知,这乃是自南来的调虎离山之计,欧阳诗语与陆瑾压根就不曾出城,而是在城中随意寻了一处医馆,为陆瑾治伤。
而官兵苦苦追寻的自南来,此刻早已躲到苍剑派所立的一处庄园,等待山门率领众豪杰前来接应了。
再说常天笑,此行无功而返,不由得心中烦闷,可又无处发泄,索性来到郡中一处酒家,大碗吃酒,只为将自己吃得混沌,忘却此事。
可还未等他吃上几碗,便见到一群郡衙官差将他团团围住。
常天笑心中疑惑,但稍作思考,便知晓定是快活楼中那个叫秦钰的婊子,将他告上了郡堂,如今这是郡衙派人来拿他了。
想通其中关节,常天笑也不管这些官差,拿起酒坛便大口牛饮,喝了一坛又拿一坛,那领头的节级,名叫“烙铁头”周荡,与常天笑也是私交甚好。
知道他的脾气秉性,也并未着急将他缉拿,而是等他吃好了酒,才亲自给他上了镣铐,押回郡衙。
衙上惊堂木响起,烂醉的常天笑也被吓了一跳,能得从酒醉中清醒片刻,随后又醉成了一摊烂泥。
“他这是怎么了?”郡守大人见常天笑醉的,连跪都跪不稳,心中已有打算,便明知故问道。
“禀郡守大人,常都头昨夜劳累一夜,今日归营,便喝了些酒解乏,哪知竟喝多了。”周荡上前说道。
“哦,既是喝多了,那今日便是不能审了,将常天笑押入狱牢中看管,待到酒醒后再行审查,退堂。”郡守一言说完,便不再管台下告状的快活楼伙计与烂醉的常天笑,自顾自的走下了案台,离开了郡衙。
伙计见此,也心知这常天笑在堂中颇得人心,而这郡守也是个无能之辈,若非与他行些人事,恐怕这常天笑之事便永远不会再有定夺。
伙计心中既以明朗,便不再拖延,站起身回店与掌柜的禀报,而常天笑则是被一众官差连拖带拽,送进牢狱中,周荡有拿出些许钱财,上下打点几句。牢狱官差本就识得常天笑,又收了周荡好处,自然不会刻意发难。
如此一来,常天笑虽身在牢狱,却并未受得丝毫言语羞辱与皮肉之苦。
次日,常天笑酒醒,被官差押至公堂,据周荡之言,秦钰昨夜已花重金将郡守打点好,此次常天笑若是能保全性命,你便已是上天庇佑。
常天笑倒是镇定,他本就是光棍一条,家中上无父母,下无妻儿,哪怕是死了,也拖累不到他人,正所谓“大丈夫生得光明磊落,又何惧生死乎?”
常天笑跪倒堂下,秦钰站定一旁,原来前夜一乱,自南来飞身上脊引走官兵,而陆瑾却被欧阳诗语趁机救走,秦钰虽心中抱有侥幸,直言陆瑾受此重伤定是难活,可不见死尸又恐刘封降罪,便火速派人搜查。
可一日搜查无果,秦钰心中断定陆瑾早已逃出沮郡,九州之大无处查找,便将心中之气全都撒在了罪魁祸首常天笑的身上。
“常天笑,你身为沮郡步军都头,本应听候调令,守卫郡城,可你却以捉拿贼寇为由,不请示郡堂便私自调兵,擅闯快活楼,还打伤了店中伙计,我所言可对?”郡守坐在案台上说道。
常天笑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打砸我快活楼的时候你不是挺厉害吗!”秦钰说道。
“常天笑,你还有何言辩解,若是无言,那便是认罪了!”郡守说道。
常天笑依旧没有言语,毕竟郡守所说的整件事情,确实都是他做的,并没有一点冤枉的成分。
“按照大虞律法,凡将领私自调兵出营者,应革去官职,杖责八十,刺以金印,流放至境州五百里,来人,先给他卸甲画押!”郡守话语说完,众官差便将常天笑身上甲胄卸去,又抓着他的手在状纸上画了押。
待到那棍棒加身,面刺金印之刑结束,天色以是黄昏,而常天笑此刻也早已没了当初傲气,背后被打的皮肉开花,血骨淋漓,趴在躺下,宛若一条待宰杀的死狗。
“今日天色以晚,先将犯人关入牢狱,明日一早便将其押送流放。”郡守说完,便走下了案台,低调行至到那快活楼中,与秦钰寻乐去了。
但常天笑可就苦了,如今常天笑已成阶下之囚,原本狱中那些狱卒也不再与他行甚么方便,曾经受过其恩惠的狱卒,有心与他关照,可怎奈秦钰早已买通狱中管事,任谁也无能为力。
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吞天花蟒”常都头,身穿破烂囚服,遍体鳞伤,侧卧于潮湿稻草中,忍饥挨饿。
好不容易捱到第二日,两位押解公人便为其带上镣铐重枷,三人一路奔着南门出了城。
三人还未行走几里路,便听见身后有人呼喊,回头望去,这才知晓,原来是那郡衙节级“烙铁头”周荡。
只见周荡身穿官服,手提朴刀,显然是刚下了早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追赶过来。
“二位莫急走!”周荡快步奔跑喊道。
“周节级?”常天笑见周荡追到这来心中疑惑。
但周荡却并没有搭理常天笑,而是与两位押解公人聊了起来。
“二位公人,你看着天气炎热,前方不远有一处酒家,我已命人在前方准备了些酒菜,不妨先去吃上几碗酒,解解渴再上路,如何?”周荡对两位公人说道。
两位公人本来就已经走的口干舌燥,一听是节级请客,不疑有他,自然是答应下来。
四人来到酒家,果然店里已经摆好了两桌酒菜,两位公人相视一笑,坐在其中一桌,而周荡却扶着常天笑,坐在了另一桌。
“来,都头,先吃碗酒吧。”周荡倒上一碗浊酒,喂与常天笑喝了下去。
周荡连喂常天笑喝下三碗酒水,又给他夹了了几口菜,这才开始说话起来。
“常都头,你受苦了。”
周荡看着常天笑身后血肉模糊的后背说道。
“呵呵呵呵呵呵,我常天笑当了五年的都头,一向嚣张跋扈,没成想如今落难,却是周节级能来送我。”常天笑说着话红了眼眶。
“当初若不是都头赏识,我如何能做得了这个节级,如今都头落难,我虽无能解救,但若不来相送,我妄做一世汉子。”周荡又夹了口菜喂与常天笑。
“都头,我且有一不情之请。”周荡说道。
“节级有何事能用上我?”常天笑问道。
“我可否与都头结拜兄弟,此事我以思索良久,可怎奈都头曾身居高位,我出身低微,恐辱了都头名声,遂不敢私攀。”周荡说道。
“节级,若有此愿何不早说,只可惜我此时是落了难了,一介犯人又怎能与节级私攀。”常天笑说道。
“都头莫要如此言语,周荡既有所想,便不是为了这浮云之名,只愿于都头结拜生死,从今以后,你我二人以兄弟相称。”周荡说道。
“好!”
常天笑见周荡情深意切,不似耍笑,自己也深受感动,有心结交,便爽快的答应了。
随后,周荡拿了些钱财交于公人,请其为常天笑打开枷锁,又与店家要了三根筷子代替香火,二人走出酒家,跪拜皇天后土,从此便以天地为证,结拜为异性兄弟。
因常天笑今岁二十九虚长了周荡几岁,“吞天花蟒”常天笑便为兄,“烙铁头”周荡便为弟。
二人结拜过后,又吃了几碗酒,两位公人便催促着要走,周荡不好阻拦,便在店家处拿了两只烧鸡与常天笑路上吃食,又交与他十五两白银以便他打点境州的牢狱官差。
随着三人背影远去,周荡重重呼出一口气,心中倍感担忧,却也是于事无补。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