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若兰剑
“爹爹，爹爹。”
沐白梦中见血，惊醒。
发现自己竟躺在后厨的小木桌上，四周是乱糟糟的，平日摆放整齐的打扫工具如今七零八落，各管还各倒在地上。
他正坐起来，睡眼朦胧。
沐白忽然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干燥，用那小手两指一搓，竟搓出些暗红色的粉末。
是干燥后的血迹。
想必是父亲与那壮汉剑客过招时溅到脸上的。
沐白心中有些焦躁不安，自打自己从梦中醒后，没见到过父亲。
放在平日，经历了这般血腥场面，父亲应该会守在身边等自己苏醒，然后安慰自己。
前厅忽然吵闹起来，只听得一声巨响，一阵妖风掠过后厨。
“发生了什么事！”
沐白下桌穿上鞋子，走出后厨。
见众人都站在店内，大气也不敢出，只有那红裙女子坐着，脸上带着些怒气。
沐白心觉异样，但还是现在还是得先问清楚自己父亲的下落。
沐白开口道：“郑长老，还有伯伯婶婶们。我爹爹去哪儿了？”
怕那红枫林起疑，郑长老急忙接话：“沐白小儿，你爹爹刚出外摘那野菜去了。叫我们好好看着你。”
沐白知道郑长老在撒谎。刚才爹爹还在这跟别人打架呢。
张口还想多问几句，看那郑长老朝他挤眉弄眼，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看来郑长老碍于面前这红衣女子身份，不敢将真话说出，沐白暂时闭了嘴。
红枫林未察觉异样，朝着沐白招手道：“哎呀，这孩儿好生俊俏，快坐到姐姐对面来，让姐姐好好瞧瞧。”
红枫林疼爱孩童，见沐白生得乖巧伶俐的模样，那喜爱又多加了几分。
“还不快赶紧坐到红枫林大人这儿！”郑长老催促道。
刚红枫林怒气大发，众人不知如何是好，这沐白的出现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沐白答应道：“是。”
沐白前进几步，坐到红枫林的对面。
一双娇白的手，将沐白的手握住。
那种温暖熟悉而又陌生的触感，沐白恍惚间，似看到了过世的母亲正坐在她的对面。
红枫林问道：“来，告诉姐姐，你几岁了。”
沐白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大人，小人今年已年满七岁了。”
红枫林听后月眼一弯，笑道：“七岁了呀，是个习武的好年纪。若你想学姐姐的剑术，待到八月，就可以来舞夕堂拜姐姐为师。”
红枫林松开了握着沐白的手，对身边的护卫轻语了几句。
护卫从包中掏出几张银票，放到郑长老的手上。
红枫林嘱咐道：“郑长老，这些银两，你拿出一些来，把这小店修复一下。剩下的钱，若这孩子想来舞夕堂学剑的话，你留一些作为这孩子的路费。”
护卫又掏出一些碎银，分发给郑家堡族人们。
事罢，红枫林起身，朝沐白嫣然一笑，准备坐那大轿子回城去。
“小儿，姐姐要回城办事情去。等到八月，你记得一定要来舞夕堂找姐姐。”
沐白见她要走，便从布兜中掏出几颗糖果：“姐姐，这糖儿你拿去吃吧。”
叮铃，一个蟾蜍模样的金色饰物从沐白的布兜掉在了地上。
原来方才打扫卫生时，郑家堡一族人捡起这金蟾，顺手就塞到了沐白的裤兜里。
现在这金蟾掉落，怕是要将先前的事暴露。
“沐白真乖。”
红枫林笑着接过了糖果，又俯身去捡了那枚金蟾。
店内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红枫林认出这枚信物。
“嗯？”
红枫林细细把玩了一下金蟾。疑惑地问道：“孩儿，你可识得此物？”
沐白回道：“回姐姐，小人并不认识。”
“此乃十二金蟾信物。”
红枫林说着顿了顿，众人的心跳都跟着停顿了一下。
“这金蟾，只是个仿制品。”
“不过私制崇国信物，可是很重的罪名。”
红枫林面色一变，一柄长剑从店外飞进店内，带着几缕兰花清香。
“郑长老，你如何解释此事？”
郑长老见大事不好，立马跪倒在红枫林的红裙跟前。店内郑家堡村民见状也纷纷跪下。
沐白见状也跪在红枫林面前，解释道：“姐姐，这金蟾是为今天与我搏斗的剑客贼人所有。”
“孩儿，本殿知道不是你所为，起来罢。”
沐白站起，红枫林将他搂在怀中。
“别怕。姐姐向来秉公执法，若是那贼人先下的杀手，姐姐不会罚你的父亲与你的族人。”
“你们郑家堡族人，给本殿好好说下这金蟾的由来。”
众人将那贼人近日所做的恶事一一告知红枫林，并将沐延为保孩儿斩贼人一事一五一十的描述出来。
红枫林听罢，唤众人起来。
“大家都起来罢。”
“本殿之所以下访郑家堡，其实是早已得知有贼人在此为非作歹。欲来此斩贼人。却未想被这孩儿的生父抢先一步。”
“方才故意审问你们众人，是看你们有那胆子，胆敢隐瞒本殿与否。”
红枫林将金蟾递给侍卫收下后，转而询问沐延的下落。
得知郑钦和沐延两人已驾马前往边境，欲逃往滕国避难。
红枫林面露焦急，若真逃到滕国境内，就追不回沐白的父亲了。
红枫林唤上几名侍卫，让郑长老带路，组成小队前往边境寻找郑沐二人。
临行前，沐白朝着红枫林喊道：“姐姐，一定要把我的爹爹带回来！”
红枫林在马上对着沐白温婉一笑。
“放心吧，孩儿。”
四个时辰后，一名红裙女子驾着白色骏马，飞速疾行在树林间。
这郑钦恰好骑着马在往郑家堡回的石路上。
二人，两马相遇。都停了下来。
二人翻身下马。
面对面前的红裙女子，郑钦不由得紧张，强大的压迫力让他的的右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剑鞘。
一道香气袭面而来，似若兰花，让人心神恍惚，只想闭眼细细闻品。
过了不知多久，渐渐香气满身，笼人身形，郑钦欲张嘴吐出些说辞，却觉浑身一凉。
除那兰花香，口鼻中多了些血腥味。
“郑钦弟，今日与我一起练剑罢。”
郑钦脑海中出现了沐延的身影，他邀请自己去修炼剑术。
练剑，这是郑钦平日里最快乐的事。
“呲！”
只听那收剑声一过。
郑钦全身多了些细微的剑痕，随后倒在石路上。
“兰花若剑，刺谁心房？”
“剑似兰花，染谁面庞？”
女声似勾魂，在其耳边轻轻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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