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定风波
年轻道士驻足转身:“居士有何见教?”
“小道友道法自然,剑术超凡,贫道眼拙,敢问小道友于何处修行?”
年轻道士微微颔首:“小道向来漂泊山野江河,并无定所。”
“恕贫道无礼,小道友所使剑法独树一帜,堪称一绝,与贫道早年一位故人不谋而合。斗胆轻小道友指教一二。”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年轻道士侃侃而谈,所言与文庭山俱无二致。
道玄眼中不满是耐烦得神色:“贫道自是无礼在先,小道友切莫要胡言相欺。”
“小道未有欺瞒。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居士若能处实去华,自当明了其中要义。”年轻道士不骄不躁,不矜不伐。
“小道友,当真不愿坦诚相待,如此顾而言它。贫道也不得不得罪了。”道玄说着气势突变,须发皆张。
年轻道士眼角一丝苦笑悄然而逝,转而一脸淡然地取木剑在手。
“够了!”王坚昂首怒视玛巴斯:“国师一再搅局,视我大宋武林如无物。今日若不将尔等一干人拿下,我大宋武林群豪岂不成了无能之辈。”
王坚此话一出,在场英雄豪侠群情激愤,剑拔弩张。
“将军手握兵马,岂可不顾大局凭己一心而妄动干戈,小僧虽势单力薄,也愿拼上数十载修行劝将军迷途知返。”玛巴斯说罢自撵驾飞身而下,来到道玄身侧,双手合什:“南无阿弥陀佛。”
佛号低沉,却如雷贯耳震彻整个演武场。玛巴斯通体金光烁烁,袈裟鼓荡。身后众人皆兵器在手,与宋庭武人虎视相向。场中情形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哈哈哈哈···江河湖海俱泥沙,瑾瑜琅环并珠珐···”
文庭山起身,剑气倾洒如平湖万里,浩浩汤汤横无际涯,铺天盖地笼罩四野。
“哈···魑魅魍魉妖风下,该打!不负丹心任豪侠···”文庭山阔步向前,气势陡升,如天神出手攫洞庭之水于演武场上空,正欲当头倒灌而下。玛巴斯一众人心中大惊,想不到此处竟有如此高手,难怪刚才一道剑气轻松挡下了洛扎图射向卫镡的短剑。
六层《大圆满法》功力运转如电,周身金光炽烈,灼浪四散开来。双手手印疾速变换,不动明王、金刚菩提、持国天···越来越快,手印翻飞已是目所难及。虽然玛巴斯挡住大半压力,却止不住余下众人手中兵器摇摇欲坠,两股战战。
“胡狄为乱汹焰甚,试问?手中枪剑几锈痕?”文庭山怒目直视玛巴斯,抬起右手缓缓下压。
玛巴斯疾速运转功法,口中低颂经文:“诸佛正法贤圣僧,直至菩提我皈依,我以所修诸资粮,为利有情愿成佛···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去···”玛巴斯周身金光隐隐泛红,宛如一团烈火,周围温度不断升高。额头汗珠密密麻麻,还没来得及滴落,就被蒸发。身后诸人兵器“叮叮当当”散落一地,人人汗流浃背,惊慌之余却也动弹不得。
“豺狼兽心祸吾土,当诛!北上中原旌旗怒!”文庭山声音犹如实质重重敲击在玛巴斯心脏。
玛巴斯仿似被破城槌当胸撞上,闷哼一声。一路倒退数十米,跌坐在地。袈裟僧袍纷纷碎裂,口中鲜血渗出。当即盘腿坐下,双掌合什,默运玄功。
玛巴斯心里一阵烦乱,一时间也想不起眼前高手是宋廷武林的哪号人物。出吐蕃之前,世尊曾告诫过:虽然自己《大圆满法》已经修至六层,江湖中罕有敌手,若是遇见···观其年龄,莫非他真是···
刚才一击所受多少伤害不小,玛巴斯收敛思绪,静静调息,只盼着尽量稍稍有所恢复。
文庭山袍袖一挥,余下众人如释重负。不敢多松一口气,拣起兵刃纷纷退守玛巴斯身侧。
少顷,玛巴斯稍稍缓和体内伤势。缓缓站起身来,步履维艰走到文庭山近前,双掌合什艰难道:“阿弥陀佛。小僧眼拙,不知文老剑神在此,多有得罪。”
文庭山淡然挥挥手:“你等就此退去罢。”
“小僧虽领汗谕而来,也知老剑神剑法冠绝当世,此事难成。不过小僧且多嘴一句,以老剑神之见识深远,当知你们此举不过是以卵击石。明知如此,何以勉强行事?”
“尔等为国事而犯险江南,吾辈因国难而驱身边陲。可行可不行,全凭一心,不必多说。”
“既是如此,后会有期。”玛巴斯合什行礼,转身领着一行人下山离去。
在场众豪侠皆是惊喜交加,既有老剑神加盟,此行胜算又大了许多。
“难怪连王将军都对他礼遇有加。”
“刚刚出阵的少年就是老剑神的高足吧,不愧是名师高徒,英雄少年呐。”
······
“各位,今日天色已晚,大家暂且休整一晚。明日我等齐上蜀地。”王坚向众人致意,留下陆钧安排后续事宜,便于文庭山一同离去。
石头几人默默缀在后边,一路上沉默少语,气氛格外压抑。石头感觉格外不舒服,师傅和王将军俱是豪迈之人。应当很少有什么事情会让他们同时都这样忧心忡忡,如果连他们都难以应对,那情况一定是相当严重。可惜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也帮不上。
要是梦梦在这里就好了,梦梦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也不知道梦梦现在怎么样了。石头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口的那块玉佩,清清凉凉。仿如梦梦的手。
“啥小子,偷摸笑什么呢?”齐临玉搭上石头肩膀,满脸戏谑。
“哦,没···没什么。”石头窘迫不已,赶忙岔开话题:
“临玉,陆姑娘,你们可知道,为什么王将军料定蒙古的进军意图,而那蒙古国师也亲口承认?难道他真不怕我们采取相应的对策吗?再说,蒙古本就擅长骑兵野战,为何会将重心放在地势对他们反而不利巴蜀地区?又或是他本就在诓骗我们?”
“这倒不见得,当前战势明朗,两淮至荆襄一带我朝沿江构筑的防线,城坚池固,城寨堡垒可凭长江天险互为引援。特别是襄樊重镇,连跨荆州豫州,控扼南北。蒙古骑兵即便攻掠一城一地,却也只能望江止步,同样不利于骑兵长驱直下。况且我朝水师精悍,元人即便占得一城一地也不能长守。如此战略要地,元人倘若久攻不下,一来所耗甚巨;二来军心士气难免受挫。如此一来,倒不如选择我朝防御相对薄弱的巴蜀。”齐临玉拍着石头的肩膀:
“所以啊,那蒙古国师诓不诓骗我们都没什么意义,反倒是你偷偷摸摸傻笑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诓骗我们?”
“哎呀,临玉,你就别打趣他了,你看他那痴样儿,肯定是相心上人了。”
几人又嘻笑着吵闹再一起。
王坚和文庭山听了齐临玉的话语俱是啧啧称奇。王坚回过身来,望向齐临玉:“小兄弟,你且再谈谈元人进攻巴蜀的优势和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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