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劝说
“大全，大哥让你久等了。”肖空山匆匆而来，见面便向商荃告罪。
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很是熟悉，肖空山随其他与商荃亲近之人称呼他为“大全”。
“山大哥这话可是见外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坐这儿喝喝茶也不算啥。”商荃摆摆手，向肖空山说道。
两人坐在桌前刚闲聊几句，便有人匆匆来到肖空山跟前耳语几句。
商荃见状，主动出声：“我看山大哥事务缠身，要不看戏的事下回再约，如何？”
肖空山没有回答商荃的话，而是先挥挥手示意人都退下。
“大全，实不相瞒，我过两天就要出一趟远门，归期未定。家族准备给我安排两个一流高手作护卫随我一路，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商荃听了肖空山的话后，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开口问道：
“敢问山大哥这趟远门是要去到何方地界？”
“去往楚国。”肖空山没有绕弯子，直接了当地告诉商荃目的地。
“楚国？”商荃一惊，没想到肖空山竟是要去到楚国，那儿离赵国可算不上近。
曾经有人试过从赵国去往楚国，没一两年的功夫都到不了。
关于楚国，商荃还曾在一些山川异志上看见过一星半点的记载。
楚国和赵国之间隔着好几个国家，要去到楚国跨过的山川河流不在少数。
楚国还是一个十分繁荣昌盛的国家，工商农业高度发达，百姓生活富足安康。
不像赵国，境内有着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民，楚国的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都有饭吃有房住。
“山大哥，你容我好好想想。”
“大全你是担心小珠那个小家伙吧，如果你答应了随我一道前往楚国，小珠就交给我肖家了。我向你保证，只要肖家还在，就必定护他周全。”
“山大哥，这……”
“你先别急着做决定，回去再考虑考虑，明天再给我答复。”
“行，那小弟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给山大哥你准信。”
商荃匆匆告别肖空山，他准备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肖空山说的话。
回到自己在卫城买下的院子，商荃一进门就看见还在蹲着马步的小珠。
此时的小珠整个人已昏昏欲睡，眼睛都快睁不开，却仍咬牙坚持。
汗水从他白净的小脸蛋上划过，滴落进衣领。
“小珠，撑不住就别硬撑，歇一会儿吧。”商荃出言相劝。
他的手里捏着一块枣红色的蜜枣糖糕，津津有味地吃着。
糖糕的香味钻进小珠的鼻孔，时刻不停地骚扰着他的意志力。
小珠听了商荃的话没有做声，也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只是抑制不住地吞了好几次口水，然后更加卖力地坚持蹲马步。
最终，他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比往日多撑了小半个时辰。
在到了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之时，小珠才摇摇晃晃地倒下，被守候在一旁多时的商荃接住，抱进怀里。
商荃拿出毛巾，给小珠擦拭汗水，笑着赞叹道：“好家伙，今天这么厉害。”
“我要吃糖糕。”小珠喝了一口商荃递过来的水，有些气喘地说道。
“馋嘴猫，刚锻炼完就想吃东西，不准！”商荃一口回绝，一改先前劝小珠休息的模样。
其实，商荃摆出这样的两副面孔也是为了小珠着想。
先前他劝小珠放弃是想激发小珠的好胜心，让他能够多多坚持一会儿，超越自己身体的极限，这样才能有更大的进步。
遥想当初，商荃也是这么在刘老的手中过来的。
而后面，小珠结束了扎马步，超过了极限的身体还没有缓过劲，这个时候更不适合进食，他才拒绝小珠想吃糖糕的要求。
说起来，小珠会习武，还是半年多以前，商荃突发奇想的结果。
商荃出去游历了一趟，颇有些感悟。
在这样的世道，一个人如果没有一点武艺伴身的话，也许连自保都难说。
所以，商荃在半年前，就开始要求小珠习武锻炼。
为此，他不仅亲自看顾小珠的练武之事，还花大笔钱去买回来许多养生滋补的药材，只为了给小珠熬煮服用，避免他因为练武伤到身体，留下一些伤疾。
而让商荃惊喜的是，在小珠习武以后，嗜睡的症状有了些微的改善。
当然这样的改变并不明显，商荃也是在小珠开始习武几个月以后才发现的。
这样一来，商荃更加坚定要让小珠习武的想法。
傍晚，将将吃完饭，柴婆婆将卫生收拾好以后，就招呼一声回自己家去了。
商荃将小珠叫到跟前，准备将今天肖空山给他说的事情讲给他听。
事实上，在商荃的心中，对于去到楚国是十分愿意的。
楚国远比赵国强大和繁荣，他心中很向往，想去亲眼见识一番，这样才不算枉来世间一遭。
而且楚国地大物博，能人辈出，肯定比赵国更有希望找到治愈小珠奇疾的方法。
当商荃告诉了小珠肖空山邀请他远游之时，小珠脸色立马苍白了许多。
商荃将小珠的微表情看在眼里，立时一阵心疼。
“行行，既然你不同意，我明天就去回拒他。”商荃摸摸小珠的头，安慰道。
“大全，你去吧。”小珠抬起头，说出这句让商荃觉得有些意外的话。
“不过你要带上我！”小珠咧嘴一笑，一副鬼精灵的模样，显然是早早就打好了算盘。
前几年，商荃说出门就出门，直接把小珠留在卫城三年之久。
这期间，小珠后悔过很多次，为什么当初会“乖乖”就范，会傻傻地答应和商荃分开那么久，独自一人留在卫城。
是以，这次听见商荃“又”要出远门，小珠不仅没有反对或者闹脾气，还表示支持，只是要求商荃带上他。
想必他已经设想过多次这样的场景。
“这……”商荃本能地想拒绝，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上一次他出门避难，不想小珠被波及才将他留在卫城让刘贵光照看。
现在小珠提出要和他同去，肯定是上次被“抛下”导致有阴影了吧。
“那我明日去和山大哥商量一下，恐怕他也想不到你这小尾巴会硬要跟在我屁股后头吧。”商荃戳戳小珠的脑袋，无可奈何道。
翌日，商荃又去到肖府，将自己的决定告知肖空山。
肖空山听见小珠也要同去的消息，思虑没一会儿，也就点头同意了。
两人达成一致之后，肖空山告知了商荃最终出发的时间，那就是三日之后的卯时左右。
他还让商荃赶快去处理一下在卫城的一应事务，和亲人朋友告别。
于是，商荃带着小珠回到了刘村。
周家逃离卫城后的这一年中，商荃和小珠也回过几次刘村，将他们原来住的老房子简单地打扫了一下。
没有了周家这个威胁在，商荃也就能够放心回到刘村，向村子里的乡亲们报个平安。
这一次回到刘村，他们照例为村子里的乡亲们准备了大大小小的礼物，感谢他们曾经对他和小珠的照顾。
商荃尤其给秀华大娘和小春一家准备了一份大礼。
当小春听说商荃又要出远门，很久都不回来之时，眼睛都红了。
因为害怕自己在小春成亲之时不能到场，商荃提前给小春送上了一对金镯子，这是他对小春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的美好祝福。
拿着金镯子的小春很是惊讶，他不知道前些年商荃去了哪里，遭遇了些什么，看着与往日判若两人的商荃，小春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也不知道这些年大全经历了什么，吃了哪些苦……
而商荃小时候的奶娘——秀华大娘，在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后就强撑着笑叮嘱商荃，让他出门在外一定要好好顾及自己的身体，而且尽量不要和别人发生冲突，不要与人生怨结仇。
难为秀华大娘一个妇道人家，地地道道的渔村村妇，他一辈子都没出过几次村子之外的地方，却懂得这样的道理。
江湖险恶，行走其中的江湖之人可不比在渔村里的渔民质朴。
商荃虽然比秀华大娘还明白这些道理，更算是亲身经历过，但还是乖乖地听教，享受着这份被人关心和在意的温暖。
最后，商荃去到村正刘元家，交给他一笔银子，让他安排几个村民，定期清扫一下自己家的青石房。
村正刘元看着这个随手就能拿出大把银子，还眼都不眨的后生，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想到几年之前，眼前这个小伙子还需要日日出海打捞捕渔，维持生计。
如今才四年过去，这个小伙子便变得如此阔绰，而他还一如既往当着一个小小渔村的村正，每天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这样的落差让他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等到处理好刘村的事，商荃又和小珠一起去拜访了刘贵光。
如今的刘贵光可是十分风光。
他因为商荃这层关系，靠上了肖家这棵大树，在卫城如今卫肖两家掌权做主的局势之下，可以说是获益匪浅。
他盘下了原来的饭庄附近几家店铺，合并在了一起。
每日店里进账不少，让他天天都笑开了花。
三日时间很快过去，商荃带着小珠来到肖府时，肖空山早已在等着。
几人趁着天色还早，骑着马便出了城。
这一走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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