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 獠牙
鬼雀从地上爬起，周围一些看戏并且脸上挂着微笑的家伙对着他指指点点。
‘为什么？我又没有惹他们？’少年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他无辜被打，这些人不去指责施暴者反而幸灾乐祸。
炼气五六层虽不高，但真要生死搏杀即便空手也能致人死地，辛亏修道院的学生不精通招数，只埋头苦练根基，否则少年今天怕是被人打成重伤了。
鼻青脸肿的鬼雀回到他居住的一间小木屋，里面只有一张两米长的小床，一个小书桌和用于存放衣物的柜子。
修道院所有学生均相邻而居，鬼雀本属上院，因此他周边全是上院的学员，只是自从被打回来，一直有人跟在后面窃窃私语，那些嘲笑话少年不想去听却像长了翅膀的虫子一样往他耳朵里钻。
‘为什么不去谴责施暴者却来骂我废物？’将自己关进屋子的少年哭了，娘亲说的一点都不对，就算他忍让还是有人攻击他，而且非但没人帮助，反而大家都在看自己笑话。
你！骗！我！
少年未曾想到自己也冷眼旁观过许多霸凌，想要去找老师，他讨厌暴力，或者说还没有从一个被保护的角色转型。
他一直活在娘亲用言语构建的美好世界中，并且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都有同伴给他力量让他不被欺负，因此见识不到少年们的黑暗。
其实这些施暴者也是如此，在他们眼里这不是欺凌，是男人间的战斗，就和小时候与同伴打架一样。
心智不成熟的人见不到自己的恶。
“嘻嘻嘻，就是他，上院来的，昨天被暴打一顿。”
“要上院都是这种货色，我也能去。”
一路上都能听到别人的指指点点，鬼雀努力忍受着，直到找到老师……
“你知不知道你给学院丢了怎样的脸？！”中院的老师鬼雀才见过几次，但对方莫名的很生气，出口极重：“你是废物吗？！”
来寻求帮助的少年被吓到，立马不敢开口，他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噤若寒蝉。
“真是蠢材！”老师开始没完没了的训斥：“六层的根基输给五层，你丢不丢人？！外界会怎样看？学员家长怎样看？你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这家伙也是一样，’少年捏紧憎恶的拳头，他有预感自己从小到大都被骗了，这个世界上坏人更多，而且只有弱者才会期望别人施舍安全，因为弱者的常态是被欺凌。
‘我不要做弱者，这里的人……这些混账。’少年立下改变的决心，但数年来因各种因素形成的懦弱与自卑不可能一瞬间消失？变化永远都是以水滴石。
从老师那里出来，被训骂一顿的鬼雀继续被流言蜚语攻击着，少年报复的想既如此他要做胜利者、要用暴力保护自己，娘亲的那一套说辞根本不管用。
但其实内心还是很害怕、内疚，因为少年从来没主动攻击过人，而且他讨厌动武也是因为家庭暴力根深蒂固的影响，他害怕自己变成那样的人渣。
可是……
“哈！还敢过来！”上次践踏鬼雀的少年正在与一个朋友吹牛，谈话的内容便是他如何将一个上院的吊车尾暴打，语气蕴含着无比的自豪、得意，没有一丝愧疚。
少年听到后气的胸腹难平，本就犹豫动手与否的他看到对方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嘴里叫喊着再打自己一次。
“混账！”黑白灵力从身体运发聚集双手，少年的阴阳一气还不能像爷爷一样单手使出，但是这种威力……
“来的好！”敌人战意浓浓，手捏剑指鼓动全身灵力灌入，初步成型的剑气虽不如钢刃锋利，却也能够割伤肌肤，但是太自大了！
“轰！”
地面落叶猛的飞窜，鬼雀的双掌携带极强的灵压将敌人的剑气逼回，连带着拍在对方胸腹，站在一旁的看戏的另一个少年都听到一阵闷响，随后与鬼雀交手的家伙向风筝一样被拍飞。
“咳啊！”困地不起的少年翻江倒海的开吐，鼻涕眼泪难以控制的流出，狼狈至极。
“只有这么点根基！”少年第一次主动打人，心情难以平复，但内心的恨意还未能消除，站到对方面前很想一脚踩爆对方的头。
“你……”擦拭嘴角的敌人想要爬起来，少年右脚微抬，但却没能下手：“你等死吧！”
还敢嚣张？！
少年掌法再现，敌人以双臂护住身躯再度被轰退三步，踉跄倒地。
“哼！”连续两次动手，懦弱少年外强中干的冷哼一声后心虚离开，没有什么狠话，也没想过要一次就把对方打服，仅仅只是报仇之后便跑。
他害怕学院处罚。
“可恶！可恶啊！”被狠狠打脸的少年从地上爬起来，满身尘土，看向同伴目光凶狠的立下决定：“找人搞死他！！”
打了人之后就跑，这是一种非常刺激的感觉，少年躲回小房间之后怎样都无法掩饰激动，总是不经意间后悔自己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少年的脑子已经难以控制的把那个家伙用各种凶残的手段折磨，沉溺在这种复仇快感中的他内疚又难以戒除，一遍又一遍的回想下去。
“不行不行，怎么能这么残忍，”少年拍拍脸让自己清醒：“给他点教训让他记住就够了，我不是为了打人而来的。”
少年依旧天真，也许是骨子里的某些特质难以快速更改，像这种东西，有些人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改不过来。
…………
下雪了，地上像盖了一层银毯。
心情已经平复下来的少年打开小木屋的窗户往外看时，外面的寒气便趁着缝隙往里钻，冻的人有些发毛。
修士有内元护体，一般不怎么怕冷，只是这场雪让鬼雀想起了家乡，莫名的感觉很冷而已。
以往这个时候珠江县已经下过几次雪，甚至有几年可以堆雪人，他在这种心思的催动下走出房间，很调皮的在洁白无垢的雪地上留下自己的脚印，觉得很有意思。
“幼稚！”一句冰冷的嘲笑突然从远处窜来，少年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不安的站在雪地上，之前调皮的动作瞬间消失。
一名身缠剑气、穿玄色衣裳的上院学院用鄙夷的眼光看着鬼雀，脚步匆匆的离开居所。
‘上院的家伙……’鬼雀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是不及格，因为别人非但基础比他好，而且还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剑道上面，那些不散的剑气便是证明：“原来如此啊。”
想通后的少年心情舒畅起来，同样朝着剑道场赶去，早上已经花了一些时间修炼《阴阳化气诀》，是时候应付一下学院的老师。
少年到达剑道场时已经有不少人存在。
“斐鬼雀是吧！”少年才进去没多久，三个他非常不想惹的家伙便找上门来，便是宁愿站在垃圾堆里等他们过去，也不愿与他们走路照面的那三人。
“中院我有个朋友叫虎刚，你们可以认识一下。”三人中间的一位名叫关子轩的剑眉少年开口。
“听说你把文渊打了，这件事我们可以替你摆平，就当交个朋友。”左边一位名叫潘霍，这句话即表明他们与某人认识，也带着威胁意味表露立场。
‘文渊？就是昨天那个家伙！’少年不和讨厌的人做朋友，直接拒绝：“不了，我不喜欢打架。”
“给你脸了是吧！”右边不说话的家伙突然凶吼一声，吓的少年心头一颤：“用你猪脑子想想，文渊是你能动的吗？”
少年很怕这群人，现在依然很怕。
“消消气，你吓到别人了！”关子轩笑着开口，看似在安抚同伴，然后看着鬼雀：“文渊是他表弟，我们过来就是想帮你一把。”
“你跟我们混，大家就是朋友，之前的恩怨就当是一场误会，”潘豁说着：“要不是看在同窗一场的份上，换做别人我们直接动手了。”
“……”少年很怕，但他就是不喜欢这些人，而且他并不服自己比他们弱，轮单打独斗现在的少年根本不虚：“不了。”
“好！等着吧！”文渊的表哥指着鬼雀鼻子放下狠话离开，另外两人也立马变了脸色冷笑回头：“贵人不做做贱人，你自找的！”
这样一来，练剑的心情也没了，但少年想要掩饰内心的懦弱，硬着头皮以不安的心态在剑道场训练，旁边聚集了一些与关子轩三人交好的家伙冷嘲热讽。
少年挥下一剑，马上就会有人阴阳怪气的说：“哎呀，你看他又挥剑了，挥的多好看呢。”
少年尝试御剑术，旁边也有人阴阳附和：“斐天才御剑术天下第一，老师都比不过。”
“是啊，直接从上院升到中院，厉害的不行。”
这样一来少年更加没心情了，感觉自己不论做什么好像都是错的：‘不能听这些杂碎乱叫。’
他想说服自己，但是没有这个心境，很快弃剑而走，剑道场便立马充满快活气氛，大家纷纷开口挽留，即便之前毫不相干的人也都面带笑容，享受着这种莫名其妙的乐趣。
“可恶！”鬼雀捏紧拳头，为什么决定反抗之后事态并没有朝好的方向发展，难道自己错了吗？那些杂碎、垃圾一样的狗屎凭什么嘲笑自己，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哟！终于出来了！”内心被迷茫填补的少年不留神间发现自己被堵住了，前后都是人，之前那个被他打过的文渊站在其中。
“斐鬼雀是吧，你很能啊！”领头的家伙快步走过来粗暴的推动少年，迷茫的心立马滋生恐惧与愤怒。
“虎哥，这家伙就是找死！”文渊在一旁开口，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便叫人来：“不用跟他废话，直接动手。”
‘这家伙就是虎刚？’少年明白了，关子轩那三人并不在。
“其实呢，我们也不是什么恶人，也不喜欢动手，”国字方脸，眉粗鼻厚的虎刚说着：“你态度诚恳点认个错，我们就放过你。”
‘认错？’少年最擅长的就是认错，娘亲无数次告诫他遇事要忍让，所以有什么麻烦少年一般都会主动认错，但他并不明白这是别人的试探：“对不起！”
“什么？”虎刚竖着耳朵好像没听清：“说具体点，我们这么多人呢。”
“对不起，昨天我不该打你！”少年说完，虎刚便微笑道的把手安放在他肩膀：“很好！”
话音落，手势急变瞬间甩了鬼雀一个巴掌，然后一脚踹出，鬼雀吸取上一次教训，巴掌虽然挨了但动手防御一脚，不过还是被踹退两步。
后面人顿时一起上，抓住鬼雀双臂不让他动弹，虎刚与文渊冷笑着慢慢靠近：“你还敢还手？这是道歉的态度吗？”
“打了人就要打回来，你老爹没教过？”文渊站在鬼雀面前态度极其嚣张，随后岔开双腿：“钻过去，这件事从此以后两清，要不然天天打你，见你一次扁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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