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烟火人间
夜黑风高，有影子跃过肃王府高墙，月光洒在脸上，稚嫩的一塌糊涂。
穿过条条街巷，见东城门大开，有人牵马等候，几声口哨打过招呼，老乞丐把缰绳递过去。
翻身上马，少年回望一眼建康，呼出口气：“驾！”
“小王爷，江湖凶险——路上小心。”
建康城外十里有座彼岸亭，或亲或友多来此送行，明月高悬，照得清冷。
亭边老槐拴着一匹毛驴，坐在亭里的老者松形鹤骨，正值微风吹过，衣襟飘动，满是高人风范。
“老爷子！”
见少年拎着酒葫走进来，老人点点头，从身旁拿出一包酱牛肉，碗筷碟盘一应俱全。
老人先尝了一口酒，味道不错，才问道：“小子，你可知老夫何人？”
“鬼谷岭，鬼谷圣人。”
“还行，知道老夫的名号，”老人往嘴里塞了一箸牛肉，又灌了口酒：“那老夫问你，你娘因何而死？”
少年看着眼前的老圣人，一字一顿：“世道。”
“呵，你娘明明因乐正霆而死，你不怪他，却怪世道。”老人面无表情地瞅着少年，那对眸子像她。
“对，我不怪他，怪世道。”少年眼底流露的是倔强，他怪，怪这坏了的世道。
“随你，来，”老人从怀里掏出指甲盖大小的玉瓶，放到桌上：“喝了它，这……”
没等老人说完，瓶中那滴液体已经被少年咽下，还意犹未尽地吧嗒吧嗒嘴。
“小子，好胆识。”
老人咬牙切齿地夸少年一句，可目光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聚天下毒物耗费半生，才提炼出这么一滴精华，心疼啊。
“您让我喝的呀，”少年仰着脸，天真无邪地问：“老爷子，解药呢？”
老人不理会这茬，低头默默地把桌上的牛肉吃完，压下满腔怒火：“十年，老夫带你去看半个天下，这十年你可舍得。”
“我还年轻，十年算不得什么。”
老人苦笑一声，年轻？当你知道自己只剩二十年的时间，就不这么想了。
“十年内，你不姓乐正，跟你娘姓，姓穆，叫…………”
“穆沉。”
“牵着驴，走了。”老人径直跨上少年的白马，慢悠悠地走在前头。
少年撇撇嘴，麻利地收拾好桌面，牵起小毛驴，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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