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择
“什么？”钟德脸上笑意一收，凝重起来。钟希话中的意思他自然清楚。
“红缕多好一个姑娘，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公子，您看会不会是搞错了？”莫金满满脸忧色。
“哎，我也希望是我搞错了，所以，我并没有第一时间质问红缕，而是选择在掘元之后深夜孤身出门，试探一下红缕！”钟希叹道，“若真是红缕要杀我，那么她自然害怕事情暴露，她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刺杀我的机会！”
“后来呢？”钟德问道。
“果不其然，我半路遭到了红缕截杀，而且，红缕竟然有根宝二重的修为。若非我有鬼神赐予的神通，恐怕生死难料！”钟希说着，神色严肃起来，“而且，我发现在红缕背后，有人指使！”
听了赵希这话，莫金满也只能闭上眼暗暗叹息，不为红缕辩解了。
“红缕隐藏得可真够深的啊，连为父都没发觉……所以你就尾随红缕去了城南？”钟德大致猜到了后续。
“没错，仗着鬼神赐予的神通，我击败了红缕。我没有杀她，而是放任她离去，然后悄悄跟随。果不其然，我找到了幕后之人！”钟希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钟德，“赵岳，不知父亲可否认识？”
钟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浮现一道厉色，一股杀气在瞬息间席卷而出，好在他意识到这儿还有钟希和莫金满，所以赶紧将杀气收了回去。
但是，仅仅是刚才一刹那的杀气喷薄，就让钟希脸色惨白，额头布满汗珠，莫金满就更不用说，直接软倒在地。
“那种杀气，简直比天压下来还恐怖……”钟希暗道，心有余悸。
“莫叔，没事吧？”钟德强颜欢笑，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糟糕。钟德走过来将莫金满扶起，“哎，刚才是我没控制住……”
莫金满摆摆手，示意无妨，喘着粗气说道：“没想到，此人还待在西南啊，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哼，上次若非你娘亲求我，我早就杀了他。没想到，他不但不念恩情，反而派人潜入侯府刺杀阿希，其心可诛！”钟德恨恨说道，“然后呢？赵岳是死了还是逃了？”
“死了，我亲手送他去了黄泉！”钟希答道。
“很好！”钟德这才消了气，“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他肯定跟你说了很多事情吧？想必你心里也很困惑，那为父就跟你讲讲我们之间的故事！”
钟德回到垫子上，施施然趺坐。
“赵岳与你娘亲是江南嘉业城外的同村人，对于一个不过几十户人口的村庄来说，他与你娘亲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你娘亲九岁时，太阴华庭一位长者路过村庄，看你娘亲天赋异禀，就带回了宗门收为徒弟。赵岳不甘心与你娘亲分别，便也想一同跟去，但是太阴华庭只收女弟子，不收男弟子，他也无法。后来，他偶得机缘，拜入了同是江南大派的太白剑宗。五年后，至两人十四岁时，太阴华庭与太白剑宗合办剑道大会，赵岳与你娘亲再度谋面。”
“那一次剑道大会上，你娘亲一展头角，初露峥嵘，击败了太白剑宗同龄所有弟子，包括赵岳。你娘亲其实很思念儿时玩伴，但苦于大会上不敢诉私情，是故等到大会结束后才去寻他。但是，赵岳却对于你娘亲在大会上击败了他耿耿于怀，竟然闭门不见！”
“你娘亲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伤心欲绝。三个月后，赵岳后悔了，亲自去太阴华庭找你娘亲。但那时候你娘亲正在闭关，所以不能见他。赵岳在太阴华庭山门外等了七天七夜，最后含恨离去。他以为，是你娘亲故意不见他！”
“赵岳回到太白剑宗后，越想越气，是故向宗门提出欲与太阴华庭联姻，借宗门之力，逼迫你娘亲嫁给他。太白剑宗彼时也正好有这个打算，因为你娘亲的天赋实在是出众，想把你娘亲拉进太白剑宗。太白剑宗掌门得知赵岳与你娘亲是青梅竹马后，便一拍即合，立马操持起来！”
“但是，此事遭到了太阴华庭的反对，而且你娘亲也是断然不同意此事，用你娘亲回绝赵岳的话来说，就是‘兄妹之间，何谈嫁娶？一心向道，长生再聚’！”
“但是，这番拒绝却没让赵岳放弃，因为一句‘长生再聚’，让他充满干劲、发愤图强。后来，他赵岳也的确被太白剑宗寄予厚望！”
“可是，姻缘天注定，凡人莫强求。几年后你娘亲扬名天下，来到西南，与为父之间，发生了一段故事！你娘亲放弃了修道长生，转而相夫教子！”
“赵岳得知此事，愤怒得简直疯了魔。寄来信说‘既说向道，缘何婚嫁？彼时之约，岂非戏我？君已无情，也休怪我！’”
“于是，赵岳来到西南，先是对为父和你娘亲出言不逊，满口污秽，后来又不要命的攻击。只是以他的修为，又如何是为父的对手？为父本想杀他，但是你娘亲求我，才只断了他一条腿，放他离去！”
“后来他怎么样了，为父也没关注，毕竟只是一个小人物。没想到，就是这个小人物，竟然还真被他翻起浪来了！”
最后一句，钟德的语气充斥着怒意。毕竟，他的儿子钟希，是真的死在了赵岳的阴谋之下！
“哎……”钟希叹息。赵岳与娘亲之间的故事，原来如此。
想来，若非赵岳疯了魔，这个被太白剑宗寄予厚望的弟子，到如今也该闯出一番名堂了！再回过去想想今天见到的赵岳的样子，简直是个乞丐！
“父亲，还有一事！”钟希脸色回归严肃，“天择令，是什么东西？”
钟德不明白钟希为何有此问，但也答道：“天择令，出自中原之祸——天择堂！天择堂是一个杀手组织，招纳各种亡命之徒成为其所属的杀手，刺杀对象下起凡夫俗子，上至朝堂大臣，就连各大修道宗门的掌教都在其列。若有人要请天择堂帮忙杀人，只需签署天择令，然后定好酬劳即可！天择令会展示在天择堂各处分舵，天择堂所属杀手皆可接令，谁先完成刺杀，酬劳就归谁！”
莫金满睁眼，补充道：“物竞天择，这是他们的口号。一张天择令，可由数位杀手接下，杀手们不但要完成刺杀任务，还要与同伴竞争，最后能活下来又完成刺杀任务的杀手，就是上天选择之人，此人，将得到天择堂重点培养！”
钟希听闻，耸耸肩，笑了起来，“这么刺激？很好，孩儿上天择令了！”
钟德和莫金满俱都一愣，然后脸色大变。
钟希将赵岳的遗言说了一遍，钟德和莫金满全都脸色凝重，东君殿内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钟德的手指在矮桌上敲了几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开口道：“赵岳这是加入了天择堂啊……我就说，以他的脑子，怎么可能想出派红缕进府杀你的计谋？看来是他在天择堂里，学会了很多刺杀技巧！”
莫金满担忧道：“侯爷，此事重大，这天择令一出，各地杀手都会蜂拥而来。天择堂内高手如云，侯府恐怕都不安全了！”
钟德摇摇头，道：“无妨，天择令也是分级别，以阿希的修为，不太可能有厉害的杀手接令。再说了，有尹左在，怕什么？”
莫金满幡然醒悟，道：“那倒是，以尹侍卫长锁宝境界的修为，加之侯爷无敌天下的实力，侯府的确固若金汤！”
钟希听到此话，眼睛一亮，那个尹左其貌不扬，竟然有身藏道锁宝境界的修为？
锁宝境界，那是什么概念？
那是整个中原横着走，也没几个人能拦住他！
“不愧是永定侯府，不，是永定侯国！这是一个王国底蕴啊！”钟希心惊的暗道，“只占据天下十六分之一土地的永定侯国，就有至少两位锁宝境界的高手，那么坐拥万里江山的大越朝廷，底蕴又有多雄厚？”
这么一想，钟希禁不住打了个颤。
怪不得，天下各大修道宗门，都要听从朝廷号令。朝廷一道禁令下来，管你是传承千年的大派还是无法无天的魔道，都得乖乖遵旨！
钟德的手指又在敲打桌面了，看起来，这位永定侯内心处并没有像他说的那么平静。
“莫叔，我要出门一趟，你给我安排一下！此去少则数日，多则半月，国中大小事宜，均移交至‘良造府’！”钟德说着，站起身来。手掌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挂在腰间的斩龙剑。
莫金满皱眉不解道：“当此时，侯爷所去何处？不足一月，天下群雄汇聚贺安城，若是侯爷晚回几天，恐怕会令群雄不满啊！”
“天择堂总舵！”钟德回答完莫金满，走向钟希，大眼中满是坚毅与无敌的霸气，“天择令是谁签署？赵岳还是另有其人？若是另有其人，那么与其等杀手到来，还不如直取天择堂总舵问个明白，将幕后之人连根拔起，并撤销天择令！此事必须尽快，若等到群雄一至，贺安城中鱼龙混杂，为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在为父离府后，阿希，切记，千万小心！”
“跟在你尹叔身边，修炼功法不惰即可，等为父回来，一切危机都会消弭！”
钟德的大手搭在钟希瘦小的肩膀上，第一次，钟希感受到钟德作为一个父亲的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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