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章 月圆夜
这个碗儿可不是那么简单,小小的一碗汤药,足有一大缸水那么多。姥姥的手段,端是高明厉害。那汤药名为五味汤,色泽看似诱人,其实难喝至极。酸甜苦辣麻五味,每一种味道都达到了极至。奇妙的是,五种味道混为一坛,每一种味道都是单纯无比的。修行本为修心,心有多辽阔,道行便有多高深。人生五味杂陈,天地在五味中运行,超脱人生,打破天地桎梏枷锁,首先得尝尽人间五味。
这五味汤蕴含的五味虽说只是一个象征,汤中的宝药却是极为珍贵,其中的每一味药,都是羽山千年珍藏。姥姥何尝不知道,星辰体质强悍无匹,它所需要的能量也是无比巨大。不是在任何时候,余遇都可以引星辰光髓入体的,所以,人间宝药补给,是必不可少的。
余遇苦瓜着脸:姥姥,那青衣老道已经踏入神王境,孙儿和他对决,虽说侥幸不死,肠肝肚腹却被他震得千疮百孔,这么多五味汤进去,孙子一定会死的。
哎哟哟!哎哟哟!我要死了。一定是奔跑过剧的缘故,加重了伤势。
余遇手捧肚子,蹲在地上装痛嚎叫。
神灯盟的杀手,神王道,以我看只不过一术士小修而己。你被一术士小修打得千疮百孔,哼,羽山的脸给你丢光了。小遇儿,废话少说,喝汤。
姥姥,我牙齿上火,舌头上火,咽喉肿痛,这汤就免了吧!
哼哼,出去溜达了两年,真个不把姥姥放眼里了。小鹉,灌他。
十爪鹦鹉应了一声,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满脸悲壮的余遇,忽然大喝一声,且慢。不就是一碗汤吗,我余遇何等人,羽山的外甥,将王的后人,堂堂七尺男儿,还怕喝一碗汤。神王道我都不怕,我怕喝一碗汤?
端起碗,余遇又耷拉下脑袋:姥姥,可以不喝汤吗?
不可以!
羽山,南部名山,七座山峰高耸如云,主峰天烛峰如一柱擎天,拔地而起,悬在空中。其上有珍禽异兽,异花香草无数。传说,羽山七座山峰乃远古大帝的七把刀所化,大帝之道法无边,在平定天下后解甲归田,兵藏南山,他的兵器被他化成了山岳。
繁星点点,月光如水,面盘般的满月挂在天烛峰上,辉映着这静静的夜晚。南蛮乱,中东狼烟遍地,烽火焚烧大地。这是劫,大地的劫难,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注定要历经磨难。明月夜团聚,把酒对月,往后恐怕少有这样的日子。平安宁静就是快乐,这样的快乐虽然看似平淡,在乱世,这样的快乐才是最为珍贵的东西。
去西海神鳌台借神龟甲。羽山藏龙卧虎,可以胜任的人很多,为什么姥姥偏偏要派余遇与妖孽去?余遇没有问,妖孽也没有做声。姥姥自有姥姥的理由。菜是羽山最好的菜,酒是羽山最好的酒,闻听余遇归来,舅妈亲自下厨,为他接风洗尘,当然不能辜负。
月色很美,喝了一小杯酒的妖孽双颊佗红,像娇艳花朵,绽开在月色下。青梅竹马,少小无猜,姥姥暗暗的叹了口气。外孙的眉角,有一丝春意荡漾,分明已经不再是处子。这次去朝歌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以姥姥对外孙的了解,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是,它真的发生了。
姥姥没有问,年青人总是要经受磨炼的,百炼才能成钢。道好修,情关难闯,然而,人终究是要往情关中走过的。经历了风雨,才知道什么是彩虹,余遇如是,妖孽如是。
西海辽阔无边,虽然与西漠同在西方,然相去甚远,有数千里之遥。这一日阳光明媚,和风细细,海边小镇,椰树林立,茅屋草房错落有致,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分明是美丽的地方,却有一股浓重的杀伐之气盘徊于小镇的上空。
银白的沙滩上,一群手握刀剑的神龟族修士,把数百名鲛族人围困于其中。
居住税,安保税,丹药税,饮水税,个人所得税,这个月的税收总共是每人三百两。一面色阴厉,脸上挂一长长刀疤的中年神龟族修士厉声说道,限你们在日落之前缴清这月的税赋,胆敢违令拒缴的,就地处决。妄想拖欠賴帐的,统统拉去填海造岛三年,以抵偿税款。
三百两?鲛人族骚动起来。一月份一百两,二月份一百五十两,每月涨五十两,还让人活吗?
哼,你们过得倒是自在。你们知道吗?为了你们这些下等民族,我们神龟族付出了多少鲜血与族人的生命?每一天我们都要和狂鲨族,电鳗族,巨鲸族战斗,为了你们脚下的这一块地盘,我们神龟族肝脑涂地,冲锋陷阵于黑暗死亡之中,而你们却坐享其成,难道收取你们这一小点点税赋不应该吗?
人群中,一鲛人族青年修士大声说道,天下人都知道,你们四族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结成了同盟,你这是睁眼说瞎话。何况,这白银滩乃是我们鲛人族祖祖辈辈的领地,我们凭借自己的能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凭什么要交税赋给你们?
凭什么?就凭我们神龟族英勇善战,凭我们手中的刀剑,凭我们鬼神王的英明神勇,这些还不够吗?
刀疤修士说到此处,祭出了长剑。杀意狂涌,双眼泛出血光。他要杀人,杀一儆百。这片神龟族领地,这白银滩,他就是王,生杀大权掌握在他的手中。鲛人这样的族类,在他的眼中,就是蝼蚁。
天师境的剑似一道虹,向鲛人斩去。神龟族的修士脸上挂着残忍的笑。这一剑,必定杀死一位鲛人,这是不可怀疑的事实。因为,死在刀疤剑下的鲛人修士,死在这一剑之下的鲛人不计其数,这一次不会例外。因为,鲛人族没有一位修士达到天师境,境界的碾压不容置疑。
但是,总有些意外不期而至。日日打雁的人,也有被雁啄瞎眼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用剑杀人的人,总有一天会死在他自己的剑下。一匹紫色的光练,从鲛人族群升起,迎向那道虹。
没有神劲波动,没有丝毫声响,在空中,光练破开那道剑虹,瞬间将其粉碎。随之,一把雪亮的朴刀,悄无声息的出现。一刀斩下了那位统领的头颅。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