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书生，侠客，纨绔
从叶九此时站立的位置直直看去，能看见一楼左侧通往酒店二楼的木梯，右边放了一张水木藤扎起的长椅，也就是渔夫模样的老掌柜先前坐的那张。
叶九走进酒楼，发现一层并没有摆放桌椅，左右两面墙上的木架上摆着一坛坛大小一致的酒坛，藤椅旁似乎还隔有一间，上面挂着灰的有些发黑的布帘子。
老掌柜已经站起身，冲着叶九的目光看去，略显自豪的微笑说道：
“这些都是自家酿的黄酒，配上这沧澜江的野生青花鲈，一口酒一口肉，一口鱼汤回个甜，哎！”
叶九已经饿了几顿了，此时听着老头子的话已经咽了不知道多少斤的口水了。
老掌柜又一次打量着叶九。
看叶九这着装肯定与富家子搭不上边，普通的粗衣麻布也未束发，一个看起来鼓囊囊的包袱里面估摸着也没啥值钱的。好在一来叶九看起来倒是还算干净，而且能把酒楼开在这里应该也并非只为了银子。
老掌柜指了指楼梯，声音不大确，吐字清晰不急不缓说道：
“这里客人不多，一般都是些熟客，所以一楼也就不做生意，二楼空气好，一边喝酒还能吹着江风，开了窗子还能看到大片大片的芦苇叻”
老掌柜说的越是卖力叶九心里越是不踏实，他身上可是身无分文的，这会能有两馒头啃啃就已经很好了，哪里还管的了吃什么，坐哪吃啊。
叶九在老掌柜若有所思的目光下登上了二楼。
果不其然，这二楼的风景果然不差。四面透窗，芦苇屏，沧澜江，远处的泗水郡皆净收眼底。
此时二楼只有一桌客人。三人围着一锅还冒着热气的鱼汤喝酒聊天。
三人看到叶九都好奇的看了过去，其中一人甚至朝叶九点头微笑。
叶九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没心情理会三人，找了个靠近窗子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三人对于叶九也只停留在刚才的匆匆一眼，相视一笑继续饮酒而谈。
叶九望向窗外，深秋的江风冰凉确还不至于彻骨，远处茫茫的沧澜江安静确无死气。
不一会老掌柜便托着一个木盘上了二楼。与三位熟客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来到叶九的桌子前，把木盘中的一锅鱼汤和一小壶黄酒放在桌上，顿时香气四溢。
“小兄弟这黄酒要温过才有滋味，天气凉了，一小壶不打紧吧”
老掌柜不确定叶九这年纪喝不喝酒好心的提醒到。
叶九的注意力早就集中在那锅冒着热气的乳白色鱼汤上了，汤面上飘着的几颗绿油油的青葱更是过分的诱人。一时间叶九都没有注意到老掌柜的话。
老掌柜笑了笑拿起木盘下了楼。
叶九一筷子夹起一大块鱼肉放进嘴里，端起不大的砂锅直接来了一大口鱼汤，微甜的鱼汤加上肥美鲜嫩的鱼肉，三两下锅就见底了。
原来天底下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叶九吐出一口气，意犹未尽。
“小兄弟，这里的鱼汤得就着黄酒更有滋味”
三位中一个最为年长的笑着开口说道。
叶九给他这么一说，才发现刚才只顾着吃肉喝汤了，桌上那壶黄酒还一口未动。
叶九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起还温热的酒壶，满满一口。
“小兄弟啊，要是没什么着急事过来坐坐，相逢就是缘分嘛”
三人中正对着叶九的中年男子声音洪亮的说道。
叶九本就没有吃饱，撇见三人那锅明显比自己桌上大上好多的鱼汤还有大半锅，心里想着那就不客气啦。
与三人喝了几杯酒后，叶九也知道几人皆是泗水郡本地人，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常客。
正对着叶九的中年人叫陶莲，是个纯碎的江湖人，听其余二人口气，这陶莲在泗水郡还有不小的名气，是个拳法相当不俗的。
叶九左边的年老者叫程克忠，是郡里一个书院的讲学先生，此时看起来有些年纪了，双鬓已经雪白，举手投足间礼数极多，说的话叶九也半懂不懂的。
叶九右边的年轻人则是泗水郡里一位富商的儿子，名叫薛灿。年纪与叶九一般大小，三人中也就他穿的最为讲究，腰间还挂着一枚墨绿色的玉佩，说话语速很快，性子也最活跃。
“小兄弟，看你不像是泗水郡的，打哪来啊”
叶九刚夹起一块鱼肉，手还停在半空。
“我啊，泥牛镇的”
陶莲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显然是不知道泥牛镇。
教书先生程克忠笑着对这位老友说道：
“别想了，天底下总有个镇叫泥牛镇，你没去过也不奇怪”
叶九把鱼肉送进嘴里不住的点头。
“老程啊，你说话总是这么有学问，佩服，佩服”
薛灿挠了挠头朝陶莲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哎？陶大侠，我听说你刚从南边回来，这回出去可有什么新鲜事给我们说说也好下下酒”
说着看向叶九露出一个“我说的在理吧”的表情。
叶九还是只有点头的份。
“这江湖最不缺的就是新鲜事了，我跟你们说啊，我这回沿着沧澜江一路走走停停，刚进幽州，便遇上了几个也是出门走江湖的朋友，大家喝了几顿酒相邀一起去中州瞧瞧，也看看如今咱们的帝都雒阳有没有变，毕竟当时那里还叫神玄城，一晃也有好些年没去了，你猜怎么着，刚到中州边界就给人拦住了，不让进啊”
“哦？要是我没记错，这中州离那北庭的保平州还有些路程吧”
程克忠也有些疑惑的问道。
陶莲一摆手。
“老程你有所不知，这回还真的跟北庭没什么关系，我听人说好像是雒阳城外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这才封了城不让进不让出”
陶莲说完微微前倾，把脑袋靠近桌子压低声音说道：
“龙”
程克忠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摩搓着桌上的酒杯没有继续开口询问。
薛灿哎了一声，大大咧咧说道：
“哎，这有什么稀奇的，雒阳城不是帝都嘛，皇帝陛下住在里面，有条龙不也很正常嘛”
“你这话说的倒是很符合泗水郡的小纨绔，你以为皇帝称自己是九五之尊穿着龙袍那龙就跟咱们吃的青鲈一样啊，别说如今的南昭了，就算是十几年前的神玄王朝也没听说有谁亲眼见过真龙的”
薛灿给人喊成小纨绔也没一点生气，打趣道：
“陶大侠，怎么说你在咱泗水郡也是挂的上名的武道高手，怎么没自报名号也去瞧瞧龙长啥样啊”
陶莲抬起一只手臂，伸出拳头左右看了看。
“你还别说，在咱们泗水郡我陶大师这只拳头还管点事，可也就在咱们泗水郡了，我这四品的修为在人家中州，还真不够看”
说道武功修为，叶九来了兴趣，刚想问问什么是四品修为，结果薛灿抢先问道：
“听说如今咱们的皇帝陛下也是个武道高手啊，他跟你比怎么样”
陶莲放下拳头淡然道：
“半斤八两吧”
这回连江湖雏儿的叶九都不得不对这个名字有些娘们的拳法高手刮不相看了，都能跟当今的皇帝半斤八两了，那得是多高手啊。
结果陶莲之后的话让包括叶九在内的其余三人都一阵无语。
“我嘛，超常发挥半斤白银，人家皇帝发挥失常八两黄金”
叶九终于吃饱了，放下筷子今日第一次开口问道：
“陶大侠，你给我们说说啥是四品呗”
对于成为今日酒局的焦点，陶莲很是满意，虽然叶九这个问题连一辈子都没有打过架的程克忠都略知一二，但陶莲还是喝了口酒，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说道：
“就拿当今皇帝说吧，他还是三皇子的时候就在当时的神玄城武榜上排进前三了，据说当时就已经是七品断禁的修为了，至于这七品到底有多强，这天下武功一分为九，至于是谁定的，那还真无从考究，像我如今四品的修为，在一郡之地算是不差的了，作为一个武夫，七品才算是真正的在武道一途摸到一点门道，七品为断禁，过了七品就是可以力正道的八品真武境，到了真武境那一般都是顶尖宗门宗主级别的强者了，一般在江湖上也是很少露面了，八品之后就是武人一辈子的追求了，九品半圣了。啥是半圣？那可是能与天地借运借势了，这种人也就是听听就好，要么在雒阳城深宫里，要么就是些不出世的老怪物，到了他们这种境界，朝在江南雨巷赏花，暮至北漠观那万里黄沙滚滚，只要他们想，没有做不到的，像南北之战时，那位一人挡住南昭百万之师的老宦官，还有剑冢那个背泥像的少年，这种存在还真是让人羡慕又敬畏啊”
“那九品之上还有吗？”
叶九随口的一问，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陶莲大笑出声道：
“你小子还真不是一般人啊？有，怎么没有，九品之上那就是圣人了呗”
哦。
叶九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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