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弟子愿自逐出观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被人风驰电掣地裹挟带走。
鼻子轻轻一嗅,似有淡淡香味沁入,他顿时明悟,这是位女杀手。
他轻叹口气:“姑娘能否放我下来?”
女杀手故作漠声地道:“不要跟我讲条件,额是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声音不阴不阳,不咸不淡。整个人都打扮不男不女,雌雄难辨。但在司马召眼中却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
在司马召被劫走之后,黎元观便有人悄然外出。
此人轻轻一跃,便是丈许之高,他自语道:“有人问我,死一人而活百人,干不干?”
他身形一纵,远离黎元观里许后,便直接飞遁而去。
回到司马召这边,时间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后,杀手再次起身,提起司马召便往回遁。
少许功夫,便臻至一处江畔。
此地正有茅屋一间,外间垂钓人一位。
司马召看着那道背影,神色复杂。
他心中五味杂陈,暗叹不言。
临江结庐、甩钩垂钓,再温一壶好酒,赛过神仙日子。
可惜这位长途跋涉,远道而来的女杀手却无心享受,只是神色凝肃,对着那位临江垂钓之人沉声道:“人带来了,看看是此人吧?”
那人目光一转,落在司马召身上,笑吟吟地道:“夏师弟,可还无恙乎?”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黎元观大弟子,周兴晏!
他目光复杂,轻叹道:“周师兄,没想到是你。”
他不禁提醒道:“周师兄,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周兴晏却朗声大笑,不再管司马召,对着那黑衣人言道:“人没错,蜉蝣办事还算马马虎虎。”
随即拿出一件包裹,打开口露出一枚锦盒,轻叩盒盖,露出一枚宝玉。
“此物名唤‘惊鸿’,虽只灵阶,却可威胁半步真人。周某本欲自己使用,但既然道友与它有缘,那在下只能忍痛割爱了,接好了。”说着便将‘惊鸿’抛掷而出。
黑衣人闻言眼神一亮,急不可耐地探手一抓,‘惊鸿’便要落入其手,这时其腰间的司马召便感知一股劲风袭来。
“周大道长,卸磨杀驴可不是个好习惯哦。”黑衣人咯咯一笑地道。
说完便将司马召放下,吆呼一声:“买卖完成,后会有期。”
声音渐行渐远,呼吸功夫其连人带物便要遁出百丈之外。
可这位周师兄却不慌不忙地祭出一道园轮,他轻叱道:“去”。
园轮散发炽烈白光,瞬间笼罩方圆百丈,那位黑衣人正在其中。
园轮名唤黎阳宝镜,镜光洒下,便是灵境高手也要被困。
那杀手蓦然回首,如同炸毛的野猫,恶狠狠地道:“周猩猩,你果真要赶尽杀绝?放我离开,否则我就算拼着堕境也要将你斩杀!!”
周兴晏轻笑道:“区区邪魔外道也敢猖狂?周某今日便斩了你这妖邪,替天行道。”
说着其人漫步而至,同时那宝镜倏然落下,直接朝着身前黑衣人打去。
这时,其腰间的司马召低声道:“放开我,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黑衣少女有些迟疑,但很快便露出果决,一只沾染血迹的人偶浮现在手,随着黑衣人一指,其本是无神的双眼蓦然一亮,似有咯咯笑声响起。
周兴晏瞳孔一缩,继而竟露出火热之色,低声道:“替劫人偶,如此好东西,你也配拥有?”
说完便向前一抓,“拿来吧!”
“你!”黑衣人浑身被禁锢,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偶被抢走。
但就在这时,司马召突然出手了!
只见一直沉寂如死的司马召猝然抬首,摘下一枚浅红色玉簪,噗地没入周兴晏丹田。
“不好!”周兴晏当即震怒,一掌拍飞黑衣人后,自己也跌倒在地。
而那黑衣人则发出一道惨叫后,方才将替劫人偶收回。
这位眼神冰冷,正欲将周兴晏彻底灭杀,却忽然脸色一变,看了眼某个方向后,收好替劫人偶后,方才恨恨退去。
几个纵身,便消失在天际。
见那黑衣人遁走,司马召也是松了口气,挣扎起身后,将有些烫手的‘惊鸿’宝玉小心放入锦盒,最后来到周兴晏身旁。
对方正死死捂着腹部那个破洞,却如何也止不住血流。
浅红色玉簪,正是‘朱砂’。
被此宝戳破丹田,命虽无大碍,但修为恐怕是保不住了。
周兴晏一脸复杂地看着司马召,苦笑道:“终日打雁,却被雁啄。”
司马召心中暗忖,你不是败在我‘夏师弟’手中,而是败在我手中啊!
但他脸上不动声色,紧绷绷地道:“大师兄,你我本无仇怨,为何三番五次的要致我于死地?”
然而周兴晏却大笑道:“本无仇怨?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你敢说我黎元观这些年来遭遇的袭杀不是因你而起?”
他脸上忽然露出悲恸:“两年前,赵师弟被人杀于落鹰涧,死前何等惨状你难道不知?”
“半年前,霍师弟被人毒死在道观,你莫非忘了?”
“三个月前,大剑山攻袭我黎元观,冯师弟被围殴而亡,你觉得真是因为仇怨么?对了,你可知道冯师弟是谁么,你知道他是观主的什么人么?”
他神色惨然地看着司马召:“司马师弟,你来我黎元观之前,本观无一弟子陨落;可自从你来后,便有同门师弟接二连三的惨死,你说这些都是因为谁?”
他蓦然奋起,对着司马召噗通一声跪下:“司马师弟,师兄不知你在外究竟招惹了何等存在,但我黎元观小门小户,无法供养您这尊大佛,你走吧,请你放过这些同门吧!”
“师兄代那些师弟求求你了!!”
司马召身形一僵,同时心中有些迟疑,不知此人所言几分真几分假。
正要将他扶起,一道饱含震怒的话语自上空传下:“孽障,勾结邪道、袭杀同门,更兼盗取府库,你还有理了?”
来人,正是黎元观主冯隐巢。
周兴晏浑身一僵,神色惨然,却丝毫不愿悔改。
司马召也不知此刻周兴晏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假仁假义意欲蒙混过关。
四周赶来的黎元观弟子越来越多,方才周兴晏的话或多或少地传入他们耳中,有人释然,有人皱眉不悦,但也有人偷眼看着司马召,不乏露出认同神色。
人都是自私的,不能因你司马召之故,让我们白白送命吧。
观主面容沉凝,痛心疾首地道:“按照观中规矩,谋害同门,罪同叛逆,该怎么处罚,想必你自己应该清楚。”
按观中规定,谋害同门,当废除修为,逐出道观!
逐出道观,在而今修为丧失之际,这惩罚比杀了他都严重!
众弟子神色大变,有人神色变幻不定,似要为周兴晏求情。
倒是司马召沉默少许后,抬首看着观主,轻声道:“观主,大师兄虽有买凶掳人在先,但毕竟情有可原,可否免其罪过?”
司马召对着观主躬身一拜:“弟子愿自逐出观,惟愿观主网开一面,免去对大师兄的责罚!”
“还请观主恩准!”
众弟子神色大骇,有几人更是脸色大变,脱口而出地道:“夏师弟!”
观主蓦然转身,直定定地看着司马召,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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