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半升堂
“这人···嗨···”邱少爷有些哭笑不得，这顾宵然确实有些意思，刚想要问林知府些什么，但是转念一想也就算了，微笑说道“那就劳烦林兄把他也放出来，这人与我相交不深，但是也算是聊得来的友人。”
站在邱少爷一边的王常听到那一句“聊得来”唇角都抽动了一下，不禁瞥了自家的少爷一眼，也没多嘴。
林知府听到邱少爷这么说，就知道这基本等于是跟自己要人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把这位小爷送走，就是一个顾宵然，虽然现在有嫌疑，但就算他真是此案的真凶，自己现在也得马上放人。
“好说，好说，你！”林知府瞪了一眼师爷“把顾宵然那小子给我带过来！”
不多时，师爷打头一路小跑带着顾宵然回来了，顾宵然倒是像个大爷一样的伸着懒腰跟在后面。
“知府大人，顾宵然带到了。”师爷忙不迭的说，这一路给他急坏了，明知道不能让那个姓邱的公子在府衙中久留，但是自己火急火燎的去找那顾宵然的时候，这家伙竟然好整以暇的在牢房里面睡觉？！
一路走过来是不紧不慢时而扭扭脖子，时而抻抻后背的，根本没有半分着急出狱的意思，甚至让人觉得可能是牢房里面的干草铺的不够厚，让这位爷睡得不舒服了。
知府大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宵然，虽然这男子看上去睡眼惺忪且见到自己毫无敬色，但看着相貌堂堂，却是没有坊间传闻那般不堪。
“呦！林大人，草民顾宵然，拜见林知府。”顾宵然打了个哈哈，但依旧是规规矩矩的弯腰施了一礼。
“嗯，顾公子免礼，经查明，此案与邱少爷和你无关，你们可以回去了。”林知府看得出来挺急的，说这话就站起身来，准备送客。
咚咚咚咚！
“青天大老爷！草民有冤要禀！请青天大老爷做主啊！！！”一声杀猪般的惨嚎伴着冤鼓的声音传了进来，此时已经入夜，整个衙门里面是极静的，这一声可以说是平地惊雷，屋内众人纷纷看向外面，连刚刚站起来的林知府都僵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知府大人···有人···半夜鸣冤···”师爷尴尬的说道，外面的击鼓声和惨嚎声依旧在继续，且愈发嘹亮。
“半夜击鼓···必有冤屈···来人，把鸣冤人带到侧堂···”林知府的脸色极差，这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但是又不好意思在邱少爷面前把鸣冤的人叉出去，只能让那人先进到府衙内，止住这鸣冤之声再说。
“喏！”两个衙役听令，连忙往外走，打开衙门的大门，之间门外是一个中年胖子，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丧服，正一边双手抱着冤鼓的鼓槌死命的敲，一边扯着脖子嚎，不正是那已死的陈老爷子的弟弟嘛！
这胖子见到府衙开了，也不敲了，也不嚎了，转头看过去就见顾宵然等人正站在府衙堂内，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自己，顿时像一只脱了缰的野狗，甩掉手中鼓槌就奔了进去，甩着肥胖的肚子横冲直撞。
两个衙役本来是准备让他进侧堂的，但是没想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措手不及下没来得及阻拦。
“知府大人！”那胖子也没冲进衙堂，只是在门口的石阶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要为我兄长做主啊！”说的情真意切，说完就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这人是···”邱公子都愣住了，自己喃喃的说了一句。
“这人是那陈百富的弟弟，陈千财，完蛋东西一个，除了吃喝嫖赌坐吃山空，什么都不是。”一边抱着膀子俯视着陈千财的顾宵然却是说话了，言语和眼神中满是不屑，在顾宵然看来，如果说陈百富只是老奸巨猾，那陈千财基本就是人渣一个了，要是没有陈百富养着，这些年都不知被赌坊的人打死多少遍。
顾宵然的话算是给邱少爷解了疑，但是这说话的声音确实一点都没有遮掩，清清楚楚的落在了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耳朵里，听得林知府好一阵尴尬，这陈千财还跪在门口呢，你直接当着人家的面揭人家的短···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你！”陈千财猛地跳了起来，胖乎乎的身体却意外的敏捷，像个皮球弹起来了一样。“知府大人！草民就是要告这三人！告他们谋杀我兄陈百富！”陈千财这话一出，林知府的黑脸顿时黑的不像样子。
刚刚还说把这小爷送走，转眼就来个傻子把自己辛辛苦苦从泥潭里拖出来的一条腿重新拽回去，陈千财陈千财，你老小子运气好，今儿要不是邱公子在这里，我非先打你一顿板子！！
林知府想着，张口说道“此事绝无可能，本官可以用名誉担保，邱公子绝对没有参与此事！”林知府大手一挥就准备让人把这人带下去。
“大人！不可武断！我有证据！”说着陈千财就开始从自己身上摸索起来，不多时摸出了一个精巧的玉坠，只有大拇指大小。
“我的扇坠？”邱少爷低头看手中的折扇，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扇坠已经不见了，想来应该是不小心落在了陈园中。
“这东西就是他的！落在我兄长的卧房！还敢说没关系！还有！那顾宵然与我兄长有旧怨！青州城谁人不知？！这么大的嫌疑！知府大人还不准备查个清楚吗？！”那陈千财不依不饶的说道。
要是眼神能杀人，林知府恨不得刮了这死胖子。
“那···升堂？”林知府犹犹豫豫的看了师爷一眼，然后又好像请示一般的看了邱公子一眼。
邱公子皱着眉头打量着陈千财，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扇子，才疑惑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顾宵然。
“升呗，身正不怕影子斜！”顾宵然翻了个白眼。
“嗯”邱公子冲林知府点了点头。
林知府如蒙大赦，快步走上衙堂，一拍惊堂木，两侧杀威棒在地上咚咚咚的响了起来。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林知府不耐烦的瞪了陈千财一眼。
“草民姓陈名千财字福德，青州本地人。”陈千财跪了下来
“所告何事？”
“草民告顾宵然三人谋杀家兄！”陈千财说到这里拧着一张肉脸，义愤填膺。
“被告何在？报上名来！”林知府尽量缩减流程。
“草民姓顾名宵然字君生，青州本地人士。”顾宵然也跪了下来，虽然腰杆很直，但跪的麻利，也算规矩。
“邱公子有爵位在身，不必下跪。”林知府看向邱公子的时候，生怕这位爷给自己跪下，赶紧说道。
邱公子点了点头，双手拱了拱施了一礼。
“下官姓邱名泽字知白，京都人士，丰宝十三年，王上封建安子爵。”邱泽说这话的时候及其自信，面带微笑，眼神真挚，倒没什么，只是一边的陈千财傻了眼，自己怎么告了个爵爷？还是京都的爵爷？！
顾宵然此时跪在地上，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邱泽，自己也是第一次听邱泽说自己的名字，之前还在想这小公子是谁家的，这回不用想了，建安子爵，这个爵位是去年封的，当时正赶上中秋佳节，王上还昭告了天下，就算是住在青州城的顾宵然也是听过的。
倒是没想到这景国第一位二十岁生日就马上封爵的爷竟然就是这个样子，亏自己一直以来都觉得京都的达官贵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实际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陈千财，你作为原告，有何证据说明邱泽和顾宵然三人是谋害你兄的凶手？呈上来。”林知府问道。
“没有！”陈千财突然举起双手不住的挥舞着。“没证据，草民都是胡诌的！都是胡诌的！都是因为家兄暴毙，一是糊涂，胡乱攀咬才不小心误告了爵爷的！请大人责罚！请爵爷恕罪！”说完，陈千财就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冷汗在头上不断的流到青砖上。
“哼”林知府见状，心里暗爽：怎么样？踢钢板上了？知道磕头了？
“来人啊！陈千财诬告他人，搅乱衙堂，拖下去，打十板子！以儆效尤！”林知府大手一挥当即有两个衙役押着陈千财下去，陈千财不敢反抗只得一脸纠结的被架走，林知府按在书案上的小指轻轻敲了敲，两个衙役会意，给了林知府一个肯定的眼神。
按景国律，诬告但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罚十杖，林知府不能多打陈千财，但是可以让这十杖打得狠一点，所以刚刚就做了个手势，示意手下人，狠狠地打。
“邱公子，您看，这事，您追究吗？”林知府说道。
“无妨，下官只是子爵的身份，没有实职官职在身，他也不算诬告官员，就按照诬告百姓处理即可。”邱泽说到。“今日麻烦林知府了，改日下官设宴，今日就不多留了。”
“邱公子慢走！”林知府直接站了起来，一只手伸出示意邱泽慢走，能送走这位小爷就行，赶紧走，快点走，能走多快走多快！
顾宵然也站了起来与邱泽主仆往外走，走了几步忽然瞥了一眼问道。
“你爹就是奸相邱诚？”说的很直接，声音也不小。
噗！
身后刚刚缓了口气的林知府一口茶水喷了衙堂满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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