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清澈、深邃
所有人都散了，容与也趁这个时候，把在外寻得的两个女子接了回来。
秦以烟立在门口，久久不敢叩门。
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们，不敢想象她们遭受了什么。
当年她们是秦以烟在广云除魏轻仪，萧柏舟之外，印象最深刻的四个人！
她昏迷被人带回广云那日之后，她的恶梦正式开始了。
而这四人，她也目睹了她们的命运被改变！
也许就是缘分，住在一个房间，永远不同的经历，却是同样的痛苦！
五年前，秦以烟被那男子抱起，睡梦中被人抬到一个小黑屋，做了简单止血。她不知道在哪，四周很冷，很静，恍惚间，让她以为又回到了那个秦家的地洞，清醒片刻就又昏迷了。
她脑袋似炸开了一样，躺在那里，不敢乱动，因为她可以感受到身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只要一拉扯，瞬间就会撕裂。
“你是谁？”
她视线模糊，暗暗的紧了紧拳头，随后又松掉，却可以知道旁边有一个人 ，因为空气很安静，只有他举起、放下酒杯的声音。
“你又是谁？”
是个男人在说话，一个老迈的男声，她不由得想起抱他回来的那个男人，但也想到了那两个男人的对话！
原来！那些下山的弟子都被卖去了青楼，为什么会这样！那……她呢？她的结局是怎样的呢？
“我叫扶月！”
“真的吗？”
那老头一身医者打扮，缓慢起身了，捂着嘴，轻轻咳嗽一声，行动好似十分的困难，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胡子围着一张嘴，但那一双眼睛却十分清澈，静静的就这样望着她。
他带着面具，和白日的那个男人同样的面具，却觉得这个男人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让她觉得温暖，就像那个抱自己回来的男人一样，但他是个老男人！
“宽”？广云山有谁的名字里有个宽字呢？为什么他不敢露面，要带着一个面具呢？
“你在装傻充愣？”
那老头的面具把一张老迈的脸遮得干干净净，唯独把那嘴露了出来，一嘴的胡子，一口黑牙，咧开看着她！
四周太过寂静了，心脏也好像被人紧紧压着，令人窒息的气氛，天逐渐暗了，暮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重，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不断朝她逼近，所以她在昏暗里，失去了辨别这人的能力！
“没有……我……”
“这样很好！”
“什么？”
“你继续刚刚的模样，忘记白天发生的一切，装傻充愣，什么都不要好奇，什么都不要回忆！”
老头的表情严肃了，嘴角也收了笑容，一口难看的牙被收进了嘴里！
“什么意思？”
“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我把你打傻，一个是自己装傻！”
老头看着她的表情，还没懂起？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道：这丫头实在是蠢！
这里太过寂静，随便什么响动都能听见！
何况是一声咳嗽，紧接而来的脚步声那个老头一下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只见他端起旁边的两个茶碗，直接将水倒在了她的脸上，被子上！
秦以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脑子恍了一下！
“你……”
那老头立即提高音量！
“真是傻了！疯了，疯子！”
老头直接朝她一巴掌打了过去，那巴掌他拉足了弓，但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如蚂蚁挠痒一样，并没有让秦以烟有半点不适，反而觉得他那双大手，有些温暖！
“……”
秦以烟虽不明所以，但她敏锐的知道周围气氛是不对的！
“笑呀！”
那老头像是在牙缝里吐出的几个字，脸猛地凑了过来，距离太近，秦以烟下意识往后仰，以为会是一股子刺鼻的味道，或者是药气，但奇怪的什么都没有，只有熟悉的青草味道！
他捏着秦以烟的脸，肉看着不是很多，但用力一捏，还是有的！
“哈哈~哈哈~你是阎王爷吧……哈哈哈~”
秦以烟大约是懂了，痴痴的笑了，看着被子上的茶碗，一边朝他砸，一边笑！
“哈哈哈……黑白无常呢……我来了……”
“疯子！疯子，我看你还是那孟婆子呢！”
那老头气得胡子都要燥起来了，又看上桌上的酒碗，直接砸到了地上！
她还在咧嘴笑，但只闻道自己嘴里的血腥，刺鼻，甚至让人作呕，脸已经僵了，那种笑已经假到不能再假了，可是她还是坚持着，直到外面又咳嗽了一声，那男人看了眼外面，指着她大骂道：
“疯子，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那老头快步往外走，走了许多步，才走出去，像是对这屋子不熟悉，找不到出路一般！
出去后，那老头低头，捏着嗓子说道：“大人，那丫头是没救了！傻了！傻了！”
“师父？怎么看？”
秦以烟还在屋子里笑着，但一听见那个年轻的男声，整个人都激灵一下！
她想到了那个“宽”字，加上那声师父，她确信，外面那个年轻的男子就是白日的那个人！
“你先下去！”
那年轻男子掏出铜板，放在他手上，就让他下去了！
秦以烟猛着精神听着，但渐渐听不见了，外面两人似在越走越远了！
只听得见那男子卑微的语气，像是在讨好那男人！
“那师父这个样子，里面那人是不是可以先把她留在那？先不急着……”
后面的秦以烟已经听不见了，但她越渐确定，外面那男人就是白日抱她回来的男人，她对他也越来越好奇！
之后的十日，她都在屋子里养伤，有的时候，那个老者会来看看她的伤势，有的时候那个年轻的男子会在窗户边看她一眼！
她不知道她还要在这儿养多久，一眼望不到尽头，但她无力反抗，她虽然没有看见危险，但手只要伸长，就能碰到未知，脚一落地，就是地狱。
这是一种很明显的被人禁锢了，但可怕的是她不敢挣扎！她不知道挣扎这层牢笼后，会有多少荆棘刺向她！
这黑暗的铁笼，把她困在这里，也替她挡了所有荆棘！
这里除了黑暗，什么危险都没有，这里除了黑暗，也什么都没有！
直到那一日，她鼓起了勇气，踏出了那个黑暗，门是紧紧锁着的，这是她意料之中的！
每次那个老头进来都会在门锁那里挣扎许久，没一会儿，门锁开了，老头进来了，她藏在门后，一溜烟就出去了，本以为身后会是老头的尖叫，但身后一片寂静，一双清澈的眼睛，欣慰的看着自己！
但她没有回头看，只要有了方向，她就不会停，直到她迷茫了！
“这是广云山？”
这应该是广云山，但这儿可是她看上去又太陌生了，一仰头，四周都是蜘蛛结的网，一低头，四周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儿很少人来，但一定有人经过！
“把她们四个带过来！”
声音！熟悉的声音！这是她听了近四年的声音！
“薛存远！”
她下意识的唤出了他的名字！
站在原地，看着前面树叶飘动，好像下一个落叶，他就会一身青衫走出来！
她脑子开始乱，眼神不断寻找着可以躲藏的地方，迅速的一张大手，将她拖了过去，力气太大，直接往树林里撞去，眼见脑门迎上去，那个拉自己的人挡在自己身前，只撞到了他的胸脯上！
“是他！”
她心里轻唤，整个呼吸停滞了，眼神在他那张脸上停留，那深邃的双眸，那俊俏的脸庞，让她移不开，原来！广云山还有这样的男人！
那男人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安静！
没一会儿，薛存远过去了！
她看了眼薛存远那背影，宽厚的肩膀，却腰身异常窄，两条腿走路不由自主的靠在一起，给人一种夹着尾巴走路的感觉！
秦以烟只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身边的男人，他就时不时站在窗边看自己的那个男人，也是白日将自己从那废水抱起来的男人！明明那日看上去还是清澈的双眸，如今却深邃了许多！
他今日没有戴面具，他和她迷糊视线里的男人同样高，同样温暖，同样清爽，她站在他下方，仰视看着他的下颚，没有那颗痘痘了，许是那日真是昏了头了！
没一会儿，四个女人经过了，她不知道她们叫什么名字，但她知道，她们是她的师姐妹，是和她差不多时间进山的！
但平时她们都各自打扫各自的地上， “自扫门前雪”任何会关心其他人！
“你是不怕死吗？怎么出来了！”
那男人低头严肃的看着他，他的严肃让她停止了脑子里的深思，气氛尴尬了！
“我……”
“你待会继续回去你那房间！继续装疯卖傻，知道吗？不然我护不住你！”
男人见她低着头，本想让她长记性，再数落几句，但看着她那脏脏的小脸上，狼狈落寞又可怜兮兮的，便忍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秦以烟软糯的细声，仰头看着他，他表情严肃，没有回答！
秦以烟觉得尴尬，看着那远处，调转话题问道：
“她们……她们会怎么样？”
“什么？”
那男人轻笑，一脸质疑的看着她，如今自身难保了，却还在担心她们！
“她们，会不会出事？”
“你是在搞笑吗？”
秦以烟凝眉了，看着这个脸上带着三分不屑，甚至有些讥笑的男人，好像和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有了差别！
“我得去看看……”
那男人愣住了，直接拉住了她！
“你要去送死吗？你不怕吗？”
秦以烟看着她们去的地方，是一片密林的深处，没有阳光，没有人气，只要阴暗！
“我更怕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人这辈子是如何都逃不掉这四个字的！”
他的手还是没有放下，紧紧拉着她，风将她脸颊的秀发吹开，露出坚毅的眼神，在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身上！
“你知道她们去干什么吗？”
“什么？”
“薛存远不会对她们干嘛，反而还是把她们捧在手心里的，生怕她们出事！”
“为什么？”
“因为她们身上有他的秘密！”
“秘密？什么意思？”
“有些事你不知道的，就别打听！”
“她们不会有生命危险吗？”
当时秦以烟就像一个稚嫩的孩童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知道，可是那个时候的她也不过十五六岁而已！
她想承担一些东西，她又承担不了，比如那四个人的命运！虽然那个时候她都还不知道她们四个人的名字！
“你不会有生命危险吗？”
秦以烟望着那片密林，深深的担忧，以前的弟子原来都被卖到了青楼去，难怪每次垫底的弟子只要是男的，薛存远都会选择往后数的一位女弟子，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因为他不喜欢女弟子的缘故，没成想，竟是这样……
他嘴上说着不行，却还是把她带了过去，前面是一个没有漏半点口子，也没有窗户的密室，旁边是一圈又一圈的杂草！
两人蹲在那，慢慢移动，进入一堆草丛里，草长得又多又高，两人本不必蹲着，也能被盖完，但他还是拉着她蹲着了！
蹲着前行了大约十几步，眼前已经没有任何光亮了，两人也摸到了墙壁！
“别说话！”
那男子拍了拍她的脑袋，虽然看不清脸，却可以知道他是严肃的。听见他伸手，在墙上触摸着，一块松动的地方！
他取下了砖块，两人在那，一动不动，看着里面！
里面也是同样的漆黑，完全看不到任何任何东西！
秦以烟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
直到听见一阵风声，秦以烟看着一道光影在里面飘动，随后那光影站定，身下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些声音是那四个女子发出来的，好似才睡醒，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都放肆了？”
“不敢不敢！”
那四人一听见薛存远尖细的声音立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想必那四人也是怕的，不过也是，整个广云山，谁又不怕这个魔鬼！
“你们都要乖，我们满足你们的愿望的！”
薛存远原本尖细的声音突然放低，那光影慢慢低下，去扶起地上的四人！
那四人又惊又慌，但什么都没有说，也不敢反抗！
这么多年过去了，秦以烟对那一幕依旧历历在目，在这个黑暗的屋子里，唯一的声音是薛存远发出来的，唯一的光亮是薛存远衣服折射出来的，来着地狱的光！
她蹲在外面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只是轻轻的，突然感觉自己的渺小，无助。
两日之后，她继续呆在她那个全是黑暗的屋子里，四周都没有人，那两日也没有人来看她！
直到那个夜晚，她被那个男人，准确说是师兄，带了出去！
“你要带我去哪？”
“你不想逃走吗？”
“我……我要逃走的话，那为什么那个时候要摔下楼梯呢？”
“你不想走？”
那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一样，充满讽刺的意味！
“我想留在这儿，我想回去找师姐！”
“你疯了！”
“我……”
“今日是最好的下山机会！”
“为什么？”
话音刚落，就看见小路一道光影闪过，那男人迅速把她拉到角落！
“安静！”
两人站在树后，看着那光影闪过，现身，薛存远！
进了之前那个奇怪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又迅速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褐色的小瓶子！
走远了，两人才敢缓缓出气！
“我没在广云见过你！你也是他徒弟吗？”
“我见过你！老是喜欢呆在大师姐旁边！”
“所以你也是他的徒弟，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练武场，从来没见过你！”
“我叫严宽！是这广云山的六师兄，他批准过，我可以不去练武场，我可以在这广云山，想干嘛就干嘛……”
秦以烟心里抽动了一下，“宽”！那个白日带她回来的那个男人衣角也有一个宽字，就是他！
他说完了，但她没有听完，甚至后面的话听都没有听，他隔着衣服，拉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到了山门口！
这山门是她曾经徘徊过无数次的地方，她想过逃跑，她也跨出过，但后悔了，如今又来到这里！
想起了那数不尽的阶梯，看不透的雾气，忘不掉的人！
“我不想下山！”
秦以烟再次在他耳边说着！
严宽看着她，表情严肃，不容有半点玩笑！
“你知不知道，这山门外是多少人的向往！”
“我唯一的朋友在里面，我就不想走！”
“不行，这件事你听我的！”
他推着她，将她带到了树后，自己走了出去！
片刻后，他领着那四个女子来了，她们看上去和自己一样的，其中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可能才十三十四岁吧，就这样下山了？
薛存远会放过她们吗？她们知道她们在山下会面对什么日子吗？
严宽走到门边，轻轻的敲了敲山门，就打开了！一边站在一个男人，一个高的，一个胖的，和那日带她下山的两人一模一样！
“就是她们四个……”
“大人吩咐的吗？”
“对！”
那胖的男人一脸威仪，两撇让人无法忽视的胡子横着鼻子下方，双眼一眨！
四个女人反而兴奋了！
“她们……为什么会兴奋，这么想下山吗？”
秦以烟手紧紧拉着树皮，咬着牙看着她们，直觉告诉她，她们四个人被骗了，山下很危险，薛存远是个工于心计的人，不可能会让她们如意的！
“那我们真的可以玩五天吗？”
“自然是的！”
严宽眉眼一舒，含笑冲她们点了点头！
视线移动，看到了秦以烟，但脸色一变，摇了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
秦以烟想阻止，但她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
“怎么办！怎么办，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秦以烟想冲出去，但她不能，她也没有十足的理由！
她看了看四周，无尽的黑，无尽的夜，只要稀疏的星星，四周除了严宽和门口两个男人提的灯笼外，再没有其他光亮！
“行了，你们都收拾好了吧！”
那四人激动的点头，又互相拽着，在这黑夜里，给彼此一点安全感！
“你们两个去把那马车牵过来！”
“行，走吧！”
秦以烟看着门口两个男人走远了，心里有了计划，默默捡起地上几个石子！
朝他身后一掷，又一个石头朝左边一扔！
“谁！”
这种伎俩虽然简单，却还是上套了！
严宽狐疑的看向身后，“谁？”
秦以烟屏住呼吸，却还是被他眼神看了过来！
她知道躲不过，灵机一动，伸出一个脑袋，淡定的朝他身后指了指！
严宽没有半分怀疑，迅速身形一动，去了身后查看！
她立刻冲向那四个女子，也不知道她们认出她没有，只是她们慌张的尖叫着，一个拉着一个，迅速后退！
秦以烟没料到这一茬！她看向严宽的方向，没有回来！
“我……你们别害怕，我也是薛存远的弟子，你们不认识我也没关系……别下山！千万别下山……薛存远他一定是在利用你们，千万不要……真的，相信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欢笑声，和一声老迈的咳嗽声！
秦以烟看着四张茫然的脸，只无奈的摇了摇头，迅速又钻回了那个角落！
一进去，就看见之前那个医者和严宽走了过来！
“怎么了？师妹们？”
秦以烟屏住呼吸，她害怕她们说出刚刚她跳了出来，她也害怕她们说没啥！
“没有什么……刚刚只是看见了一只蝙蝠！”
“那就好！”
严宽看了看四人，又看了看角落，那人还在那，没有出什么事，转身，恰好要对那老者开口！
那老者就捂着嘴，剧烈的开始咳嗽了！
“我就散散步，先回去了！”
“那你先走吧！”
严宽对他倒是没有任何尊敬，夜深了，路被各种杂草掩着，模模糊糊的，但并没有任何担忧！
“马车还没来吗？”
那四人摇了摇头，严宽往门口走了几步，门内的天很黑，门外的天因为雾色的缘故，显得黑里透着青蓝，一种诡异的颜色，但那曾是这广云山许多人向往的颜色！
没一会儿，就听见了马的嘶鸣，那赶马人就是刚刚下去那两个男人！
“你们先上车吧！”
秦以烟小心翼翼的把头探出来，看着她们，摇头、摇头、摇头！
她们看见了，却没有一点点回应，好像自己是个透明的存在，刚刚给她们说的话，她们也没有听见，现在的警告，她们也没有任何回应！
“好！我们走吧！师兄……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那个说话的女人看起来比自己要大个三四岁，站定朝严宽拱手抱拳，说着，秦以烟看着她手背上突出一块，一大片黑色，虽然她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却是记住了她！
她知道，这个女人是聪明的，她在试探严宽，她心提到了嗓子眼，期待她们四个做出反抗，不要被骗了！
“自然会的，人只要不死，都会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严宽答的很模糊，但却把这个话题搪塞过去了，他催促着他们上车，又朝我们两个男人招了招手，领着四人！
自己则默默去了角落，看着秦以烟，一只手朝她伸去！
“走！下山！”
“我……不要！”
“留在这儿，你会死的！”
“我不要！我更怕失去我的朋友！”
“朋友重要吗？走！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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