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府的落魄
白山行死了,许太平当然难过,他背着陆安,眼眶又开始红了,攥紧的拳头松了松。
陆安有些心疼安慰道:“这赏银先不拿了吧,先去我那休息,就你现在的这副打扮,去了也只怕被轰出来。”
听到陆安的安慰,细雨似乎没有那么阴寒,许太平内心生出一丝暖意,举起右手摆了摆,“那先去你那里吧。”
大陆上每天都有人生病,每天都有人死亡,长安街的另一处偏僻的府邸,这也是亲王的府邸,诺大的亲王府却只有几个忙前忙后的下人和一名跪在棺木前的年轻男子,躺在棺木中的正是这名年轻男子的母亲叶氏,叶氏更是亲王的唯一夫人。
云和跪在灵堂前,对着老管家李昭说到:“昭伯,送走了母亲您就把下人给遣散了吧,堂前的老旧物件还能去当铺换几个钱,把钱分了让他们好生过活,让他们拿着做些小本生意,别在亲王府待着了,跟着我也是受苦的。”管家李昭身子一震,下人们也停住了脚步,纷纷开始跪着在管家身后偷偷抽泣。
“世子,亲王府不能散啊,老奴不走......”管家和下人也纷纷边抽泣边说着不愿离开,就算受苦也不会走,哪怕真的没了亲王府也要跟着云和。
“当年您还是个孩子,这些与您都没关系,圣上垂怜,不愿让老王爷断了后,世子,我们就不能过个安静的日子么。”管家无奈说道,“老夫人也走了,若不是您看在世子您心善,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又怎么能进到亲王府,寻得一个太平的日子,老奴跟了老王爷,现在又跟随了您,亲王府就是我的家,我又怎么能随他们而去。”
云和叹了口气,恢复了一贯的表情,毫无感情从嘴里蹦出一个字不再多说,双手合十继而伏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好。”
“进去,看看有什么值钱的行当,给我搬了。”门外传来一声急躁的吆喝声,亲王府陆续进来一些流氓扮装的大汉,除了王妃的棺木未有人敢动,其他那些值钱的古董陆续搬了出去,管家气急:“你们这些强盗,你们不能这样!这是亲王府!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
“亲王府?我看你这亲王府比百姓家还穷,当初你们世子借钱治病可不这般,若不是看在以前老亲王还有几分德高望重的份上,不然这府邸都给它掀了!跟我讲强盗?我看你们才是强盗。亲王府?狗屁地亲王府!”为首的大汉“呸”了口痰,伸出纳底的布鞋蹭了蹭,走到云和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这些旧件看起来值些个钱,我且拿去,你欠我的就这样了了。”
云和没有抬头,可是被衣袖遮住的手掌握成了拳头,指甲早已经深嵌入掌心的肉中,老管家瘫软坐在门边,就这样看着这伙儿人搬空了整个灵堂,为首的大汉走之前点上了一炷香,恭敬地作了个揖道:"老夫人,我等这般也属无奈,可人总要养家,多有得罪,望您海涵。”
云和阴沉地抬起头:“滚!”
为首大汉被这脸色吓得退了一步,摆了摆手往门口走去:“什么东西!”
按理说,亲王府虽没有实权,但还是属于帝王之亲,可如今的亲王府落得如此下场,还要从十五年前的一桩秘辛说起:
原本老亲王属于好乐善施之人,是长安城的一大善人,开仓放粮救济各种难民更是小事一桩,于是云皇便交由老亲王操办庆典仪式,庆典司当时还是属于礼部管辖,但这种年度欢庆的事宜是一件立功的好事,可就是这种好事,便让人心蒙了垢,礼部侍郎为了想在圣山面前出风头,眼看着到手的功绩飞了,便心生妒忌,伙同烟花坊的阖家,在烟火中多掺了火药,导致庆典的时候出了问题,造成了大范围的爆炸,待到追查的时候,又查出了阖家有勾结外族人的嫌疑,于是被叛国罪抄了全家,亲王府受到牵连。
这种弑君的叛国的罪名本来就不小,株连九族也是不在话下,老亲王怕连累亲王府上下,便独自写了份奏折,连夜入了宫,心中既自责,又担心,为了以示清白,硬生生的撞死在了上朝的大殿门前柱子上。
之后云皇不再追究亲王府,把亲王府贬到了长安城一处偏僻的老宅,再无接见。这也让原先受过恩惠的人也开始对亲王府转变了看法,从最开始的尊敬,到最后的鄙夷,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是对于亲王府是一件非常打击的事情,老亲王不在了,下人们也开始划清了与亲王府的干系,走的走,散的散,也只有老管家李昭一直留在府里,从未说离开,世子云和见证了亲王府的衰败,心中早已经变得冷漠,白山行死了,举国悼念,可自己的母亲过世了,却无一人前来探望,放了三日的棺木,尸身有些味道已经从灵堂处飘着了,实在是不能再拖着,云和磕了三个响头,一身落寞的行至后厅,临了交代了老管家,是时候让老管家找些力士来把王妃下葬了,至于下葬在哪,只好交给力士们决定吧。
生前不立衣冠冢,死后不能入帝陵,注定是一场可悲的人生。
原本要去悼唁的云皇因为白山行的死,这等事情早已经被搁置脑后,现如今宫里的他已经急得团团转,根本就分不开心来关心其他的事。
早上的大臣们分成了两派,一派赞成对使团到来的接待表示支持,也表示对白山行的尸身进行立马的下葬,另一派则是主张要对白山行的功绩所树立功德碑,刻在长安观前,以故给后人赞扬。
云皇一方面赞成建造功德碑,由中书侍郎召集人员去杜撰碑文内容,两日后宣读功绩,告命天下,以慰白道长的魂灵,另一方面则派精兵前去边境把雪国的使团和南方使团接入长安观,至于那些早到的归去寺和尚就由长安观招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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