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刀的秘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究竟怎么了？这一切都是另一场不着边际的梦么？
“这不是梦，在现实中死去不会让你回到梦里。”另一个善歌说道。
善歌笨拙地挥舞着手中的鞘，想要抵挡来袭的剑势，可完全没有用。凌厉的剑无数次划开皮肤，每一刺都刚好伤到流血，然后极快的收剑，紧接着刺出下一剑。暗红色的衣裳被血所浸染，每一次被刺中，都是剿心般的痛楚。这疼痛虽不致命，可她也渐渐连尝试躲闪的动作也做不到了。善歌连疼痛的尖叫都无法做到，只是摇晃着身子，心口处的剑伤不断地淌下鲜红的血。
“被贯穿心口居然还能动，你好像死不了啊”挥剑的男人这样说道，手中的剑却一刻都没有停止。“先前你冲入我家杀死我的祖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男人的招式从最初的一剑穿心，在发现少女无法死去过后，便改成了刺穿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皮肤的折磨，丝毫没有因为面前少女模样而产生怜悯之情。痛觉似乎在慢慢消失，善歌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似乎正在脱离躯体。
救救我，另一个我。
“捡起你的刀”
善歌跌倒在地上，手中的紧握着的鞘也不知在何处。痛苦的她根本没有办法辨别四周的事物。手臂的知觉也在渐渐的减弱，善歌甚至无法爬起来逃跑。
我做不到。
“捡起你的刀”
“你曾经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么？死不了的怪物。”剑客缓缓走向善歌，手中的剑已被血覆盖了大半。“你能体会到回到家中，没人能再向你打招呼的感觉么？杀死手无寸铁的幼妇和老人，为什么？”剑尖指向倒在地上的少女，剑客露出了脸上的伤疤。
“我家人的痛苦，你还没体会完万分之一呢。”
随着长剑的落下，痛苦的表情浮现在善歌的脸上，她张大了嘴，却没有声音发出。
剑客拔出了剑，看向不远处先前被自己挑飞的少女的刀。他拾起了那把早已被锈斑腐蚀的残刀。
“被你自己的刀砍下头颅，不知道会不会还是死不了呢？”
善歌用尽力气，可无论如何也没法再站起来。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只剩手臂还能勉强支起身子。她看着缓缓逼近的男人，可她现在却什么都干不了。
我该怎么做？
“捡起你的刀”
男人举起锈刀，对准少女的头重重地下劈。善歌将头向右边避闪。
锈钝的刀早就没有了锋利的刃，那一记重劈打在了善歌的左肩上，砸入血肉的钝击让她的脑袋轰鸣。左手完全失去了控制，变成尚连接在身体上的累赘。善歌用右手死死的抓住了刀身，手中的鲜血沾染在了残缺的刀面。
“然后，说出那个字”
善歌闭上了眼睛，牙齿轻轻咬合
“嗤”
白色的火焰从刀身上燃起，青红色的血顺着眼角流出。
善歌睁开了双眼，青红色的双眸绽放出白色的焰芒。
“你好”
***
“你说姓陈的一家子脑袋是不是有问题？整个汴唐都知道陈家起家战乱，从打仗开始就收缴了不知道多少金银财宝，婚礼上四面八方邀请而来的宾客全部死在了陈家大院里不去追查，如今却偏偏关心丢失了的其中一把刀？”
二楼的酒桌旁，粗壮的男人将碗内的酒一饮而尽，扔在桌上。“陈家趁着战乱发完了财，就老老实实的做起了生意。结果还真让姓陈的一家安稳了下来。梁河你也是，自从和那个老头走了之后学了一身戏法，到也算是个能讨饭的本事。为啥我出了村子之后，就只能靠卖卖力气挣酒钱了啊？”听到他说到这里，坐在酒桌对面的人笑了笑。“你一没有什么本事，二也没得过什么战勋官职，替达官贵人解决纠纷处理琐事真是最适合你了。从五年前在这里见到你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在这里的谢斌仍然是这样。”对酌的男人没有理会，望着阁楼下的街道，马车声沸沸响起，哟喝声此起彼伏。
男人拿出腰间的酒壶，将壶中的剩酒一饮而尽。招呼店家重新灌满。“到陈官郎这一辈，家中肯定也积累了不少宝贝。从他家里偷出来的刀也肯定是镶满玉石的宝贝饰品，等找回来的时候稍稍磨下几颗。就说是找到是被贼人磨损的，既赚了名声也发了财。梁河，这次你来找我，想必也是因为这刀的事吧？”
梁河眯了一下眼睛，手指划着被扣起来的酒碗，自顾自地说道：“传闻中陈家藏有一柄奇世刀兵，弹指间斩骨断肉，收入鞘中又完美如初，仿佛不曾磨损。陈氏便是靠着这柄刀立下战功，从此平步青云，子孙后代也享其福祉，才有了如今的陈氏世家。”
“呵，狗屁不通。就凭一个人一把刀？那为什么唐国上万铁弓骑全都死在百丈关？为啥反而是唐被打的求饶？要不是几百年的史书故意美化了几笔，就差没直接写唐国战败都是那狗日鳖孙所赐了！”男人说着气愤，又叫来了一打新酒。“梁河，我知道你平常变戏法脑子多少有点不正常，没想到你还真的信村里那些婆妈编出来的鬼话。要是真的有那种邪术，为什么唐国不直接培养一队，铁弓骑不也就不用死那么惨了？”
梁河将视线移回男人身上，手指贴着酒碗的边缘，顺势一划，倒扣着的酒碗旋转起来，在桌上左右摆动着，慢慢旋回了正位。
“变戏法，不就是所谓的邪术嘛？用着人们所看不见的手法，让东西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扭曲从而让人们感到惊奇，这和邪术又有什么两样呢？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这种东西存在世上的，真正懂得的人则更少。”
男人嗤了一下鼻子，将新酒倒入自己的壶中。“又要说你那神仙索了，你学了这么多年戏法，神仙索施展了几次？别也是传说中的什么献祭几十头牛羊才能施展的禁术吧？
“神仙索这戏法用一次就少一次，从我师傅那里传来时就已经是这样了。”梁河说道。“可惜我不懂得怎样才能重新灌注神仙索。我这些年来四处游行也是为了能够找到增加灵的方法，如果可能的话再新学几个戏法就更好了。”
“又来了又来了，几年不见你啰嗦和打哑谜的本事倒是成长了不少。”男人抓起另一瓶酒，仰头灌了几口，继续往壶里倒。“我不懂戏法你也知道，那个什么神仙索小时候也没见你耍过，嘟嘟囔囔什么灵什么传说鬼才能听明白，我就想知道怎么才能找到那把刀然后从姓陈的那家里拿些金子，这艺院的小姑娘越来越水灵了，看着都心痒。”
“不过，这次的事情绝不会仅仅是追回失物。”梁河看向外面的街道说着。“五年前陈氏举办婚礼，整个汴唐张灯结彩了三天，却在命案发生后的仅仅几个时辰便将痕迹处理得干干净净。知情者也被处理，直到现在都一直对外声称丢刀从而通告寻回。这一切接连发生，背后一定牵扯着什么秘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家丢失的刀，就是上百年前百丈关一战诞生的不详之刃。而师傅的死，也一定和那个女人有关。
谢斌从布袋里掏出银钱，扔在桌上，起身便要离开。名叫梁河的变戏法的也一同站起来，迈向阶梯，走出了酒馆。场景似乎没有变化，依旧喧闹的街道，仍然是曾经对酌的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五年前你来找我那次，我没有详细问你。这次你来帮我一起找刀，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究竟发生了什么？”男人壮阔的脊背几乎挡住了梁河的的视线，走在后面的梁河只得拉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早上喧闹的汴唐人来人往，男人像是分水山岭般逆着人群前进。周围的人似乎已是见怪不怪，商贩依旧忙着做清晨的买卖。
梁河看向四周。这里已经不是他们曾经待过汴唐了。没人再会因为惧怕黑夜而堵起房门，没人会害怕走在街上便会被人肆意砍杀，甚至市民们都有饶有乐趣地聚在摊口，看着自己变出一个又一个的奇妙戏法而拍手称快。仿佛这里的群众根本没有经历过十几年前的战乱。人们再次忘记了血与伤的痕迹，一如既往。
男人以为是嘈杂的人声掩盖住了他的问句，于是便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足足矮了一个头的梁河。梁河看到面前巨大的黑影停住了，抬头看了一眼，绕过男人，换成他走在前面，男人在后。
“自从陈氏赏金千万寻刀之时，已经过了五年。但我估计刀消失在陈家的时间应该更早，大概自从官府直属的那个秘密组织消声匿迹的时候，刀就已经不见了吧。陈氏万不得已，才公开了这一事实，想要借助天下人的力量寻回那把刀。”梁河像是在回答男人的询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可笑的是，没有人知道那把刀究竟是什么样子，只知道是一把摆饰用的唐刀，刀柄漆黑，除此以外一无所知。”
身后的男人笑道“就是因为这样，赏金才定的如此夸张啊！千两黄金，对陈家来说只是个吉祥物，对我来说可是这辈子花天酒地的资本啊哈哈哈哈。”
“谢斌，我像是看重钱的人么？”
“那我没有猜错，这件事肯定和你的戏法有关”名为谢斌的男人却丝毫没有文的气息，粗犷的体格似乎一掌就能将人拍扁。“而且，你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来汴唐找我的。这样，若是真的如你所说找到了刀，黄金你大可拿走一半，我也会帮你找你变戏法需要的玩意儿。小时候的恩情我谢某绝不会怠慢半分！”谢斌晃着腰间满满的酒壶，想要上前拍一拍友人的肩。可一想到这梁河文弱书生般的面板，只得收回半空中的手，挠了挠头。
梁河眼神中带着光，笑着看向谢斌。
“对的，那把刀的下落我已经知晓了，被一个女子带在身边，这些年来，她用那把刀杀了不少的人。”他捏了捏衣襟中的绳索。是的，谢斌，我们十几年前能够从那个村庄活着出来，这次也一定能。探寻到神仙索真正的秘密，你我这辈子都不愁吃穿。说不定，也能够逃离我们命中注定的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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