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摇钱树
朱白花问道:“这是什么果子?”
陈沉尘答道:“不知道。”
既然是野果,陈沉尘又怎么会知道它的名字呢?野的东西最是随性,它们只为自己而活。如果可以,它们希望别人永远都不知道它们的名字。
陈沉尘虽然博学多识,但他毕竟还是太年轻,这世上还有许多东西是他没见识过的,不知道的。
朱白花皱眉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还要让我吃吗?”
她的心情很复杂,他会是那种人吗?
陈沉尘道:“吃吧,你不是饿了么?”
“咕……咕……”
朱白花的肚子又在打鼓了,可她的脸上却没有上次那般窘迫。她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些果子。
陈沉尘也不明所以的看着朱白花。
好一会儿,朱白花才开口道:“有毒怎么办?”
陈沉尘笑了,他道:“没事,有我在,万一中毒了我会救你的。”
朱白花也笑了,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陈沉尘猜到了她的心思,就要把手伸向朱白花手里的那些果子。
没想到,他却扑了个空,被朱白花转身躲了过去。
朱白花道:“你干什么,你不是吃过了吗,怎么还要抢我的东西吃?”
这下子陈沉尘又不懂了,她刚刚不还在害怕自己变成了试毒的人吗?怎么突然又抢着要吃了呢?
陈沉尘不知道,他刚刚说了一句话,那几个字对少女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会救你的。’
说者无意,少女却已悄悄将它们听了去,藏在心底。
陈沉尘道:“我想帮你试试有没有毒。”
朱白花撇了撇嘴,道:“哼,你分明是自己想吃,送出去的东西就是泼出去的水,可是拿不回来的哦。”
女人真是不讲道理。
可当陈沉尘无话可说的时候,他却听到了她柔若无骨的声音:“不用试了,我相信你。况且你吃下果子后要是中毒了,我找谁去救你?”
她说完后便狼吞虎咽起来。
“乒——”
陈沉尘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像是金属间发了碰撞。
朱白花蠕动着她的小舌头,慢慢的从嘴里推出一个东西,一个亮闪闪的东西。
她疑惑道:“这是什么?”
那是一枚铜钱,是那果实的核。
也是那棵树的种子。
陈沉尘眼睛一亮,从朱白花手上将那枚铜钱拿了过来。
他仔细的瞧着,这的确是一枚铜币,一枚货真价实的,可以流通的铜钱。
他转身回去,找到了刚刚那棵长有果实的树。
树上仍然硕果累累。果实挂满了枝头,压弯了枝丫,让人伸手就能够到。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这棵树一眼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有一种陈沉尘说不出来的不协调感。
“救……命……”远处传来一阵呻吟声。
陈沉尘像风似的跑回朱白花身旁,发现她脸色涨红。
陈沉尘屈膝最坐下,将朱白花横放在他的大腿上,她后背朝天。
他拍击她的背,让她把卡在喉咙的果肉尽数吐出。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好转过来,抱着陈沉尘,轻泣道:“我以为我要死了。”
‘谁让你吃这么急,又没人和你抢。’
陈沉尘心中一阵好笑。
陈沉尘道:“不过是噎住而已,下次慢点吃。”
朱白花嘟着嘴,红着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的脸又红了,可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觉得自己的举动太丢人。
明明模样都变成人了,怎么性子还像头猪似的?
陈沉尘再次回到树下,端详起来。
这真的是摇钱树吗?他从未在课本上见到过,所以他感到非常新奇有趣。
这并不是因为他起了贪念,钱对陈沉尘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他只是单纯对世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到好奇。
这么看来这些果实是没有毒的。
陈沉尘又伸手摘了一颗果子,他剥开果肉,同样的,这颗果子里面也有一枚铜钱。
开花结果,瓜熟蒂落,如此循环,年复一年,那地上岂不是应该铺满了铜钱才对么?
但陈沉尘找了找,却连一个铜钱都没找着。
难道是被人捡走了吗?也不对,这里深山老林,人迹罕至,除了他们俩和那几个跟踪他们的人外,应该没人会来的。
那钱都去哪里了呢?
朱白花也跟来了,她道:“这些果子好好吃,我还想再尝几个。”
于是她也走到树下,踮起脚尖去摘果子。
她比陈沉尘矮,陈沉尘伸手就能摘到的果子,她踮起脚尖才勉强够得着。
陈沉尘道:“我来帮你。”
朱白花却倔强道:“不用你,我自己就能摘到。”
可是过了很久,枝丫上的果子根本一动不动。
朱白花急了,她和这果子结下梁子,不把它摘下来就决不罢休。
但有些事是怎么着急也没有用的,朱白花双脚离地,被果子提了上去。
陈沉尘的眼睛又亮了。
朱白花整个人的重量都加在了那颗果子上,可是它仍然动也不动。
她不服气,把嘴递上去咬,她竟想出了如此聪明的办法,既然不能摘下来吃,那就直接在树上吃。
然而她的计划未能如愿实现。
只听见“乒——乒——”两声,朱白花的牙齿都快咬碎了,她双手松脱,从果子上掉了下来。
凉风习习,树叶又叫了起来,似乎是在嘲笑朱白花。
陈沉尘接住了她,同时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根本是一棵“铁”树,树的枝丫是“焊”上去的,那些果子就是“铸”在枝丫上的。
在果子没摘下来之前,它的皮就像石头一样硬。
陈沉尘终于找到了那不协调的地方,知道了为什么风吹过时只有树叶在响,而枝丫和果实却一动不动,也知道了为什么这附近只有这一棵摇钱树。
这树自然是活的,因为它的果子是可以吃的,它也有种子。而他的果实却很难落下,果皮也很难被剥开。因为这是它的一种保护机制。
为了不让贪心的人觊觎,它选择以这样的姿态活着,甚至放弃了自己繁衍的机会。
而陈沉尘之所以能够摘下,是因为他的力气太大,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这些像铁球一样的果子,竟然在被摘下的那一刻变得软糯甘甜,实在奇妙得很。
这对它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它终于不用再紧绷着了。
但即使果子还想紧绷,也做不到了,因为它已经离开了树。
陈沉尘心下欢喜,他从身上摸出来一个小袋子,又从小袋子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
他小心翼翼的把从树上摘下来的果子剥开,取出果肉,装进盒子。
朱白花眨眨眼,道:“不用把果肉装起来,我已经吃饱了。”
说完就打了一个饱嗝。
一说到吃,她就又变回猪的性格,完全失却了少女的端庄与灵动。
陈沉尘自然不是在为她保存食物,他只是想带这些果肉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是的,这果肉才是摇钱树的奥秘。有了它,说不定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种子。
陈沉尘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做试验了。
陈沉尘道:“不是给你的。”
朱白花听见后脸又红了,原来自己在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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