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事变4
这蓝衫指人便是萧府文师花锦弦了,萧如英接过之后,瞧见他被点了‘玉枕穴’晕厥未醒,暗道:“世人皆知,膻中玉枕,一碰葬命!点穴之人手法拿捏如此到位!稍重分毫,花兄命当休矣!”
念及此,弹手解了穴道,花锦弦一时还未醒来,萧如英又转头朝西道:“多谢相救,请容萧某代花兄言谢!今日实在是忙不开身,还望恩人留个姓名,改日萧某定当登门拜访!如若恩人空暇,大可来萧府一叙,萧某定当亲迎。”萧如英声音洪劲,遥遥追去。
“哼!”一小会儿才听得一声未消气的回应,似乎那两人七拐八拐的已经拐远去了。
“咦?”萧如英低头瞧到花锦弦怀内有一封折信,纸质灰褐,粗劣不堪,不似江南一带所造,惊讶之余,便抽出一览。
瞧得纸上平书:
‘昨日黄昏,我和阿依姐姐坐在船头赏鱼,鱼是没有看着,却瞧见河中有人挣扎,便请木呷将他救起,后来询知是贵府文师,碍于叔叔脚踝及额头伤情颇重,幸好阿依姐姐稍通医术,昨夜便冒昧的将他留在船中疗养一宿,今日一早便特托阿依姐姐和木呷送归萧府。也并非花儿不识礼节,只因询问叔叔姓名时叔叔说些什么‘自古长情多余恨,梦儿笑我苟偷生。姓名啥的有没有都一样了,除了梦儿,其余人就算知道了又能怎的?’这些话,花儿万万是听不懂的,所以问姓名这事便就作罢了。’
见此据条,萧如英便已明白,想必适才那个姑娘便是叫作阿依了,思罢看着下方的落款,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花儿。
整篇书信内容温切,字迹也书得细心,足见那花儿知恩有礼,心地善良。只是行文如同劣童学字那般歪扭上下,粗细不一,适才那阿依姑娘又称是她们家小姐让救的人,说明那阿依定然是这花儿的丫鬟,既然能聘丫鬟,那必定不是普通人家,不是普通人家,怎生又会书得如此难过双目的字迹?萧如英摇摇头,实在是不得其解。
众人却都不晓,萧亦林萧亦鸿两兄弟,从一开始便偷偷的藏在台案之后,悄悄的听着萧如英等人的谈话。
萧如英正欲发问,忽便传来“啊哈哈哈”的一阵怪笑,紧接着‘咻’的一声怪响,一绺黑影于墙后蓦地窜出,佛如鬼魅,竟似贯墙而来,直扑台案,发势迅疾,不容眨眼便已射达台案。
众宾何尝有见过这等怪事,俱都“啊”的一惊,此时天色渐暗,秋湿渐显,御笔峰的雾霭缓缓沉下,漫入府来。
这突来的黑影,顿时便将萧亦林萧亦鸿吓得不轻,更兼听了鲍无旭的前朝旧事,即刻惊慌失措的自台案底下窜了出来,满脸惧意。
只见那黑影抢身到了台案正前,竟是五官端正,非为鬼怪之貌。
虽说身法迅捷,但见其是人,立刻有宾客暗暗的吐了一口浊气,呼吸畅爽。
只见那黑影人牙关错咬,怒嗔道:“多少年了?一十五载啊……哈哈哈……爹……!”吼罢,竟是双珠赤血,像极了发狂的斗兽。
“玉梦……!”
“爹啊……是不是您老人家天灵助我?”
黑影接连呼罢,又朝西作揖,俯腰行了数个拜祭之节,凄声道:“爹,请您英灵逸来,孩儿杀仇与你血食,哀哉尚飨,哀哉尚飨……”
其声道的好不凄惨,恰好与此时迷雾缠绕的情景通融,霎时此堂便如九天玄境堕为阿鼻无间,令人直觉阴气森然……
听见这几句唬话,联想到鲍无旭讲述的诡异功法,众宾登时膛目,都不知他所云为何事何物!
众宾还未缓过神来,萧如英便自先稳住情绪,皱眉瞧去,见他黑袍束发,背上斜斜插着一之褐色筒子,不知作何用,黑袍之下,力道汹涌,如此装束必为道上之人,瞧罢赶忙道:“这位侠客!萧某自问不曾结识过你,如是有甚恩怨,恐怕是诉错地方了吧?”萧如英心跳突突,当真是突来奇事。
那人侧过身来,斜睨萧如英,眼中似要迸出些火星子来,问道:“哼……!老子且一条一条问你,你萧家为何要这般心切的交结江湖中人来探听有关西域有无萧姓之人出没的消息?”
“这个……我萧家私事,敢问侠士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哼,就那些狗屁尔尔,也敢只身前去西域?都嫌命长了罢,全都叫老子给杀了。”
“敢情我萧家结交的那些兄弟是被你杀害的?”萧如英一惊。
“哼,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老子再问你,你萧家结交江湖中人又为何要每年都择此太阴天德之日来聚?”
“甚么天德地德?萧某不懂。”萧如英斩钉截铁的答道。
“那为何你萧家还将整座宅子卜以卦罡之阵?你们知道他萧府的院子是个大凶大恶的阵法么?”问罢萧如英,黑衣人又转头问众人。
“这……”
萧如英见这黑袍人看破护院阵法,情知有些事情不可隐瞒,便道:“我萧家府宅是按了祖上遗承的族谱建造而成,仅只庇护宅院之用,对宾客并无恶意,可敢问侠客可是有何见教么?”
“见教不敢,讨教倒是有很多!今日的那个南疆女子,又是来做何事来了?”
“南疆女子?是那个阿依么?萧某并不认识她,只是她碰巧救下了我萧府文师一命。”
“不认识?啊哈哈哈,不认识还知道她叫作阿依?”黑衣人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萧某口中答着,心头早已大骇,敢情萧家的一切动静全都在这人的窥控之下,却是如何不惊。
“哼!你不知不懂,那我且来教你,今日辰、午二时有值八座吉星与太阴化吉,酉时更有天德之力,你萧家必是欲借此力以降死德之凶,你家历辈必定有人染了凶血之祸,对也不对?”
“并且!”那人猛地转头,瞧了两个孩子。
“你萧家这般豪气的结交江湖中人,是为了探得几十年前西域是否有你祖宗亲嫡之人,对也不对?”
“你萧家今日布了阵法,待得他们将消息告诉予你,或者没有消息与你,你必杀他们于阵中,对也不对?”
此言一出,众宾立马觉出诡异之处,今日的雾气忒浓,正好灭口无迹,更何况适才萧如英还功力深厚,想罢不禁就都惊慌失措起来,竟然比适才这黑衣人的忽然到来还要恐惧。
萧如英顿时惊骇,方欲辩解,那黑影又是问道:“敢情你可认识阿哲玉梦?你可认得白逻山?”
“白逻山?”未及萧如英反应,贾玟就是一惊:“似乎十五年前并州一战,贾某与凌庄主等人共力诛杀之贼也叫白逻山,最后还是那个自称纯阳剑客的剑客使了一个诡异剑招,方才将其诛杀。这些恩怨,却是如何沾染到了萧兄身上?萧雨寒?如记不错的话,当时萧雨寒老爷当时并州经商,留宿彩鹤楼,也是受害之人,并未见他出手,我们兄弟几人也是因此事而相识,诸多暗流,贾某竟都不晓……”
萧如英也是快速寻思,不禁想起当年快哉楼巧遇花锦:“花兄妻子的名字竟然和这黑衣人所说的阿哲玉梦一般无二,就不知是不是这黑衣人所说的这个阿哲玉梦。白逻山?却是不曾听闻过。”
萧如英当下便道:“侠士所言阿哲玉梦可是号封‘玉罗刹’?白逻山?萧某可真就不认识了!”‘玉罗刹’这些名都是后来萧如英与花锦弦闲聊时得知的,萧如英当时并未深问,当然不晓其中有何意义了。
“啊!哈哈哈……玉罗刹!她的奇妙音蛊想必可是让兄弟温酥入骨了吧?哈哈哈……啊?哈哈哈……”那黑影即停即笑,即笑又即停,‘兄弟’二字更是尖利逼人,诡的让人不敢稍琢其意。
“奇妙音蛊?这个,萧某当真是从未听过。”萧如英顿时觉得,诸多疑惑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
陡闻奇妙音蛊四字,便有客人手抖杯落,牙颌颤颤而不能快言,浑身突突着念道:“鬼……果真……是鬼……”
“白逻山……量你也敢说你认识?当真那日老子‘发断华山’便不入中原了么?嗯?夺爱之恨!杀父之仇,一十五年!今天终于寻到仇人!要你拿命来偿!”
“且慢!”
萧如英急道:“奇妙音蛊!萧某自问未曾听闻,萧某也并不认识你,生意场上,萧某更是三江皆友,四海不欺,你我何来冤仇?再者,你适才亲口说你曾杀了我萧家结交的诸多朋友,本该是你欠我萧家,却如何是我萧家欠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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