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家五派
二楼雅间，此时已聚集了十多名年轻人。
不只是三家五派的公子小姐，也有裕安县周围村庄的少年。
叶言带着珂珂走进雅间，原本相谈甚欢的众人忽然变得安静。
“许久不见叶大才子，甚是想念啊！”
说话的是张家长子张文杰，论武艺也算是年轻一代中的高手，二十出头便已经是三流武夫。
张文杰笑道；“往常我等聚会，无论怎么邀请，叶才子可从不理会，今日竟然应邀，可真是罕见啊。”
有几名年轻人随着张文杰一同起哄，笑声肆意。
见此一幕，叶言稍稍皱起了眉头，自从今年文武科考，他夺得裕安县文科首席后，这群人便称他才子，若是说有什么敬意，那可就想错了，多是戏谑调侃之用。
“这就是你说的年轻高手？”
珂珂从叶言身后探出脑袋，看着闹腾的几个年轻人，嗤笑道；“就这样子，也好意思称为天才？文不行，武不就，二十多岁才三流武夫，我要是他们，可得在家里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少女忽然变得有些毒舌，极具攻击性，一连数落了众人。
众人默，此时才注意到叶言身后的少女，本听珂珂一言微怒，见少女模样，却纷纷愣住。
少女面容清秀，不是那种一眼惊艳，却足以让人印象深刻，五官与肌肤精致，多看几眼，似是能引住目光，挑眉间，有特殊气质引人失神。
叶言一愣，也是头遭看到如此少女，似有些护短，挑着眉、插着腰，一脸不屑的在为他说话。
“行了，都别闹了，还是来说些正事吧。”
有女子开口，从人群中走出来，她名罗玉，罗家长女，论武艺能排进年轻一代前三，说话间，也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少女。
“是极、是极。”
有人开口附和，看其模样已过三十，不能算是年轻一代。
他叫陈放，县衙一小吏，此刻道；“强匪之祸的确让人伤脑筋，但也只是一群不入流的盗匪而已，不说老辈高手，就算只是在场的各位，相信也能轻松将之铲除。”
场中安静，几人看了他一眼，甚至不愿搭理。
陈放尴尬一笑，却也不在意，似乎早已习惯，见没人理会，他也不恼，自顾自的坐下，吃些酒菜，这些可是好东西，平日里他可轻易吃不到。
“什么人？”
珂珂问，带着好奇。
叶言看了眼离开的陈放，轻语；“他叫陈放，县衙的小吏，平日游手好闲，尽做些欺负百姓的事，为人更是欺软怕硬、油嘴滑舌，若不是他叔父是县官，早就被人打断了手脚。”
“一个在三家五派之间四处讨好的墙头草，不必去理会他。”
有一少年走来，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不过十五六岁，就已经超过一米八。
他看着叶言，道；“你不会武功，来这里作甚？见到了强匪，你是打算用圣贤书说死他，还是砸死他？”
有几人在一旁发出笑声，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想要添把火，但看到叶言身边的少女看来，立时又收起笑容，表现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赵大山，裕安东边赵家村的人，天资极好，已是三流武夫，并且天生神力，今年考了个武科首席。”
没有去理会赵大山，少年对珂珂说道；“然而没什么头脑，只是一个莽夫罢了。”
说完，叶言便带着珂珂到一旁落座，完全无视一边的少年。
赵大山怒目，伸手要去抓住叶言的肩膀，然而一伸手，却见少女看来，一个目光下，少年突然身子一颤，下意识后退几步，良久才缓过神来，却再也不敢看向珂珂。
众人落座，一时间却没人说话，时不时看向叶言，似乎有点不习惯少年的存在，不知道如何开场。
“强匪一事，大家也都已经知晓。”
罗玉见众人沉默，便先开口道；“如今县衙已派人追查，而我三家五派亦遣人搜寻，相信很快便能寻到他们的踪迹，而之后，自然是一举围剿。”
“然以县衙的人手，自然是不够的，而若要请一百多里外的朝廷驻军出手，恐怕这伙强匪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此一来，县衙定要请我等三家五派出力。”
“据闻陈县官已飞鹰传书，特请郡府同意，此次剿匪以军功记，以此激励我三家五派施展全力。”
“一个人头便是一份军功，十份军功便可上报朝廷，说不准还能为各家获得些朝廷的赏赐。”
众人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一次陈县官竟是向郡府申请军功！
若是以往，县衙至多向郡府朝廷要些嘉赏，看着漂亮却没有实利，但此次的军功却不同，可以此向朝廷换取财富、禁品，甚至是封号、官爵！
三大家族、五大门派，说着好听，其实也不过是一群江湖草莽罢了，再有实力与名气，也缺少一分底蕴。
而若能借此次机会积攒足够军功换取官爵，那么他们将不再局限一县之地。
“或许便能在郡府的大势力中说得上话，从一地草莽变作郡城世家。”
叶言自然看出这些人的想法，在心中暗道。
一众人不再如先前沉默，纷纷开口，畅言己见，稍过一会儿，便大致讨论出一个章程，强匪已经不是强匪，而是会行走的军功，一番口舌下来，痛饮一大口酒，情绪激昂。
叶言离得远些，见此一幕，微微皱眉，这些人太过想当然，似乎那不是屠了好几个村庄的强匪，而是丢在地上的银钱，稍微弯弯腰就可以收入自己的钱袋里。
“果然对他们的期望还是太高了。”
叶言叹了口气，本想来此多探知些消息，却没想，只是见到了一群自以为是的蠢材。
真当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土匪是路边的野菜，随便人摆弄？
“所以我说他们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少女似乎看的津津有味，小声和叶言道；“如此想当然，真要遇到了强匪，恐怕没几个人能活下来，将付出代价。”
说话间，珂珂不由得想到一路所见，那些废墟也曾是一座座繁华的村庄、县城，在战火与强匪的席卷下尸横遍野。
对此，叶言郑重的点头，非常赞成珂珂的话。
他现在就希望，到时候三家五派的老一辈高手，能护得住这群‘年轻高手’吧。
在两人交流时，赵大山忽然说道；“不知道叶才子有何高见？好歹也是文科首席，肯定读了许多兵书，定能想出比我们更好的主意吧？”
“想多了，想多了，叶公子不通武艺，读再多的兵书也不过纸上谈兵，说不得到时候还会害死几人？”
今年的武科首席赵大山、张家张文杰、狂刀堂、清风门、化虚派、柳叶派嫡传弟子……
几人笑着，有些肆无忌惮，带着嘲讽，也根本没想叶言会回应，类似的事情以往没少做。
武朝立国八千余年，武风极盛，无论王侯子弟又或平常庶民，无一不刻苦习武，望自身功成名就，而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则从来都不曾看得起过。
叶言对此早早就已习惯，可谓是从小便被嘲弄到大，已然是无所谓。
“强匪有多少人，境界如何，有无一流高手，兵器甲胄是什么品秩？”
只是一旁的少女却忽然开口，冷声道；“连这些情况都不知晓，就将对方当做囊中物，真不懂说你们是太天真还是太愚蠢。”
几人面面相觑，都是自家培养的传人，虽有气盛和自傲，但也不是愚笨之人，珂珂一言便让他们反应过来，先前是有些想当然与自傲。
但也仅此而已，珂珂之言，顶多是让他们稍微警觉，却仍旧未将一众盗匪当回事儿。
毕竟三家五派传承近两百年，裕安县境内几乎人尽皆知，家族与门派的实力便是他们有恃无恐的原因。
罗玉扶额，珂珂所说，她早早便思虑过，甚至是众人中唯一对这群强匪有所了解之人，只因为强匪所屠村庄中，便有她罗家一位老供奉隐居。
要知道，能担任三家五派供奉的，都是一流武夫！
偌大裕安县，明面上的一流高手，也不过十名左右，而这样的高手，却也在强匪屠村时身亡，无法逃脱出来。
但罗玉没有点明，甚至在鼓动，就是希望各家疏忽，面对强匪时吃些亏，最好能多死些高手，比如各家供奉或是一流武夫？
看着众人依旧不甚在意的模样，罗玉眼眸一转，要是这些人因此而身陨，那该多好，从此各家青黄不接，少了一代人，只有她罗家实力无损……
想到这里，罗玉不禁露出一点笑意，却很快收敛，没人发觉。
“这些我们自然早已想到，何用你来提醒？”
赵大山恼羞，一张黝黑的脸皮竟是有点泛红，忽的大声道；“不过区区强匪，能有多少高手？三家五派与县衙联手，还不是轻松围剿？”
众人附和，虽被人点破，却也强装镇定，话已经入耳，但并不曾放在心上。
叶言摇头，招呼着珂珂离开，本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连媚娘都不曾掌握的情报，却没想只见到一群娇惯少爷小姐们的自说自唱。
好像，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
望了一眼从始至终，皆是一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罗玉，少年忽然觉得这次的剿匪或许会有些意思。
一边想着，叶言一边带着珂珂离开此地，也不管身后的一众目光。
路经一楼大堂，见其中的江湖客又多出几人，叶言本就不太好的心情更凝重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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