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寿宴
冬日，天气冷嗖嗖的。
洛城的大街上三三两两有行人慢慢走着，从西边的街口走过来一个年轻人，只见他身穿厚厚的蓝布棉袄，脚穿布靴，不住东张西望，似乎对一切都很好奇。
他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口中喃喃道：“没想到赤云堡这么冷，还是我们迷迭谷好，那里四季如春，风景又好。”
此人正是祁初。
他今天才从君仪堡来到洛城，洛城在君仪堡和赤云堡的交界。
祁初没想到这里会这么冷，君仪堡从没这么冷的天。出来时他穿的不多，冻得他直打哆嗦，只好向别人买了身厚衣服穿上。
不知为何，真的到了赤云堡的地界，他心中忽然有些忐忑。他并不想来，可是，爷爷既然说了，他又怎能不听呢？
他在大街上慢悠悠地走着，大街两旁有几个小摊贩，祁初走过去，拿起摊子上的小玩意看了又看，那是个做的很可爱的小老虎，祁初笑嘻嘻道：“这个不错，路儿一定会喜欢的。”
他抬头向摊贩说道：“这个我要了。”
摊贩见有生意来，忙赔笑，祁初递给摊贩一块银子道：“不用找了，余下的就赏给你。”
摊贩更是高兴，忙道：“多谢公子。”
祁初问道：“这里离赤云堡有多远？”
摊贩看看他：“公子要到赤云堡去？”
祁初笑了下：“随口问问。”
摊贩道：“公子不是洛城人？”
“不是，我是君仪堡的人，今日才刚到洛城。”
摊贩点头：“怪不得，赤云堡离这里远着呐，骑马也要好几天的路程。”
祁初沉思：“哦，是有些远。对了，这大街上怎地冷冷清清的，我听说洛城不是十分热闹的吗？”
摊贩笑道：“公子有所不知，今日是洛城穆府的穆老爷五十五岁寿宴，好多人都到穆府去祝寿了。”
祁初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那穆老爷人缘不错嘛，你怎地不去？”
摊贩朝两边看了看，轻声道：“不瞒公子，我也是从君仪堡来的，穆老爷对我们君仪堡的人没什么好感。”
“是吗？为什么？你这一说我倒想到穆府去看看。”
“唉，还不是因为以前赤云堡和君仪堡之间的恩怨。不过，穆府当真是洛城最气派最繁华的府邸，穆老爷为人也十分仗义，又热情好客，公子若要去穆府，只要不说是从君仪堡来的，保管没事。”
祁初奇怪：“说了会怎样？”
“说了恐怕你连穆府的门都进不去。”
“哦。”祁初点头，又道：“我还没有去过如此热闹的宴会，倒真想去看看，穆府怎么走？”
摊贩给祁初指了路，他把小老虎往怀中一塞，便大摇大摆地去了。
穿过两条街，祁初便站在了穆府门前，他抬头望着穆府的大门，口中赞道：“果然气派！”只见大门两侧各有一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上方有一匾额，匾额上写着“穆府”两个金漆大字，门两侧各站着四个黑色劲装男子。
他微笑地登上台阶，站在前面的两个男子伸手拦住了他：“请柬呢？”
祁初奇怪：“请柬？什么请柬？”
一个男子仰起头：“凡是来赴宴的都有我们穆老爷发出的请柬，没有请柬的不准进！”
祁初笑道：“原来还要请柬，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穆老爷也这么俗气。”
另一个男子怒道：“大胆，哪里来的小贼敢在穆府门前撒野！”说着上前一步，祁初不由后退一步，笑嘻嘻道：“哎哟，好吓人啊，我本来想到此拜会穆老爷的，听说穆老爷平易近人，热情好客，没想到他的手下却如此作威作福……唉……”
祁初连连摇头。
“你……”男子气的脸色煞白，双臂暗暗运力，两旁的男子忙拉住他道：“宋弟，今日是穆老爷的吉日，不可莽撞。”
男子放下手臂，口中哼了一声，祁初笑着说道：“算啦！既然不让进，我还是走吧。”转身正要离去，听得门内有人扬声叫道：“门外是何人？穆老爷说了，既然来了，便是客人，还请里面移步。”
祁初扭头看去，见门内走过来一个身材精瘦的中年男子，只见他满脸堆笑，望向两旁的男子时，眼神凌厉，皱眉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能把客人赶走呢？”
几个男子低头齐声道：“王总管。”
祁初笑道：“不错，虽然我两手空空，也不能把我赶走啊，我本来也是想带些礼物来。可又囊中羞涩，想来想去，觉得穆老爷见多识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算我空手来，想必也不会怪罪，所以就来了，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王总管打量他片刻，笑道：“穆老爷在厅堂听到这里喧哗，就急忙吩咐我来看看，寿宴已经快要结束，下人无礼，让公子见笑了，还请少侠勿怪，太阳就要落山，天也凉了，快随我到厅堂喝上几杯暖暖身子。”
祁初笑道：“好，多谢王总管。”他踏上台阶，走进穆府大门。
进了门，他不由一愣，只见一座假山正对着大门，假山旁是一个池塘，池塘里有鱼儿游来游去，流水淙淙，煞是悦耳。
祁初笑道：“不错，不错。”
王总管道：“公子是外地人？”
祁初诧异道：“为什么这么说？”
王总管微微一笑：“听少侠的口音不像洛城人，而且看少侠对洛城似乎不大熟悉，所以有此一问。”
祁初叹了口气：“唉，我是个乡下人，自小在山谷中长大，从没出过谷，这是第一次出来。”
王总管笑道：“公子怎么称呼？”
“我叫祁初，王总管也别叫我公子了，叫我的名字就好。”
两人边走边说，祁初看到穆府内房屋一幢连着一幢，院内地方很大，路上铺着整整齐齐的石砖。
王总管领着祁初进了正中一处房屋，屋内大厅地上铺着红毯，一排排摆满了桌子，桌子四周坐满了人，有老有少。大厅内说笑声、猜拳声、酒碗碰撞声响成一片，很是热闹。有人喝得起兴，索性脱了衣服光着膀子。
祁初从没见过这种情况，不禁暗暗发笑。
王总管把祁初安排在一个桌上，道：“祁公子，请在此桌落座，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祁初谢过王总管，落了座，这才看向桌上的另外几人。
这个桌上有五个人，两位老人，一位中年人，还有一位看着比自己大一些的年轻人。和别桌上的人不同，这五个人不说话，也不猜拳，各自埋头吃菜喝酒，就连祁初坐下来，他们也没有朝他多看一眼。
祁初拿起酒坛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一阵辛辣直冲喉咙，他强压住不适，赞道：“好酒！”
对面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抬眼看他：“看来你也是个懂酒之人。”
祁初笑：“我其实一点儿不懂酒，只不过觉得穆府上的酒肯定是好酒。”
中年男子道：“也是，不好的酒穆老爷也看不上。”
有人击掌，祁初看去，听得王总管朗声道：“诸位静一静，穆老爷有话说。”众人立时屏息静气，往王总管的方向看去。
只见从屏风后慢慢走出一个人来，他身材肥胖，脚步有些踉跄，身穿一袭灰色长袍，左脸带着半张面具，右脸还有一块紫红色的疤，祁初看着他的样子，心中疑惑不已。
中年男子轻声道：“这就是穆金亭穆老爷。”
祁初诧异，他还以为穆金亭会是多么厉害的人，如今看来当真是普通之极，只是……他为什么戴着个面具？
穆金亭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沉声说道：“感谢诸位来捧场，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包涵。近来我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好多事情也不能亲自去办，诸位多多担待。穆府过去生意做的不错全仰仗诸位的支持，我在此谢谢诸位了。”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众人七嘴八舌道：“穆老爷不用客气，大家乡里乡亲的，应该的。”
“穆老爷对我们不错，我们也没做什么。”
“穆老爷的身体确实是越来越不好了，唉……”
正在议论，只听“叮”的一声响，众人住了嘴，正茫然间，听到王总管指着柱子叫道：“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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