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它骑着你
护国寺内有放生池，平日里来拜佛烧香的人偶尔也会买些即将上砧板的鱼来放生。一是因为虔诚信佛之人心有慈悲，觉得众生平等。二是因为佛教相信因果报应生死轮回，正所谓吃它半斤还它八两。三是因为前来放生的施主每个人都把放生当做积德行善，往日里做了多少孽现在便积多少德来平衡内心。
要是还有第四种，大概就是李太安这样的人。白天陈老的话让李太安心神不宁，听说寺内有放生池，傍晚便一个人偷偷去护国寺附近的鱼市买了些鱼回来放生。
“如果真的有佛，那请您睁眼看看吧，我是好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师公对我很好，那自然也是好人，这也是毋庸置疑的，希望您能发发慈悲，保佑师公平平安安。”李太安边放生边念叨。
“这么晚了李施主还没休息。”吴救不知何时走到放生池边，对李太安说道。
“心里有事儿，睡不着。有时候还真挺羡慕你们信佛的人，六根清净，无欲无求。”李太安看着放生池中获得自由的鱼说道。
“师傅说过，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这个世界是在不断变化的，变化无常，反而生老病死变成了常态。佛法的最高境界即是无我，那么在佛的六道轮回中，死未必是件坏事，不生不灭，便是超脱。”吴救轻声说道。
李太安对着吴救双手合十行礼说道：“多谢大师指点迷津。时候不早了，您也早些休息。”说完李太安转身告退。
吴救看着李太安的背影摇了摇头小声念叨“李施主不是不懂，而是听不进去。”说完吴救也转身离开。
第二天，慧明大师便将金刚之躯的炼体法门传授给李太安，并且其中最重要的还有慧明大师金刚中乘对此法门的感悟和理解。这对李太安来说就是天下独一份的无价之宝，相当于不灭境二层的巅峰强者的感悟可是世上少有的。李太安心里明白，是因为陈老的关系李太安才能得到这种机遇，爱屋及乌，这让李太安对慧明大师甚至佛教产生好感。
炼体法门得到了，陈老此行护国寺的目的也达到了，便婉拒了慧明大师的招待，准备即刻带着李太安北行，慧明大师自然明白二人向北去干什么，也没有强留。
“慧明和尚，半年之后我会赶回来替你护法，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留给你的时间有限。”陈老看着慧明大师说道。
慧明大师即便是佛法修行到了这种境界，也难免心生感慨，一辈子的老友，如今便是见一面少一面。慧明大师一脸严肃说道：“阿弥陀佛，李施主勤加修行，经书我就不送了，毕竟只是我佛门一家之见。希望你们找到自己的路。老衲谨记半年之约，陈施主保重。”
吴救牵来陈老的大黑马，与慧明大师一起目送陈老二人离去。
“师傅，陈老也是和您一样不灭境二层的强者，为什么迟迟不破境？”吴救不解的问道。
“当年陈浮生为了他的爱徒，师兄弟二人反目，与洛无极彻底决裂，虽然二人同样是不灭境二层，但陈浮生是刚入不灭境二层，洛无极已经是快突破到不灭境三层，对天地造化的领悟自然是洛无极略胜一筹，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以陈浮生重伤结束，那次重伤陈浮生险些跌境，好在漫长的愈合治疗渐渐好转，不过也留下了病根，丹田被重伤导致他此生只能停留在不灭境二层无法破境。哎，造化弄人啊，如今陈浮生又要走一次老路。”慧明大师一边叹气一边说道。
听过师傅说完，吴救心中不解更多，问道：“师傅，陈老这一次有希望么？”
慧明大师摇摇头，吴救以为他的意思是没有，慧明大师却说道：“不知道，那个叫李太安的小友和你年纪相仿，修行资质和你比差的却不是一星半点。往下说即便我传授给他金刚之躯和我的感悟他能走到那一步都不好说，往上说这江湖还有个洛无极呢，当年洛无极陈浮生不就是因为这个闹的师兄弟反目成仇。难啊，李太安难，陈浮生更难，说是还剩不到一年，可能就剩半年了。”
慧明大师说完转身回到寺院内，今日还要进宫和陛下下棋，让陛下等太久不好。吴救听完师傅一席话也只是明白了个大概，心想算了，反正我师傅快破境了，还能活好久好久。
还未出城，李太安想着备些干粮饮水，毕竟自己不像师公那样可以不吃不喝。长安的桂花糕闻名天下，上到当今陛下，下到平民百姓，逢年过节，招待亲朋都是必有的一道特色。此时的桂花糕在李太安的嘴里却没了味道，初入长安的李太安还有些兴奋和好奇，想看看长安的风景，尝尝长安独有的美食，在听到师公的噩耗之后完全没有了心思。
在外人面前李太安成熟稳重，可在陈老面前李太安就像个孩子，可能陈老对他的好让李太安无条件的信任并且有些依赖。在听到陈老与慧明大师的谈话之后李太安明白陈老为自己付出了多少，李太安更多的是把陈老当做自己的祖父。离开护国寺李太安一路愁眉苦脸，甚至忘记了身上还有二百斤的玉镯。注意到李太安情绪的陈老心里觉得欣慰，却又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李太安的修行，时间真的不多了。
二人出了长安城北门玄武门继续北行，不知道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的李太安此时也没了好奇心，缓慢的跟着陈老的大黑马走路。
陈老突然停了下来，对着大黑马说了一句“等一下。”以后腾空而起。
李太安哪里见过这阵势，瞬间警惕起来，以为遭遇了什么敌人，内心不安的看向浮在空中的师公。
陈老低头看向李太安，二人对视，陈老先开口说道：“金刚之躯的口诀记住了么？”
李太安回道：“记住了。”
“慧明和尚的感悟和教你的东西也记住了么？”
“我记住了师公。”
“那就运行口诀，从现在开始慢慢炼吧。对了，我看这几日你已经完全习惯玉镯了。”
“是的师公，现在带着玉镯已经几乎不影响正常行动了。等下，您不会是要再给我加四个玉镯吧？”
“没有没有，习惯了就好，从现在开始你我北行之路我就不骑马了。”
“师公您不骑马难道您要用飞的？这大黑马您要真不骑了那让我来骑吧。”听到李太安说完，大黑马似乎能听懂一样摇着头，打着响鼻似乎在抗拒。
“我不骑马难道我就不能走路？还有，不是你骑它，是它骑你。从现在开始我不骑马了，你带着镯子扛着马，走吧。”听到陈老说完，大黑马开心的嘶鸣。
李太安瞪大了眼镜一脸的不敢相信，想反对却又不敢，只能听陈老吩咐照做，心中默念法诀，身体运力，扛起大黑马缓慢的跟在陈老身后，人一旦身体感到充实且疲惫，便不会有那么多精力悲伤难过。李太安想着，同样是修行，也不知道宫如东和屠印大哥他们在武当怎么样，修行应该不会像我这么艰苦吧。就这样，一老者带着一个抗黑马的青年在长安城外北面的官道上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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