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帘幽梦
夜已深,阙人多已眠,徐青刚自息习,只觉双膝已麻,半晌才自挪开并起身至椅上用茶,茶水进肚之时,两腹空空,甚为疲饿。
忽闻门外敲声,立身踱至开门,却见赵璃身影,手托餐盘,盘内酒食俱备,徐青大喜,忙请赵璃入内,闭门随于其后,赵璃将盘内酒肉放于桌上,将木盘放于一旁椅上,徐青与其对坐,却不敢先言,只因赵璃白日为叶迹所胁,心里定不好受,徐青正思索怎生安慰,却见赵璃将酒塞打开并斟上一杯酒后笑道。
“徐大哥怎生不用饭,方才我与其他四位用饭时,并未见徐大哥下楼,特去你屋前唤你,可你好似未听见一般,我稍稍推门窥看,却见你正盘膝打坐,不愿搅扰,便自下了楼与她们用了饭。”
徐青道。
“我竟未听见,看来是太过专注了罢。”
赵璃趣道。
“怕是你睡着了罢。”
徐青道。
“怎么会,我拼力习气的,怎可能入睡的?”
赵璃笑道。
“还说不,方才我见你歪头晕目,身形微倾,分明是睡梦之态,再说我唤得那样大声,便是闭关修炼之人也能得以闻见,你只不过练练气,除非走火入魔,不然哪能听不见?”
徐青道。
“呸呸呸,甚么走火入魔,你存心咒我呢。”
赵璃道。
“既不是走火入魔,那便是呼呼大睡。”
徐青道。
“我自修内气,是否睡着怎会不知?你少诓我。”
赵璃道。
“那可讲不定。”
言罢撇脸藏笑,徐青觉了端倪,直问道。
“你究竟憋了甚么坏,要来戏弄我?”
赵璃道。
“我哪有憋坏,不过是逗你一逗,叫你只顾自己练功,也不顾我死活。”
徐青闻罢忙起身至赵璃身旁坐下,握其玉手捧在胸口道。
“你怎么了?是不是叶迹拿你是问了?还是别派弟子知晓你郡主身份要寻你不快了?还是有人暗中行刺,身上可有伤处?”
赵璃双手被徐青紧紧握住,脸上生羞,脖子红了一块,只低首道。
“徐大哥,你握够了没?”
徐青低目一瞧,见赵璃双手早已握在自己掌内,立时囧态尽露,放开其手,将木椅挪了挪,赵璃见徐青有意避开,稍有不悦,便将自己木椅朝徐青那处挪近,徐青一时愣住。
赵璃轻轻靠近,俏脸凑到徐青耳畔处道。
“方才我梦到与徐大哥缠绵一夜,一觉醒来却已是久夜,屋外林师姐送来热饭。”
徐青耳根子红透,赵璃回脸看着他,徐青与其对视,见其倾城之态,又这般直接,实在羞涩难当,口中憋不出一字,赵璃笑道。
“我问你可吃了,林师姐只道也未下楼用饭,并将这酒食交于我,由我带去你屋,与你用饭,我问及你何故未小楼用饭,林师姐回言去你屋前只觉屋内暗气涌动,思来应是习气,于是我便来了此地,觉屋内气声已停,才敢敲门进屋,你可让我侯了一时有余呢,这饭菜都快凉了。”
徐青歉道。
“对不住,我习气过甚,也未察觉门外有人,我们快快用饭罢。”
二人取筷夹菜咽肚,互自对饮成杯,食间赵璃多次为徐青夹菜,徐青连声道谢,问道。
“璃儿,你在屋中睡了很久么?你方才说的......”
赵璃筷悬空内,低眉含羞,徐青自觉错言,忙当无事一般续自食菜,二人用饭半时,赵璃收拾碗筷,徐青细视其面,赵璃忽嘴口扬笑,目留碗筷,口中却道。
“徐大哥,你再这般看下去,我可收拾不下了。”
徐青突窘,忙伸手帮着一道收拾,待收拾最后一只碗时,徐青忽觉脸上一热,赵璃湿唇贴住徐青侧颊,离脸时,徐青低目晕视,赵璃噗嗤一笑,立时捧着餐盘出屋下楼了。
徐青呆立一盏茶之功,才顿首坐椅,心神荡漾,只觉上了九霄云天,闻知世间美物,草菊芬芳,凤蝶恋花,悠然自得,怡适繁华,莫道枯苦流觞,韵殄济世,全赖痴心碧江。
漫长秋夜,风迹扬阙,亘古不变,江心隔夜,各士人习法留备,不曾丝丝懈怠。
竖日天晴,阙道游人如织,却比昨日更少,明日即为开宴江会,各派自要统筹安排,玉笛帮自也不外,东栈之内,二楼笛牌号房之中,林静正来回踱走,口中念念有词,陆云湘及众女弟子围于一桌,净耳倾闻。
林静自也欲夺得首主之位,自昔年陆云湘夺得首位之后,林静一直心有不甘,这些年皆有参会,然只落得前三,未能胜过太湖派陆游子与万刀门张延生,如而张延生已逝,自身唯一对手便是那太湖派陆游子,现而陆云湘重返江阙,便又多了一位敌手,好在为自家弟子。
此番江会非同小可,夺主之人将号令群雄,共抵朝廷大军。
于房内行口一致,安排会上出战人选,屋内之人除林旭,陆云栖,陆云湘外,其余弟子功法低微,而会则却是每派只可遣三人出战,许少不许多。
此则是昨日李言聚齐各派掌门深夜一同商议而定,只因此番宴会与往日有异,并非以人为重,而是门派之间争相夺位。
若是规令一派三人,玉笛帮内自是陆云湘,林静,另陆云栖出战无错。
林旭却不甚欢愉,陆云湘一旁观之趣道。
“师姐脸色怎这般难看?”
林旭见陆云湘有意挑逗,只道。
“为何责令一派三人,你们全去比个痛快,让我一个人与众弟子独守空派,算是何等道理?”
林静道。
“你这玩闹的主,今朝不同往日,榜首之人若无其它异议便可城外为武林首主,你小心年纪便欲挑起大梁了么?”
林旭道。
“我可没这般思久,只是不服云栖都能参会,我又不比她差,为何我不行?”
陆云栖道。
“师姐慎言,甚么叫不比我差,自幼你哪样比得过我?”
林旭经此一言怒发冲冠,二人相持过久不题。
东栈太湖派,自是陆游子及其两位内门弟子,一人唤刘生,一人唤刘业,二人乃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刘生为太湖派大弟子,去载曾夺得首四,一手来影无踪的虚无剑招直令人晕目,其弟刘业于叶云败于徐青,回派后日夜苦习虚无神剑,如今剑力大涨,来江心阙欲雪昔日败剑之耻。
松江派王钦遣两位门内功力高深的弟子参战,叶云诸弟子自晓知会则之后哗躁不安,派内阔屋商议,叶迹将昨日所意之果告知,众人皆骇,英武比试本为不计人流之战,却沦为争位之梁。
往日叶秋若知此情定当先怒斥提议之人,然今日却不然,只一旁观听,不发一语,会后王元即要护送叶秋回派,将其自阙口护至舟上,再随其到至江岸,便回返江心。
明日之战已与其无关,故而默语不言,由众人只惊不怨,无人言横冲之言,叶迹倒有不适,徐赵二人皆思度不题,付清欲言又止,或是不知如何开声,郑开见余人不言,于是便当先应道。
“如此一来我等只得遣三者进台一战,掌门为一人,其余二人该如何商定?”
叶迹道。
“各位有何推举,今年我叶云武才甚密,陆云栖终归为玉笛弟子,自是要助玉笛一臂之力的,现下除小秋外,便是郑开,徐青,赵璃,付真等人,诸位觉哪位剑力更甚?”
派内弟子一致举郑开为首,叶迹见余人无异,便将郑开纳入参战之列,只余下一人不好分辨,叶云本门出类之人,只掌事弟子王元,后生阁张勉,巡山子范烛便有三位,外门弟子徐赵付剑力皆不弱。
王元曾败于陆云栖一笛魂曲,然陆云栖已助玉笛,这下不好分说,那付真忽道。
“此次宴战,付真甘愿退出,因自身本为浅水弟子,不助本帮夺位,也不愿与其对剑,因而罢战了之。”
赵璃一旁却道。
“付大哥为何不助本帮弟子?”
付真道。
“浅水帮一向寡名,师父黄楠生至今未露真身,实不愿滚入尘事,浅水帮也无甚意愿,各位勿要介怀。”
叶迹道。
“黄帮主不恋世名,不愧为一派宗师。”
赵璃见叶迹一派清骨,复忆昨日与其对谈之时,叶迹所展露出的阴诡奸滑,只觉欲呕作吐,李斜被门中弟子唤于此地参议,自始自终不言一语,心里却是怒极,照此情形来看,作为叶云新进弟子,决计上不了台面,更无法示露一身才学。
入叶云派门,除欲令叶迹声名狼藉之外,另便是取得英武台比试之权,如今每派仅三人定额,自身作为新进弟子,又怎可与他者相论,定然是无上台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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