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惊变
少女惊慌失措的眼眸里没有即将带走她生命的手，只有在不远处的那抹红色身影，易凡前行的脚步微微扭转，随时打算转身给予身后的男子致命一击。谢敷研的容颜不再，狰狞的皱纹爬上本来吹弹可破的脸，充满腐朽气息的斑点逐渐浮现，淹没了他的理智。
谢赋研的身形越发清晰，距离易凡只有一步之遥，一伸手就能将面前的人撕碎，易凡没有把握接下，他忽略了对方的度，在他失去理智的时候，这片他苦心孤诣营造出来的梦境再也对他没有压制，他彻底成为了这片天地的主宰。
本来待在原地的婉儿忽然动了起来，速度快的像一阵风，易凡只觉得清风拂面，婉儿奇迹般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谢赋研古井无波的眼眸忽然慌乱起来，极力的扭转方向，可是速度太快，无论他怎么努力，仍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锋利的手一寸寸的插进婉儿脆弱的身体里，滚烫的鲜血浸透了素雅的衣衫，谢赋研能清晰的感受到指尖心脏的跳动。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谢赋研将婉儿抱在身旁，眉眼低垂，眼神暗哑，犹如失去玩具的孩童在无力的质问。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易凡有些反应不过来，呆站在原地。
鲜血仍不断的透过指尖的缝隙滑落，打在地上，手臂上，脸上，开出一朵朵妖艳的花，有种异样的美感。
婉儿忽然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如初开的花，明媚而动人，她伸手抚摸着他不再年轻的脸庞，眼神清澈，“这才是我记忆中的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喜欢的模样，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谢赋研整个人埋在婉儿的怀中，小声的啜泣着，“马上你就要回来了。我努力了这么久，就是在等这一刻，你连最后的时间都不愿意给我了吗？”
此刻二人看起来就像慈祥的母亲在安慰怀里不懂事的孩童，“赋研，有些事不是你想就能改变的，努力不一定会有回报，你还不明白吗？”
由于失血过多，婉儿的脸色愈发苍白，身躯也逐渐变得虚幻，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
“我们之间发生过的点点滴滴我都记得，你曾经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现在我真的爱不动了，现在再接着和你在一起对我而言是一种折磨，爱你是真的，不爱你也是真的。”
“可是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改的，你回来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明白，既然我们相爱为什么不能给彼此一个机会？”
谢赋研抬头死死的盯着婉儿，他不明白，他想要一个答案。
“不是所有两情相悦都可以走到最后，我已经死在等你回来的那天，被你亲手杀死在无数个等你的夜晚，不是所有的浪子回头都应该得到原谅，这样对我不公平。如果这份爱到最后给我带来的都是伤害，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接着留下了。”
谢赋研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他不愿意接受自己努力了这么久，换来了这个结果。婉儿的身躯开始逐渐变的虚幻，她毕竟是梦境的产物，当身为主人的谢赋研开始动摇的时候，她也将不复存在。
婉儿用着最后的气力，低下头轻轻的吻在他的额头，“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其实你并不爱我，你只是不甘心而已，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放手吧，这样痛苦的只是我们彼此。”
“不！！！！”婉儿化作漫天的花瓣在谢赋研的手中消散，无论谢赋研如何呐喊，都无法阻止她的消失，他明白她说的没有错，一切都回不去了，一切都被他亲手搞砸了。
那种倾尽全力仍然无法达成目的地无力感蔓延上心头，连带这呼吸都纠起阵阵疼痛。原来心痛不是种形容词，难过到极致心是真的会痛，他明白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以后的时候他就死了，一同死在那个失去她的晚上。
不是所有的相爱都有结局，也不是所有的错都会被原谅，念念不忘带来的不一定是回响，也可能是伤害。
谢敷研就跪立在婉儿消失的地方，仍然保持着她在怀中的姿态，在无声的啜泣。
雪欣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在了易凡的身边，“他其实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所以我才能出现在这。”
沉默良久，见易凡丝毫欸有搭理自己的模样，只好恹恹的道，“好吧，我承认，我对你做了些手脚，你只要靠近婉儿，就会触发她身上的印记，帮助她提前苏醒记忆。”
听到满意的答案，易凡才沉声开口道，“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万一婉儿选择原谅他，死的就会是我。“
“我总有做两手准备嘛，杀死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给他希望再掐灭，我也不能保证婉儿的想法，但是如果是我，我是肯定不会原谅他的，我觉得值得赌一把，事实就是我赌对了，不是我，你已经被活活打死了好吧，亏你还是先生的弟子。”
听着她在身边叽叽喳喳的抱怨，心里好像也就不那么生气了，内心暗叹，真是一个小妖女，自己可千万不要被他给魅惑。
谢赋研忽然起身，来到易凡的身边，朝着一旁的雪欣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姑娘我要去陪婉儿了，这辈子是我对不起她，希望下辈子她不要再遇到我了。等了这么久，我没能想到是这个结局，我想你的结局会不一样的，世上还是存在爱的对吧。”
谢赋研眼里忽然透漏出一丝狡黠，此刻的他不再是行将枯木的老人，而是那个二十出头意气风发的少年。
“和极影融合的时候我见到了很多属于你的记忆，你一定很累吧，等了这么久。”
雪欣摇了摇头，也不回答，“你该走了，她还在等你。”
谢赋研粲然一笑，朝着对面两人挥了挥手，逐渐消失，他想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随着谢赋研的消失，这个梦境开始崩塌，高耸的楼阁逐渐化为碎片，就在易凡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整个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伴随这一声沉重的叹息，一只看不到边际的手缓缓落下，所过之处皆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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