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疼又如何
一言不知李妮妮会突然发怒，因此毫无防备，直接被金砖在额头上砸出个血窟窿，犹自发愣的看着她，根本就没顾及蜿蜒而下的血流。
李妮妮看着受伤的一言，一时也是吓得大惊失色，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
九真却是显得有点过于镇静，只是反复的查看一言和李妮妮的反应，最后才看着一言道：“和尚，是不是有点发傻？”
一言叹息一声，面色不变，优雅的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块洁白的锦帕，把脸上的血迹擦掉，又一丝不苟的把锦帕叠好，收入怀中，这才说道：“我佛慈悲！贫僧言语不当，图惹是非，该当此劫！”
“和尚，你不疼吗？”
一言脸色淡然：“疼，能如何？不疼，又能如何？”
九真理所当然的说道：“疼当然就该表现出来。”
一言道：“人有太多的欲念，这些欲念往往会令人昏愚、痴嗔，让人坠入无边的苦海而无法自拔！我们只有谨守本心，摈弃欲念，方能直达极乐世界，远离一切病痛、灾厄，永享清净！”
九真道：“我师尊曾言，道，不分修炼之法，通达即可！”
一言摇头道：“古时，凡人崇尚自然，修法之人清心寡欲，因此世间少有纷扰，因此破除自身桎梏，直达玄仙也是时常有之！可如今呢？”
九真不过是个小小的练气士，而且还是个本性纯真、与世无争之人，哪里会去想如何成仙的事？因此，只能是哑口无言了。
李妮妮一开始是手足无措的低头站在那里，等到一言说话时才稍稍的抬头偷眼看他，见一言似乎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这才把吊起的心放下些来。可放下的心还未到达心田里，她就又看见因为说话而时不时的牵扯到额头伤口，那尚未结痂的伤口一张一合，大有一言不合就要飙血的架势。顿时把心又提了起来，还‘扑通扑通’的乱跳，压缩着血气忽高忽低，忽冲脑际又忽沉谷底！终于是忍到两人不再说话，这才哀声道：“大和尚，杀人不过头点地，要杀要刮你倒是给个痛快话，这样把姑奶奶一直吊着，是个什么意思？”
且不说一言乃是有德高僧，根本不曾把额头被砸之事放在心上，更何况现在他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收九真为徒上，随口道：“贫僧言语不当是为因，施主砸我脑袋是为果，此乃因果。因果已成，也已结，所以施主不必在意，大可放心。”
“大和尚，你真的不怪我？”
一言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佛门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邪，四戒妄言，五戒饮酒。因此施主且请宽心，贫僧即言因果已结，就与施主再无是非。”
九真好奇问道：“和尚，你口出言语伤人，小娘子用金子砸人，于你而言，岂不是小因大果，这也能了结？”
一言赞道：“我佛慈悲！小九九真是具有大慧根，不入我佛门岂不可惜？”
九真摇头作揖道：“我心已决，此事请和尚勿要再提！”
一言听九真说得坚决，只是微微一笑，也就暂不再提此事，道：“世间种种，纷纷扰扰，繁繁复复，不一而足，自是不能一概而论！因果也是如此，如前世之因后世之果、积善之因福寿之果、情缘之因爱恨之果等等皆在于人心而已。就如刚才小九九看我与你施主之因果乃是我吃亏，但就我而言，却是平等之事。因此心即静，静即空，空即顺，顺则心平气和身康体健，如此还需在意这小小的破头之伤吗？”
九真想了一下道：“世间人，又有几个如和尚这般的人呢？这岂不是狡辩？”
一言看着九真，双手合十，微微笑着，顿显祥和之相。
九真一下子就明白了一言的意思，脸色微微一红，不在纠缠于此。
一言见九真的模样，知晓九真明白他的意思，也就点到为止不在提这事，道：“听言城西王宅屡现邪祟作怪，全家只剩下一位女公子因犯有痴呆之症得以幸免，其余尽皆病倒，已到弥留之际。小九九，可愿与贫僧前去一看？”
李妮妮插嘴道：“大和尚，这事我也听说了。据说是这家的二公子生得一副好面相，但却是生性风流，也不知去哪里勾搭了个无知女孩，却是始乱终弃，逼得女孩子只能含冤自尽，但却是冤魂不散，整日纠缠在王家之中，才会导致王家阴森森不见天日，最终尽皆惊吓害病。”
九真道：“那这女子只需寻这二公子复仇即可，为何要害人全家？”
李妮妮撇嘴道：“想必不止是这二公子始乱终弃，或者是他的家人也行了棒打鸳鸯的恶事。所以这世间最可悲的就是这些无知女孩，看人不明轻信甜言蜜语又作践自己！”
九真道：“师尊曾言，世事无常任他来，人心难测凭他去，最是女儿心难言，呆鸟！”
李妮妮很是无语：“呆鸟？”
九真摇头道：“我当时也是如你这般疑惑，但师尊总是神神叨叨的，并未解释‘呆鸟’何意！”
一言道：“我佛慈悲。小九九，所谓呆，意可为痴，或可谓执迷。就如王宅之事，如今也只是流言，流言多为猜测、臆想，但真相到底如何尚未可知，是以还是不要先入为主。”
李妮妮不满的说道：“大和尚，你是在怀疑我说谎？”
“你施主多心了。贫僧从不妄言，亦是不会擅下结论。你方才已言明，你亦是道听途说。而道听途说最易是以讹传讹，因此我才会与小九九说应眼见为实。”
九真点头道：“和尚说得是，眼见为实，我们的确该亲自去看看的。”
李妮妮看着桌上的菜肴，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乱叫，说道：“大和尚小道士，你们先去，那地方我知道，等我吃完饭自会去寻你们的。”说完早已迫不及待的拿起碗筷开吃。
一言道：“王家之事已经月余，不急在一时，如今还是先行吃饭为好。”抬手招徕店小二，吩咐上两碗素面。
九真看了看天色道：“是吃饭的时候了，小二，我要四个馒头，一盘豆油炒菜。”
李妮妮诧异道：“小道士，道士也禁荤腥？”
“不禁。只是我自小吃素已经习惯了。”
李妮妮撇嘴道：“吃素？那活着都觉得没意思啊！”
一言欣喜道：“小九九果然与我佛有缘！”
九真只当没听见，整理了一下发型……衣衫，然后肃容端正的坐着，不再言语。
一言看着九真，真是越看越满意，道：“小九九，你方才所说的都华山是在哪里？”等了一会儿，见九真依然端坐着，并未说话，若不是眼睛还睁着，一言还以为九真入定了呢，道：“小九九？”
李妮妮‘噗嗤噗嗤’的一阵大快朵颐，根本就不像是个文静的女孩子该有的吃饭之相，道：“大和尚，那小道士比你更像是个出家人，温文有礼、祥和率性、谨守规矩，人家老夫子有言，食不言寝不语，你就不必再浪费口舌了！”
一言摇头道：“这真是迂腐之言也！”
李妮妮奇怪道：“和尚竟然也不赞同？”
一言合十道：“我佛慈悲！昔年我佛……”眼睛突然不经意的眨了一下，看着端坐的九真，突然站了起来，直接一巴掌把九真拍进桌子，与桌子来了一场负距离的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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