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做工
早上，天边角只是泛起微白，雨令便起了床，还好晚上雨停的及时，要不然雨令可真是彻夜难眠。
收起炕头的褥子，雨令小心翼翼的用草皮将其包裹起来，藏在一个密封的木箱内。这外面的天看似放晴，鬼知道老天爷又会在中途耍什么脾气！走出房门的雨令慵懒的伸着懒腰，转头看见篱笆院外已经有人影晃动，这是隔壁一户庄稼人，每次都是天不亮便外出地里干活，很晚才会回家歇息，也是昨日的一场大雨，雨令才见着这庄稼汉子！
庄稼汉子察觉有人在看自己，转头正好对上雨令的笑脸，汉子点头露出笑意，指了指自家的大门，意思是让雨令帮忙照看一下。
雨令回了一明白的眼神，庄稼汉子竖了跟大拇指拍拍胸口便扬长离去，背影多了分洒脱！
回头看看自家的大门，雨令抓了抓脑袋，比起邻家他这宅子不可能有窃贼关顾，别说让贼进门，就算送也送不出去。挂上锁子也徒增笑料，索性关上便是！
走上一条近道的小巷，这是通往镇子北边最近的路线，雨令今天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那就是见一见昨日拉着姑娘们的车夫。
车夫临走时给雨令张罗了一声，说要是没事干可来镇子北边的马家会馆找他，帮忙给雨令安排些可以糊口的杂活，当真是急用钱的话，吱个声便是。也是那车夫见雨令衣着寒酸，又得人相助生了情分，能帮则帮嘛！
雨令倒不是去想着谋个急用钱，毕竟伙夫说过再穷也不能欠人钱，能借第一次，就能借第二次，借钱容易还钱难，要是人家借了钱，你又还不上，岂不是坏了缘份！
临出小巷尽头时，雨令停在了一间荒宅前，宅子内的野草都有小腿那么高了，说不定再过些日子那草都能把大活人给埋了。
这宅子早些年住着的是雨令的好友，名叫方顺安。方顺安从小无父无母，只有一个爷爷与他相依为命，方顺安的爷爷是个文人，曾经在小镇上担任先生，教了不少大户人家的孩子，也算结了善缘，晚年时被人接去了大城内，说是要孝敬先生的教习之恩！
方顺安也是托了老先生的福，跟着老人一同离去。这可苦了雨令，连个能讲上话的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雨令抓了三根枯草秆子，用火石点燃，插在荒宅门外拜了拜！
“娘在的时候喜欢烧香拜佛，说是不能与父亲共赴边疆，那就在家里多求求佛祖菩萨，给父亲求个平安也是好事。小方子你和我都不相信什么鬼神，但是你好歹也是我雨令的兄弟，今天在你家这老宅子外拜拜门神，为你求个平安！对了……你可别嫌弃门神官位低，这玩意我觉得比佛祖和菩萨靠谱，是真能辟邪咧！”
拜了拜门神，少年将枯草秆子插在门缝上，转身继续向着小巷外走去。
出了巷子尽头，便是镇北的闹市区，四处都是忙碌的脚夫，早起的人总是干劲十足！
雨令找了块没人街角坐在地上，车夫和他约定的地点就是这里，至于车夫所说的能糊口的工作，雨令大概是能猜的出来。
镇北可以说是整个安明镇最富裕的地方，那些有钱的人家都喜欢住在这条街上，因为衙门就在这条街的尽头，少有毛贼和赖皮们胆敢撒野！
雨令记得清楚，在他年幼时父亲曾抱着他走过这条街道，那时父亲一身戎装，伸手指着两旁的宅子告诉雨令说，有朝一日他可功成名就时，定要为母亲和雨令在这片地买上一栋大宅子，要送雨令进私塾内读书识字，若是雨令争气，将来能考上个状元，那可真是前程无忧！
儿时的雨令常常跑上这条街头，幻想着父亲纵马归来时的模样。可自从父亲离开人世后，雨令就再也没上这条街了。
雨后的天气很凉，雨令穿着一身还算干净的衣裳，这是伙夫为他买的衣裳，平时雨令都舍不得穿，都是将其藏在柜子中，要不是昨日的一场大雨，雨令都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一件衣裳！
伙夫过的很是节俭，说是把钱存起来将来有大用场，人生如江河浪涛，谁能说自己一生不会得个什么怪病呢！
雨令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伙夫的胃病隔三差五经常发作，他痛的要死要活的时候也不见去花钱求医，难不成是镇上的大夫都是庸医？
算算这些年伙夫攒下来的银子，估计怎么说也有个几十两银子吧？伙夫有这么大一笔钱，到时候岂不是飞鸿腾达了！
张家的小寡妇平日里和伙夫眉来眼去的，到时候花个十两银子，两人凑个对，携手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想到这里，雨令一脸欣慰的笑了起来。
车夫来北街头算早的，东家安排他去把拉来的东西张罗张罗，可进了城去找搬运的脚夫，却发觉都各有事可做，一时间头大如斗。
如果没有昨日的一场大雨，车夫也不会这么着急花银子请劳役，他的马车里放的东西在外人眼里不值一提，可车夫明白，这一摞摞的书卷在东家眼里可是宝贝疙瘩，万一藏在车里弄坏了车夫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想到这里，车夫觉得嘴里的包子也不那么香了。
环顾四周一圈，角落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车夫眼中，车夫顿时眉开眼笑，脑海的烦闷迎刃而解！
雨令还在脑海幻想着伙夫成亲时的场景，冷不丁一道声音将他惊醒。
“你这瓜娃子，傻笑个作甚？”
雨令回头一看是车夫，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眼巴巴的望着拎着两个大包子的车夫！
车夫见雨令站在原地直咽口水，将手里的热包子递给了雨令说道：“先吃个早饭，请你的！等会跟我去见见东家，今天有事安排你！”
雨令此时眼里只有那白花花的大包子，哪里听的进去车夫后面的话，至于要见什么人，也得把肚子先填饱！
见雨令狼吞虎咽的把包子吃完，车夫也大概明白这孩子是个什么情况，转身招呼着少年跟紧自己。
两人离开北街口，进了一巷子。巷子口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刻着“安文苑”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雨令是本地人，自然知道这安文苑是个什么地方。能住在此苑的人家都是些贵人，哪一个不是和朝中的大臣们有些瓜葛，说不是嫡系关系，旁亲也要称得上是！
少年没想到车夫居然会带他来到这里，站在巷子口半天不敢有任何动作，探着脑袋瞅着巷子口的大门，一副做贼的模样！
车夫回头见少年没跟上自己，这才想起来以雨令的身份若是没有他亲自捎带，这辈子也甭想进安文苑！
车夫大声吆喝道：“进来吧，没事！”
雨令脑袋摇的似拨浪鼓，他是真的不敢乱进这安文苑，上一个跑进安文苑的百姓早就被打断了两条腿，雨令可不想自己还未壮年便落下残疾！
车夫见自己拽不动雨令，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他，说道：“你大可放心便是，有次令牌加身，这安文苑就是自己家的大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雨令瞪着眼睛不信邪，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令牌，见那令牌黑乎乎的，上面刻着一个“山”字，不知是什么石头雕刻而成，入手也是冰凉剔透。
“瞧见没，这可是咱圣唐国有名的戏腔大师山荣大师的手令，也是咱俩的大东家！”车夫见雨令不懂，一脸傲然的解释道，似乎他对自己能为如此名声远扬的大师办事是一种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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