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故技重施
三天后，颜玉阳领着一个可爱的男孩儿来至颜玉府邸，小福子远远看见颜玉阳回来，赶忙出门迎接并上前陪笑，瘦小的身材，尖酸的面颊，露出的脸骨，似狼狗腰部的骨头一般生硬，脑袋上顶一灰色的瓜皮帽，对颜玉阳点头哈腰道，“还是少爷您厉害。”
颜玉阳心中厌恶，但却嘴上无法明说，谁叫这人是一位“朋友”介绍过来的呢？他看都不看一眼小福子说道，“废话，本公子亲自出马，要是还给辉儿找不到个伴读，岂不让你这厮看了笑话。”
小福子听话听音，吓得抖动，心中开始盘算，急忙陪一笑脸，“少爷说笑了，就算再借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绝不敢取笑少爷您啊！”说着他便亲自接过颜玉阳手中的男孩，将其抱了起来。
“不敢，”颜玉阳瞥了小福子一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快把这孩子领去让夫人瞧瞧吧，我先忙去了。”
小福子被吓得哆嗦，颜玉阳见自己敲打的目的达到，也不再言语，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是……”小福子应承了一声，便领着那男孩向颜玉阳住的地方走去，他探头探脑的看着，确定颜玉阳走远后，问那男孩:“你叫什么名字啊？”
“叔叔，我叫墨尘。”
“墨尘？”天生小人物般的质疑，使得他不敢确信男孩儿所言。
“嗯。”那男孩儿认真的回答着，小脑袋瓜用力地点着。
便狗一样蹲在地上，盯着男孩儿的眼睛问，“那你是从哪里来啊？墨尘。”
墨尘被那双黑色发绿的眼睛盯得发慌，但他却并不怯场，“我是从彭城来的，我们那里太阳太大了，把粮食都给晒死了，大家没了吃的。颜玉叔叔用好多星币，和一个可漂亮，可漂亮的妹妹，从我爹爹手里，把我换了过来。”
小福子“哦……”的回应了一声，他心声嫉妒与愤恨，想到砸钱谁不会啊。但随即心中便又觉得自卑，心里叹气到，谁让自己没有星币呢？这世上果然是有星币了就好办事啊！想着他暗自决定，一定要赚好多的星币，然后开始自己各种不合实际的理想。
“叔叔，您怎么了？”
“哦，没什么。”小福子赶忙回过神来，带着墨尘来到了颜玉阳房间外，“秀红，少爷为小主子找的伴读带来了，麻烦你给夫人带进去看看。”
秀红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心头一楞，未作任何停留，带着墨尘进了房间。而后将门关上，抱起墨尘，在脸上亲了又亲，“宏儿真的是长大了。”几天的离别，已是让秀红思念如梅雨一般，阴雨绵绵。本就失去了挚爱的她，此时唯一的牵挂便是眼前的儿子，这儿子也就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娘，舅舅说我以后只能叫墨尘。”
“嗯，听舅舅的话，墨尘乖，墨尘真懂事。”
柳如燕道:“墨尘，过来让舅妈看看你。”
墨尘听话，走到柳如燕跟前，握住柳如燕白皙冰冷的手，“舅妈，舅舅说，以后我只能叫你夫人，叫他老爷。”墨尘执拗的说着，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舅舅给他说过的话，舅舅让他谁也别告诉，就按自己说的做就是了。
“嗯，就按照你舅舅说的叫，墨尘真听话。”柳如燕轻轻的捏了捏墨尘软嫩的小脸蛋，“一定要记住你舅舅的话知道吗？”
墨尘认真地点头，“记住了夫人。”
“这孩子，真讨人喜欢。对了，以后千万别在叫“娘”了，管你娘要叫“秀红阿姨”知道了吗。”
墨尘流着眼泪，“记住了夫人。”墨尘转身看着自己的娘亲，轻轻地叫，“秀红阿姨”。三岁孩子的心，即使再怎么懂事，也经不起至深感情上的摧残，明明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只能以陌生人相待，这种相见两不知的感觉，萦绕在墨尘的心头，让他不明所以的就是想哭。
颜玉儿心中一酸，哭道:“墨尘乖，不管叫娘什么，娘都爱你，你也永远是娘的乖宏儿，知道了吗？”
“知道了，秀红阿姨。”说着，墨尘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心却坚定的如一颗小石头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仍由眼泪流淌过脸颊，打落在崭新的衣服上。
颜玉儿为墨尘擦掉脸上的泪水，拉展他的衣角，将他抱入怀中亲了又亲。
“玉儿，你过会儿，把辉儿带过来，我给他安顿。”
“好的嫂嫂。”颜玉儿站起身来，准备去叫颜玉辉。
“不急，一会儿再去吧，让巧儿给墨尘端一碟点心来吃。”
“嗯……”
颜玉儿走后，柳如燕为了让墨尘的身份更加牢靠，就又询问了很多。
墨尘今年四岁，来自彭城墨家，是颜玉阳老爷，用很多的星币和一个女孩从父亲手中换来的孩子。墨尘的父亲叫墨城镜，母亲叫陈红……墨尘是颜玉府中颜玉辉的伴读。
不一会儿，巧儿和颜玉儿两人带着颜玉辉来到了屋内，巧儿端一碟点心，放置在桌上，朝柳如燕行告辞礼，然后头也不抬，再向颜玉儿低头，以示告辞。
颜玉儿略微还礼，看着巧儿走出去，将门带上。
巧儿是柳如燕的陪嫁奴婢，跟了柳如燕已经二十多年了，虽然已嫁为人妻，但依旧留在柳如燕的身边侍候，两个人关系好的要紧。柳如燕也习惯了有巧儿在自己身边的生活。虽然现在颜玉儿是柳如燕的丫鬟，可实际上。这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更多的时候，还是巧儿在侍候着柳如燕。为了补偿巧儿，颜玉阳令管家提高了巧儿的月俸，却被巧儿谢绝了。
颜玉阳见巧儿推辞，也不再好意思再向巧儿提补偿之事，毕竟这都是二十几年的主仆关系了，而且巧儿还能留在颜玉府中当丫鬟，只是为了伺候柳如燕，要不然，她早就离开了。
颜玉阳便只得将这份人情，还于他男人身上，巧儿的丈夫被招到自己的钱庄，做一伙计头。当然，开的价格比市面上都高。
颜玉辉一进门就兴冲冲的跑到了柳如燕的床边，抓住自己母亲的手，要母亲抱抱。
柳如烟亲亲自己的儿子，满脸都是溺爱。他将墨尘也叫到自己身前，以示亲近。孩子的心最为脆弱，也最容易记得住那些委屈，所以为了不让墨尘从小就感觉到自己和颜玉辉的不同，柳如燕已经做的是无微不至了。这些都被颜玉儿默默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感动之情，无以言语。
“辉儿，这是你墨尘哥哥，是你爹爹从很远的地方带过来，陪伴你的读书的，但是你不能将它当成你的跟班，只能当作哥哥，知道了吗？”
“嗯，辉儿知道了。”颜玉辉拉起旁边墨尘的柔软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墨尘哥哥好可爱。”说着便伸出手指，戳了戳墨尘的小脸蛋。自己却开心的捂嘴偷笑。
墨尘试着用自己的手摸了摸颜玉辉的脸，觉得这个弟弟挺可爱的，然后双手在颜玉阳的脸上又摸了摸，两个孩子到了一起，总是很容易就打成了一片，他们可不像大人们的时间那么复杂。
柳如燕看着亲昵的俩兄弟，“辉儿，以后一定要听你墨尘哥的话知道吗？”
“嗯，我会听墨尘哥哥的话的。”
墨尘看看颜玉辉再看看柳如燕，“夫人，我会保护好辉儿的，如果谁想欺负辉儿，就先将我打倒再说。”
柳如燕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瓜儿，“你们都是好孩子，去，拿上桌上的点心，出去玩去吧。”
突然，颜玉辉定睛看着墨尘道:“娘，墨尘哥哥的眼睛和爹爹的长得好像。”
柳如燕一惊，“不许胡说，墨尘怎么能长得像你爹爹呢？你才是你爹的儿子，你才应该像你爹才是。你记住，从今往后再也不许说墨尘像你爹这事儿。”
颜玉辉被自己母亲训斥，显得极为不开心，垂头丧气道:“知道了。”便独自一个人走了出去。
墨尘在桌子上拿了两块点心，紧跟其后而去。但任谁都不会想到，正因为柳如燕对颜玉辉刚才的这顿训斥，在颜玉辉以后的人生中，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也让他闹出了许多的笑话。
看着两人出去，颜玉儿走到床前的凳子上坐下。“嫂嫂，巧儿是不是认出我来了？”
柳如燕一笑，“那丫头激灵着呢，我估摸着你刚来时候她就认出你来了。”
“哦……为什么？”
“那天你站在门口望匾额时，她就看见了你，然后注视了很久，知道你和墨尘离开后，他才过来给我说了此事，虽然没说是你，但是她的意思我明白。”
柳如燕继而又道:“要是换了别人，她肯定说什么都不会伺候馨儿的，她从小随我一起长大，看着很听话，其实骨子里倔的很。”
“巧儿会不会……”颜玉儿试着问道。
“放心吧，不会的，打小就跟我，我岂有不知之理？”柳如燕看一眼还在担心的颜玉儿，“我敢肯定，他连他家的那口子，都没有告诉，你信不信。”
颜玉儿道，“我自然相信，巧儿随你嫁过来时，我们俩关系也一直挺好的，她还给我教过编制呢？我怎么会不了解她呢？”
颜玉儿转睛一想道，“巧儿姐现在一个人干着两个人的活……会不会……”
柳如燕笑着，拍了拍颜玉儿的手，“傻丫头，我们怎么会亏待她呢，可是这丫头就是不领情。你哥最后没办法，咱总不能老欠着人家不是。”
柳如燕咳嗽几声，“这人啊，往往是借钱容易还钱难，但殊不知，这最难还的啊，要我说呀，还是“人情”二字。因此我叫你哥将巧儿的丈夫安排在商铺中，当了个干杂活的头，工价也给开的高。巧儿虽然嘴上不说谢谢的话，但是她心里可是清楚的很呐。”
“这样我就放心了嫂子。”颜玉儿蔫然一笑。
柳如燕吩咐道:“你装作她不知道就是了，看破不说破，这样最好。”
“嗯……”
柳如燕再咳嗽几声，绝美的容颜已失去了本该有的脸色，变得苍白的脸上浮着些许的肿胀。她看了看手绢中咳出的淤血，心中的最后一丝心气也没有了，便将手捶了下去。她感觉好累，无力地闭上双眼，回想着自己的一生，她感谢命运垂帘，让她与颜玉阳相遇，他们一起的时光点点滴滴中都是幸福快乐的，后来她们有了女儿颜玉馨，也是自此开始柳如燕的身体抱恙。回想起女儿的一切，她稍有遗憾，觉得自己不应该相信江湖术士之胡言乱语，冷落了自己女儿的心，使得她打小便被送到了外人家抚养，每次相见，她只能远远相望，这让她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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