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灵木心像
望山，山神祠。
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脸上戴着一青铜面具，面具上带着陈迹，像是干涸的血。他像是藏在黑夜里的鬼怪，悄无声息。
他先是看了看山神祠，然后才道：
“行了，都出来吧。”他看着空旷的庙宇说道。
“铁衣楼寻访司丙字寻访使丙一（丙二、丙三），见过司主！”
言毕，三个穿着夜行衣的人突兀出现，单膝跪下。他们武功不过先天，不比刺杀陈绛舒的两人。但他们确是侦查的好手，是以这次没了刺客的消息，便就近派了他们到这儿里，主要也是为了陈绛舒的踪迹。
"如何？”来人看着已经收拾干净的庙宇问道。
“庙子里收拾的很干净，不是荒山野庙该有点样子。”丙二说道。
“木柴有动用过的痕迹，但后来又被补足了，推测是两个人的用量。”丙一指着柴堆道。
“司主请看，”丙三指着神像旁的两边，“这两边的地上还残留有烟火气，这两人应是分开的。”
黑衣人不置可否：“哪两人何在？死还是活。”
丙一道：“应是死了。未过两手，尸骨无存。”丙一言简意赅，却将当时情况说了个大概。
“您看，”丙一借过丙三递来一个枝丫，上面还有着几片叶子，“我们三人在排查周边环境时发现了这个。此物上面的粉末分明是人的骨灰残留，其上残留气机与那二人相同。”
“可知死法？”
丙一摇头道：“凶手是个高手，处理的太干净了。功法痕迹、气机残留一个也无。”
黑衣人对丙一所谓的高手并不在意，要杀那两人他甚至可以做一招解决，但是他对陈绛舒的死活却很看重，他来江南的其中一个目的便是如此。他看了看恭敬的丙一几人，随口道：“《六气术》玄妙，惯能于微末中发现线索，你们的本事我是信的。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那两个废物的死活，而是目标的下落。你们可有线索？”
三人单膝跪地，“有!”
黑衣人颔首道：“那去吧，我派了一队铁衣使，他们在山脚等着你们。”
丙一喜道：“如此他们必然逃不了。”
铁衣卫是铁衣楼的杀手组成，一队十人，具是宗师高手，威名赫赫。
黑衣人深深看了眼干干净净的地板，“你们好自为之吧。”
“是！”
黑衣人看着丙一三人下山，自己却向着扬州而去。目前看来陈绛舒身边有一个未知高手，刺杀依然没了可能，不过目的也已达到了。相反扬州那件是大青衣的大事，自己须得亲力亲为，他可不敢去试大青衣的脾气，说不得试试就逝世了呢。
丙一三人下山果然见到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男子，许是因为功法原因，总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那食人鬼气藏也藏不住。
互相确认过身份后，丙一开口道：“就你一个人？”
男子声音阴沉难听，就像两片生锈的铁片摩擦：“外面容易暴露，不好。你们只管找就是了，丢不了。”
丙一三人点点头，没有再说，似是知道了原因，自顾自的循着陈绛舒的痕迹找了过去，也不管人是否跟着。
……
刘承枚收拾出一个房间，点上油灯：“两位抱歉了，家里客房就这一间，两位只好挤一挤了。晚上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就是了，我就在隔壁。”
二人连道不妨事，有住的就已经很好了。送走刘承枚，妙谛才回过头来打量这个房间。屋子里布置很简单，没有多余家具，但收拾的很干净。有一张桌子，两个凳子，桌子上有一个粗瓷茶壶，配有几个茶杯。 角落里安置着一张床，两个人刚好可以睡下。
陈绛舒看见这床面色有些不自然，他看看床又看看妙谛，犹豫了一下：“妙谛待会儿你睡床吧，我睡地下就好。”
妙谛闻言看了看床，轻笑道：“怎么这床有什么不对吗？”
陈绛舒摇头：“这个倒是没有…”
他略有点不好意思，踟蹰了一下诚实地说出了缘由：“我从小就没和其他人在一张床上睡过，有些不习惯。”
妙谛把竹杖靠在桌旁，坐了下来，又在包袱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块拳头大小的木料和一把刻刀。
“陈公子你还是睡床吧，小僧在这儿坐着便好。”
“这怎么行！”陈绛舒当即反对道。
“这也是小僧的修行。”
妙谛这样一说，陈绛舒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陈绛舒出去要了些水准备洗个澡，这些天过的十分狼狈，总觉得不舒服。这时他就十分羡慕妙谛，许是修为高深，又或是法衣除秽，妙谛身上一直都是干干净净、无尘无垢，隐约还带有好闻的白檀香。 这对同行的人就十分不友好，拉足了仇恨。他也想这样，但现在还是得老老实实得洗澡洗衣服。
他出去时妙谛才刚刚准备好，但回来时就已经初步有了形态了，桌子上满是细碎的木屑。
陈绛舒躺会，规规矩矩得盖好了被子，有些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
“妙谛法师这是准备刻些什么？”
“人。”
妙谛专注地看着木块，下刀如行云流水，无论是运刀的手法，还是刀尖划下得痕迹都给人一种韵律美，合乎天文，若中道歌，陈绛舒不由看得入了神。
妙谛用的是六月桃，这种桃木只开花，难结果。六月长一寸，百年不过两丈，灵气内藏，长期佩戴可安神养生，多为权贵豪门所喜。只是木质极硬，不好雕刻。看妙谛手中这块，纹理细腻，色带紫毫，显然是上品，近五百年。
他用刀不多不少，速度不紧不慢，每一刀都是最好的位置，仿佛就该这样。慢慢的细节也清晰起来，是一个弯腰驼背的邋遢老人，瘦骨嶙峋，破衣烂衫。虽是木雕，但你一看却仿佛能看见身上的污垢。
妙谛最后雕的眼睛，轻飘飘几刀，一派天真的眼便落在了一张笑脸上。同一个木雕上污浊与纯真和谐统一，陈绛舒看着这人像，他能感觉到其中的灵性，隐隐约约的他觉得他是活得。
加载中,请稍侯......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