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手艺
后来周叔说，是为了安慰李铁匠，因为打了这么些年铁，他早就觉得熔炼那些矿石加进去有问题。
李正也不知道到底谁说得对，但李铁匠打造出来的宝剑确实削铁如泥，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这样的日子一下子到了三月，这时正是农忙的开始，铁匠铺十分忙碌，李正的腿大约好了，终于开始练习锻造。
不得不说李铁匠还是很尽职尽责的，教各方面手艺一点也不含糊，因为是打造农具，李正倒也上手很快。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小镇上因为两国局势变化，渐渐有些冷清了。
虽然地方官员尽心尽职，但是东山关那边快速繁荣吸引了大量的商旅。临水镇上除了那些眷恋故土的老人以外，很多年轻人去了东山关找事做。
到了这年十一月李铁匠的铁匠铺子也打算搬往东山关了，只是之前那边已经有了几家铁匠铺子，李铁匠迟迟没有下定决心，直到到十一月铁匠铺积攒了大量器具卖不出去才慌了。
托原来临水镇的熟人帮忙物色铺面，乡里乡亲倒也爽快，没过几天就帮忙造了个合适的地方。李铁匠也去看过，倒也和他心意，于是将近十一月底的几天铁匠铺子就开始搬迁。
周叔和大郎准备留下，如果他们走了镇上就没人打铁了，所以镇长极力挽留。
李铁匠把家伙事都留给了周叔父子，用他的话说用不着都带着。铺子本来打算送给大郎当作出师礼，周婶很高兴，周叔却极力推辞，最后执意拿了个钱袋放在李正手里。
“这是给你师傅的，你们去那边到处都要用钱，你小子拿好！”周叔这样说了李正自然好好拿着。
临别倒是没有多少东西要拿的，之前已经找了个马车拉东西，一些重物都已放好。
大郎的手艺已经得到了镇上大家的认可，周叔打了这么多年铁也是老手，现在整个临水镇百余户人倒也忙得过来。
临别那日一早，李正赶着马车就准备出发，周叔一家把他们送到镇口那里。
大郎很是不舍，他不怎么会说话，给了李正一包郭炊饼的夹肉炊饼，周婶送了几双新鞋。
那日，李铁匠说出想把铁匠铺搬到东山关时，原本想把大郎和李正都带走的，但是周叔年纪也大了，周婶又担心大郎，所以最后只带了李正前去。
毕竟东山关那边情况还不清楚，暂时两个人也好看看。万一铁匠铺到时候生意不好，大不了就会临水镇，要是生意好，再把大郎叫过来，反正就一天路程。
到了临水关倒是歇了一夜，因为雇的是匹老马，拉了一架马车和两人，走的并不快，按脚程如果到了东山关估计都已经闭关了，只有等第二日了。
这天天气大好，或许是连日的阴沉都随着晚间的小雨一扫而空，湛蓝的天空格外清晰，朝阳散发的光辉也显得更加刺眼。
到东山关时也快午时了，李正随着来来往往的人流进城。
此时的东山关焕然一新，去年的大战影响似乎完全抹除，到处都是人潮夹杂着叫卖声说话声，到处都是迎风招展的各家商铺旗帜，到处都是悬挂的大大小小的招牌。
李正在和李铁匠吃饭时，听旁边一位似乎以前来过东山关的人说，这里比以前离国统治更加繁荣。
吃完饭，李铁匠就迫不及待的到了他选的铺子上。
没开门，到处都是打铁声，李正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因为这里似乎是被东山关的大人们安排的，所有东山关铁匠铺子都在这条街上。
李铁匠的铺子比起来算是小的，铺面不大，炉子被安排在后面，李氏铁匠铺的牌子倒是挂上去了，铺子前半边已经将货架摆好了，空空荡荡只有等炉子架起来后慢慢填满。
李铁匠下午就把泥瓦匠都喊了过来，絮絮叨叨半天，才把炉子和其他事情安排好，第二天就开工，因为最近大半年东山关重建，泥瓦匠的数量很多，这事到简单。
所以过了十多天，东山关李氏铁匠铺就正式开门营业了，东西不多，就那么几样，还都是李正打得铁器。
大多是一些菜刀，锄头，铁链啥的，乱七八糟好几十样。李老头在一边指点，后来看李正能忙过来后所幸自己就在看铺子，让李正一个人制作铁器。
因为刚开业，周围几家铁匠铺子的老板倒是来寒暄了一会儿，李正也出来见识了一下。
这些铁匠铺子都是比较大的，大部分都从事各种武器制作，比如刀剑。
夏国从事武器制作的铁匠铺子很多，这是西域各国的常态，一般而言，铁匠铺子分为从事武器制作和非武器制作两种。制作武器的铁匠铺子利润比一般铁匠铺子高，大多与武林中人有关系，非武器铁匠铺子则一般只打造一些菜刀，锯子等。
李铁匠会打造兵器，但他的铁匠铺子大多时候只卖些农具等，算不得武器铺子。
李正问过李铁匠，但是李铁匠却说，周围几家铁匠铺子都在卖兵器，自家铺子这么小，怎么比得过？
李正觉得有道理，那几家铁匠铺子，每家都是好几个铁匠一大群学徒在忙碌，来来往往采购的都是一些武林中人。
或许是因为夏国边境线前移，东山盐场的盐业被夏国的几家商会接手了，但是暗地里离国那边派了好些人捣乱。
夏国这边的商人们也不是吃素的，李正听说，好几家商会赏了花红，凡是击杀或者抓到离国派来捣乱的人，那赏银可不低。
好些混得不如意的夏国武林散修闻风而动，打算赚点赏钱花花。
再加上东山关一下，除了夏国控制的几座城镇，其他东山道不少地方可还在离国手中，已经有不少夏国武林邪魔两道高手潜入离国治下为非作歹，夏国这边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离国那边听说已经闹得很大了。
据说东华派已经和离国其他五派暂时联手，号召离国武林，大量聚集东山道，试图与潜入的夏国高手对抗，甚至反过来潜入东山关。
可以说，现在东山道就是离国与夏国两国武林势力交锋的一个混乱之地，除了夏国大军驻守的东山关与莫少恒镇守的离国东山道三大城池以外，到处都可以看到武林人士厮杀的情景。
其实夏国这边还好，毕竟是战胜国，大军驻守，东山道夏国治下还算安稳，离国武林人士若是潜入，很快就会被巡逻的士卒发现，好几次下来，就很少有离国人再来了，转而和潜入离国境内的夏国武林人士死磕去了。
这样一来，东山关作为桥头堡，就成了这些入侵离国的武林人士落脚之地，各大江湖势力都入驻了人手，这武林中人一多，武器铺自然就混的顺风顺水了。
刀剑不说，十八般兵器样样都能在这周围几家铁匠铺子里找到，甚至各路奇门兵刃，飞刀暗器也有，还能定制武器。
来来往往的人多了，李铁匠街口这家铁匠铺子就显眼了起来，但是因为铺子小，又只卖普通用具，来过一次的武林人士绝不会来第二次。倒是给那些普通人带来不少方便，铺子上的生意还算尚好，没几日把周大郎喊了过来帮忙。
周大郎安顿下来后，李正终于有机会去逛一阵子了，自从来到东山关就一直在忙，现在可以歇一歇了，好好看看大半年没来的地方了。
不得不说，人既是毁灭欲望最强烈的生物之一，也是最具有创造力的生物。
当时那场大战后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城外到处都是倒下的尸体与鲜血，放眼望去广阔的天地间昏黄一片，城内都是带甲的士卒与倒塌的房屋，哀嚎与痛哭声随着被引燃的硝烟直上云霄。
现在看去，到处是焕然一新鳞次栉比的建筑，来来往往的人流似乎多了不少笑脸。出了北门，可以看见，原来荒芜的田野上现在有不少农民正忙碌着，就算这时节也可以看见不少青翠色，远处似乎还有一个村子，房屋在树林中若隐若现。新挖的沟渠里被新架起的水车引入大离河的水灌溉。
城墙因为重建的关系看起来很是雄伟，比之前的离国城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更高了，夏国不知道什么原因只修了三面城墙，留下南门的城墙未修，不知是何原因。
或许是之前在茶馆养成的毛病，李正自然到东山关的茶棚里坐了一会儿，听听这些人吹牛，那种熟悉的感觉又一下回来了。
这些喝茶的人似乎消息都很灵通，这边一桌说着东山道粮价上涨，另一桌说着离国似乎想要再次攻打东山关。
这消息李正倒是很注意，但是那人才刚说完，同桌的人就反驳了他。
“打东山关？要打早就打了？还用等到现在？”那位茶客冷笑道：“你以为离国还有力气对付夏国？告诉你，我可是听说了，现在离国边关正在和四国对峙呢！”
“还没结束？”另一个人疑惑道：“这都大半年了，我看他们，打不起来！”
“不会吧！我看这玄！要撤早就撤了！估计是没谈拢，下一步估计还得打了才知道！”边上的人出声道。
刚才那位有些不确定，声音也小了道：“前几天跟着掌柜去了趟东山城，亲眼看见那边的离国军队调动，那你们说他们要干什么？我可是问过离国的人，好些都说是要和夏国抢回东山关。”
听到这，周围几桌的茶客们都看了过来，议论纷纷。
“不会吧？难道又要打了？”
“应该不会！年前那战，离国损失惨重，现在怎么会还有兵力来攻打东山关！”
“说的有道理！他离国的人敢来，咱夏国接着就是，再打回去罢了！怕什么！”
“说得对！大不了打呗！我可是听说了之前来这里打仗的，不少人可都发了，不说当时发下来的田，赏银也不低！”
接下来热烈的气氛中，大多数人开始讨论那一战到底有多少人发了财，发了多少财。
李正看着这些人兴高采烈的讨论赏赐时，心里却在回想当时的惨烈。临水镇时，李正看到了万豪，两人相见时不胜唏嘘。
万豪是大夫，或许他不会看病抓药，但当时他给父亲打下手时就被当作大夫。自然被好好保护起来，只需救治伤兵即可。
见到李正甚是高兴，据他说临水镇上去的人回来不到一半，至于当时守城的士卒死了多少，万豪也不大清楚，但军中传言至少死伤过半。
加起来二十余万守城的精锐士卒和辅兵死伤过半，这还仅仅是守城一战时死伤的人数。后来反攻过程中，虽然是突袭，但夏国这边应该也有部分士兵战死，因为在城外直接一起火化掩埋的，死了多少谁也不知道。
这也是后来为何夏国停止进攻离国的重要原因之一，夏国高层都被这惊人的损失吓住了，这仅仅是一个东山关，如果要继续打下东山道，离国必定拼死反扑，这个损失将更加巨大。
要知道，一场数十万人的大战光耗费的粮食就已经够国家高层头痛了，更何况各种战时安抚军费，战后赏赐抚恤，都是天文数字一般。
甚至据说有好事者计算后表示，两国的这场大战，耗费的钱粮接近任意国家几乎一年的税赋。但现在，夏国仅仅得到东山关及其附近所属几个城镇，离国什么也没得到。
如果白莲教覆灭算是的话，离国也算得到了那么点成果。
这样的气氛中，李铁匠终于打算传授些手艺给李正了，弩。一般而言弩是不适合普通铁匠打造的，这东西在一些小国家是不允许普通人持有的，但夏国却允许普通人持有。
这东西对那些武林高手来说威胁不大，一般一流高手就不再害怕弩的射击了，因为他们内力有成，身手速度大幅提高，能轻易躲开。再加上弩是靠机械使力，现在各国的弩除非是床弩那般巨弩外，射出的箭矢几乎无法穿透先天高手的护体真气。
再加上弩的制作保养花费不小，就算国家允许，但普通百姓也没有几个人有这些东西。但不管怎么说，允许民间持弩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江湖势力在民间的气焰，使得朝廷对地方的掌握力度加强不少。
因为这一诏令是西秦帝国那边传出来的，西域各国纷纷效仿，这上面只允许普通百姓持有弩，除军队国家外，其他任何人不得持有，但允许所有人持有弓箭。
武林中人大多使用飞刀暗器，加上弓箭作为远攻手段。但弓箭没有一定的练习，一般人是用不好的，所以弓箭倒是得到了大多数国家的推崇。这样一来，一旦有战事，国家能轻易召集大量有经验的弓箭手。
但弩这种远程兵器，对制作材料要求比较高，无论是弩臂还是弩身，一般铁匠铺根本无法制作，能制作弩的匠人大多集中在军营。
弓箭的制作过程倒是简便，但弓身的选材与制作比弩更加麻烦，合格的弓的价格更高。甚至据说一些强弓必须武林人士才能使用。
李铁匠不过是一个小镇出来的铁匠，没有那些什么好的传承，只不过继承了点祖上传下来手艺罢了，周大郎学不会弩机构造的复杂，李铁匠没办法，只好传给李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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