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
黎比卡被当成了眉将军的练剑靶子,这可急坏了小主子眉颜。又不好亲自去救他,以前在爹爹跟前说过那小厮不少坏话。
“……我便同他守一宿”这话一出,真有人去救了。乃是一个模样儿周正的,能识文懂画的丫头。名唤红月,专管父亲堂上端茶递水,换衣送帽的杂活儿。人精灵,嘴巴也甜,与府上海多杂役女仆们都能相处。这可怪了,她虽是女身,但特别喜欢眉颜主子。
话风儿听见了后,这一天,待眉将军出门理事便来到小姐的楼下。一位楼下的门子见了她有思思怪感,但见那模样儿周正,移步过来戏道:“哟,红月姑娘今儿怎舍得抬步过来了?我正念着如何去见你哩!”
“你这小厮没个正经,”红月一边回答,一边望着楼台,“哪个要你念了,我说,小姐可是在楼上?”
门子一听是见小姐的,不敢多言了,忙蹬楼翻腿的去禀报。到了门处刚要张口请话,忽见甩出来很多精致的小家当。多是些小姐的梳洗用品,连她平日里爱的要命的一个木雕的小菊盆也丢了出来。
门子不敢大声便低低的道:“眉颜主子,堂子丫鬟红月有事求见。见还是不见?”
“不见,今儿哪个都不见!”眉颜在屋子里吼着,话毕传来不停的哭声。门紧闭着,那哭声很小但能听见。
门子一听吓坏了,怕主子紧想不开会影响身子骨,若是那样自己小命不保。碍于规律又不敢碰触,便忙抬手招来红月,细说了后让她进去劝慰。
千呼万唤终于等到主子开门,一观,眉颜正泪眼婆娑,妆容也甚是不堪。
门子一时忘了规律,立在那里忘了离去,尽偷瞄二人的美色。红月见了猛生恶心,用脚一踹。
“再不走,俺就告诉老爷去。”
“莫莫莫,”那门子急道,“俺这便下去站门。”
府上有很严的规律,下人忙闲间皆不能互串,除了黄道吉日大兴喜事能谋面外,其余时间均在各自的规划之中读书写字,收拾自己。
红月是头一次登门眉颜处,她一见眉颜主子心头有种莫名其妙的体贴,不由得伸手去碰衣裳。
眉颜见她伸手来碰,猛地进了屋,嘀咕道:“没大没小,没读过规律么?”
“主子训的是!”红月忙道,赶紧跪了下来,“奴婢一遇高兴的事儿便忘了规矩,一会儿回去自罚。”
“高兴的事儿?”眉颜问道,“何事让你高兴了?”
“是黎比卡,”红月忙道,“黎比卡那小厮明儿不当剑靶了,是奴婢求老爷的,老爷他同意了。”
“噢?哎呀,刚才……”眉颜喜上眉梢,嘀嘀咕咕地把红月拉起来让进屋头坐。
红月进得屋来顿生陶醉,这里嗅嗅那里闻闻,步到小姐床前却赖着不动了。也不敢坐床,就如同石头桩子一般的立着。再望四壁,字画满目。再观四处,精致家当遍地。窗台阳光灿烂,菊花摆台。经风一扰,菊花摇曳,花香阵阵。
“你坐嘛,”眉颜道,“黎比卡那小厮呢,怎不见他来侍候我,这两天我心口疼,需他陪我去外出请医。”
“噢,主子,”红月回道,“您怕忘了要明儿才能回来哩。”
眉颜过去拉起红月的手,见她的手温柔如丝,细腻如玉。拉起来一瞧,白嫩嫩的如出炉的鲜豆腐。脸儿侧望一边,盯着一副春花画假出神。眸子湿润润的如同从水里捞出的黑白镶嵌的珠子。
“主子也是人,”眉眼道,“吐出的话会算话的,明儿半夜晚你往我这里来,我唤黎比卡去当那门子的班,陪你唠骚到天亮。”
“我,我……”红月急道,脸儿更红了,“我没这个意思。”
“那,”眉颜言了一个字便立在她正面,左瞧瞧右瞧,如自己对镜梳妆般地把她瞄来瞄去的看。“那我赏你一粒金粒子!”眉颜补完了这一句刚要去拿,红月连忙拉住她,一同往床上去坐。
“明儿半夜晚还是主子陪奴婢唠会儿吧!”红月道,脸儿红扑扑的又添娇羞了。
楼下的门子见红月紧都没离去心头泛了慌,要是老爷回来了或是有人告发,自己定小命不保。担心到这,忙上楼朝眉颜的屋里道:“像是老爷回府了。”
红月果然上当,辞了眉颜主子下楼离去了。
眉颜不由得打了个颤,浑身奇痒无比,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咦?”眉颜想,“这丫头片子迷迷惑惑的,这是跑到我这里来叫春了。”
黎比卡同几位随从一道陪着眉将军赶了一天的路,在夜幕来临前才来到一座豪宅外停下。宅子很大很宽敞,门楣上方写着周府两个字。四周用圆石方石砌成圆形的外墙,斑竹子同小矮树缘墙栽了一路延伸出去。圆形的拱门处立着两个身着青袍,面目清秀的年轻门子。
一位门子过来问了话又跑进去请了主人出来。
周府的主人有五十开外,身着一身包颈红袍,浓眉大眼的尽显着精神,宽盘大脸,行路生风。见到眉将军客气一番便把眉将军请了进去。
黎比卡同随从们卸着往这家送的礼物,有粮油许多,果品数萝,布料绸缎数捆……等,令人眼花心乱。送这么多的礼物给人家还是头一次,黎比卡想知道其中原因,一一过问,才晓得今儿是给眉颜主子相亲来了。
“相亲?”黎比卡想,“往日眉颜主子怎没提过?大嫁人时可别把我带过来了。”
周府的杂役仆人今儿均穿着新衣裳,正两个两个,三个三个地从拱门里冒出来帮忙。
黎比卡同周家的一位大个杂役抬一萝粮食,他在前,大个在后。没走两步,箩筐已经贴上了他的背。
扑哧一声,大个子禁不住笑了出来。
“去去!”黎比卡道,“你去前面抬。”
没走两步,箩筐又滑到了黎比卡的胸膛。
“怎么搞的嘛?”黎比卡问,一脸的不高兴。
“嘿,”大个道,把头一扬,“你抬还是不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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