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欲去渔阳，唯清风作伴
翌日，晨光熹微。
陆远从睡梦中醒来，只觉身心舒畅。
昨日的疲态一扫而光。
他坐起身子，抬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随后侧过头看了一眼昨晚入睡时放在枕边的包袱和剑，这才穿好衣服下了床。
至于这座屋子的主人，那名老者，早已先与他起了床，此时正忙活着做早饭。
陆远也是听着厨房里传出的声响才知道的。
他面露苦笑，心想这人年轻的时候睡不够，老了睡不着这话似乎一点不假。
虽说如此，但他始终觉得这话应该反过来说才显的更为合理一些。
不过也只是这么一想，究竟是不是这样，那还有待商榷。
但当下让他最为关心的终究还是昨夜与老者谈论的那件事。
走与不走，到现在他还是拿不定主意。
按照老者的话说，若是走了，碰到山贼截货，难免有诸多风险，虽说他并不惧，但能避着点总还是要避着点，谁也不想给自己留下麻烦。可若是不走，则又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来之前便说好了只暂住一晚。
心中围绕着这些个问题，陆远走到厨房。老者也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当下便先行开口问道
“起了？昨夜睡的好吗？”
陆远点点头，微微笑道
“我睡的很好，老人家”
“呵呵，看你的模样，也不像是在说假话”老者说道
“你饿了吧？饭马上就好了”
陆远看着灶台上的锅里，透过缝隙不停往外冒着的热气，闻着漂浮在空气中的丝丝香气，轻咽了一口唾沫，讪笑道
“确实是有点饿了”
说来也是奇怪，有些时候他就是这样，本来是不饿的，要是一听到别人说，或者是看到别人做或者吃，突然就觉得饿了，不过在青山镇里的时候，倒是可以没皮没脸的上去蹭吃蹭喝一番，解解馋。
现在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因此他又说道
“有劳您老人家了”
“哎～”
老者闻言无所谓的摆摆手，说道
“我一个人也是吃，多了你一个，也不过是多添了一双筷子而已，我反而还觉得多一个人还好一些，少了些冷清气”
这点陆远倒很是认同，随即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虽然他的年龄与老者相比差别巨大，但这种事他也是经历过的，自然是感同身受。
“也不知道宁先生去了哪里”
说到这里，陆远就突然想起了在给他留下一封信后便消失不见的半道师父。
心里有些挂念，又有些感慨。
若是除了那封被他一直揣着的信，和那把剑，以及拜师时的剑典与吐纳之法外，似乎都找不到他存在过的证明，甚至就连睹物思人都做不到，只得靠着过往种种记忆。
若是连这记忆都消失了，那么这个人即便活在世上，那么也与死了无异。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才能见到他”
想了一下，陆远才回过神来，帮着老者打起了下手。
有了人帮忙，事情自然就快上了许多。
很快，二人便动起了筷子。
饭桌上，他嚼着雪花花的白面馒头，不发一言，可总觉得有些食不知味。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也是一种君子之礼，而宁先生一直教他的东西中，要求最为严苛的也是礼。但他最终还是忍不住的与老者说起了话。
大致的内容也还是先前那件事情，没有离开之前，他再怎么也放不下。
老者活了几十年，也不是个糊涂人，自然也一下子就听懂了陆远话中的离开之意。
沉吟了片刻，说道
“你一心要走？”
“嗯”
陆远点点头，应道。
他本欲再说一些什么觉得过意不去的话，但又明白老者很是清楚这其中的意思，所以也只是轻轻的这样应了一声。
老者复说道“为了所谓的礼仪道德，连命都不顾了？”
陆远笑道“嘿，山贼劫持这事儿也没人吃的准，万一这次他们不出手呢？”
老者说道“你也说了，这是万一，要去渔阳城，只有那一条必经之路”
陆远又道“我也不一定恰恰就能碰到，在那之前或者之后，都可以相安无事，我运气一直很好，老人家就莫担心了”
“哎，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点也不知道惜命”老者叹了一声
“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就不拦你了，小心为上便是，若是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岂不白来了这世间？”
“要是我真的倒霉，碰上了，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陆远说道。
他心想再怎么说，如今的自己也算得上是一个练家子了，日日苦练加上棋盘中的磨炼，到头来要是连一群劫持商货的山贼都解决不了，丢的可不仅仅是他的脸面，还有宁先生的脸面。
要是认识的，岂不是还会说他识人不准？
至于老者说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虽有一定的道理，但他更多的则是相信宁先生这个人，还有教给他的东西。哪怕现在气海未通，他也相信是宁先生一定有其他的用意，才没有帮他打通，而不是食言。
这种让人觉得有些盲目的相信，早就在他心中扎根，从始至终，皆未动摇过半分。
陆远说完，老者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只认定他年少轻狂。
也没再叹气，因为无人年少不轻狂。
.........
就这样吃完饭，陆远便准备着离开了，其实也并未有什么准备的，他带的东西不多，无非就是一个包袱和一把剑，又被他放在了一个地方，因此，也可以说是随手一挥，说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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