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百炼黄金骨
疼！无孔不入的疼痛！这是秦方刚入药鼎中的感觉。
这种疼痛不是用言语能够表达清楚的，如锥刺，如钝刀割皮，加上滚烫的药汤，让秦方感觉快要昏厥过去。
秦方咬了咬舌尖，保持头脑的清醒，连忙在鼎中盘膝而坐，手指捏诀，以雄厚的气血抵抗药性在体内肆虐。
可是那股药性太过猛烈，秦方反而被反噬吐出一口鲜血。
他慢慢适应药汤的温度，一边默念《道经》上记载的一道清心咒，才慢慢地把那股猛烈的药性压下来。
“嗡——”各种各样的药性在他经脉之中横冲直撞，如顽皮的稚童，根本不听他的引导，一时间，秦方体内传出钢铁般的嗡鸣，如黄吕大钟的碰撞之音，在秦方心神之中震耳欲聋。
秦方咬紧牙关，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溢出，面色一片枯黄之像。
熊厉在外面围着药鼎转来转去，心中烦躁不堪。这些天他一直在想对秦方是不是太严厉了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让秦方以兽血淬骨。
熊四爷目不转睛地盯着药鼎下的火焰，时刻关注药鼎的温度，这种大事，实在容不得他有半点分心。
秦方在鼎中双眼紧闭，体验药性洗刷经脉带来的痛苦。
药性一遍又一遍地在他体内冲刷，使他的经脉也越发坚韧起来。最后，疼痛慢慢散去，秦方体内的气血如奔腾的江流，气势磅礴！
秦方知道，真正的淬炼还没有开始，刚才的药性，不过是为了巩固增加经脉的坚韧程度罢了，真正的磨炼，还在后头。
果然，当那些药性融入他的血肉之中后，一股凶悍的血气涌入他体内，疼痛感瞬间增加了十倍不止！
“啊！！”秦方疼痛难忍，嘴里发出一声似野兽般的嘶吼，灵台差点崩溃。
一丝丝血色气流在他的经脉之中流窜，如一股岩浆流淌在冰川中，两种截然不同的相对性物质，碰撞在一起，引发了剧烈的变化。
原本被气血和药性打磨得坚韧无比的经脉，被凶悍的凶兽血气洗刷一遍后，竟变得岌岌可危起来，好像随时都会破碎掉一样。
秦方咬紧牙关，努力将那一丝血气引导至颈椎部位，可那道血气如同泥鳅一般，不是抓不着它，就是在快要成功的时候挣脱秦方的控制。
秦方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清心咒，他知道，越是在这种情况，越是急不得。
终于，那道调皮的血气被他牢牢地控制住，往颈椎部位送去。
“呲！”如同烧红的铁块遇到冷水一般，秦方的颈椎骨蓦然一疼，如同被针锥一样。
秦方急忙内视查看颈椎的情况，只见那块颈椎骨上，缠绕着许多红色的血丝，纤细如毫。它们宛如有生命一般，在骨头上面蠕动着，每动一下，就像刀子在骨头上刮一下一般，刺疼无比。血气如同一块养料一般，慢慢地融入雪白的骨头之中，很快，第一道血气就完全融入骨锥之中，原本雪白的骨头竟然浮现一丝青色！
秦方强忍着刺疼，用气机又引导一道凶兽血气，小心翼翼地流过岌岌可危的经脉，引导至那块颈椎骨上，周而复始地淬炼骨骼。
这种淬骨方式就是以凶兽血液的那股原始凶悍之气淬炼骨骼，首先要将经脉锤炼至坚，否则无法承受凶兽的血气，再将血气引导至要淬炼的骨骼上，如同铁匠打铁一般，反复捶打，提出骨骼中的杂质，从而达到“玉骨”的真意。不过这样的淬骨方法，可谓是步步充满危险，稍不注意，可能就会跌入深渊，万劫不复！
此时的药汤对秦方来说不再滚烫，药性带给他的好处此时体现出来，一丝丝温和的药性从他的血肉中溢出来，滋养着他那快破碎的经脉，与凶兽的血气中和，一阴一阳，亏盈相向。
秦方在体内一半拼命毁灭，一半在竭尽全力的创造，如同一件衣服破了又补，补了又破。
终于，在秦方引导进六道血气进入体内后，那块颈椎骨终于淬炼好了。只见一丝丝血色细毫缓缓融入尾椎骨之中，颜色越发灿烂，到最后，竟完全成为一块青白相间的骨骼！
秦方松了一口气，第一块骨骼的淬炼成功让他有了很大的信心，接下来，就该一鼓作气淬炼完整块脊椎骨了！
时间慢慢过去，熊四爷小心翼翼地控制药鼎下的火苗，使其能够完美地激发出所有的药性。
鼎外寒风刺骨，鼎内却燥热无比，好在第一块颈椎骨的淬炼成功，让秦方体魄强大了几分，不让这样的高温，要不了半个时辰他的身体就会承受不住。
终于，七块颈椎骨全部淬炼完毕，秦方感觉道体内气血澎湃，当凶兽血气再次进入体内后，竟完全感受不到刺疼了，而是一种如蚂蚁噬咬般的酥麻，药性也逐渐温和，在体内温养血肉。
药鼎中的药汤逐渐变得清澈，不再像开始那般猩红粘稠。
“糟了！凶兽血气快被这小子吸收殆尽了，鼎中血气不够了！”熊四爷嗅了嗅鼎中散发出的味道，脸色大变，焦急地喊道。
“什么？”熊厉闻言连忙问道：“小方这么快就吸收完了？他淬炼了多少块椎骨？”
“不足十块！”熊四爷沉声道。
熊厉脸色蓦然一变，不足十块，而一条完整的脊椎骨是二十六块，也就是说秦方连一半都没淬炼到。若是淬骨不能一鼓作气淬炼完整个步骤，带来的坏处将是无与伦比的，轻则武力全费，重则当场被凶兽血气反噬，爆体而亡！
两人焦急无比，淬骨开始后就不能再开鼎，必须等到一个步骤淬炼完成后才能开鼎，不然会让鼎中的淬骨者气血亏损，流失体内精气。可现在鼎中没有多余的血气供秦方吸收，等血气殆尽后秦方也难逃一死，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熊厉二人围着药鼎团团转的时候，一个白色的影子突然从院外飞了进来，蹲在古朴的药鼎上。
熊厉定睛一眼，居然是秦方从虎山上捡回来的那只奇怪小兽，它如卧狮一般蹲在药鼎上，翕动鼻翼嗅了嗅鼎中散发的味道，眼睛里面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光芒。
熊厉正在为药鼎里面的秦方而担忧，见一直小猫咪在鼎上跳腾，不由大怒，屈指向小兽抓去。
可小兽接下来的动作让他硬生生地停下手掌——
只见那小兽先是犹豫了一番，接着竟然咬破自己的爪子，挤出几滴金黄色的血液沿着鼎壁滴进药鼎之中。
“不可！”
“孽畜！”两声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惊呼，后者怒吼。熊四爷和熊厉都清楚，若是不同的凶兽血液混合在一起，只会加快秦方爆体而亡的时间。
熊厉睚眦欲裂，怒目圆睁，爪间带着罡风抓向小兽，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小兽撕碎一般。
“轰！”可是下一刻他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只听到一声轰鸣，鼎中剧烈沸腾起来，发出一道强劲的气息，将熊厉二人和药鼎上的小兽推出来数米远。
药鼎中发出一道仙音，如管弦奏鸣，又如大道鸣音，让闻者突兀迷醉，好似心神将要羽化飞仙而去！
熊厉与熊四爷瞠目结舌，显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回过头再去看那只趴在地上的小兽时，发现它气息萎靡不振，原本雪白的毛发也变得灰暗起来。
鼎中，原本因血气不足导致淬骨不成的秦方不由焦急起来，熊四爷在进鼎之前就给他说明了各种厉害关系，正当他两头为难时，头顶突然渗入几滴金黄色的血液，滴入原本清澈的药汤之中。
“轰！”
原本波澜不惊的药汤迅速沸腾起来，如疾雨砸在一片平静的湖面上，大珠小珠落玉盘，一道道金色光晕环绕秦方的身躯，宛若神佛，鼎内生起一个个奇异的异象，金色光晕一会儿化作道祖骑牛挂书，一会化作低眉慈悲菩萨怒目伏魔金刚......
最后，那些金色光晕全部钻进秦方体内，如血气淬骨一般，先是将岌岌可危的经脉修复如初，使其更加坚韧后，再进入脊椎之中，淬炼椎骨。不再是血色的细丝缠绕一块一块骨骼，发出金石敲击般的鸣音，以温和的方式捶打骨骼，秦方不再经受噬骨之痛，竟还有一丝丝舒服的感觉。
金色光晕很快将秦方剩下的十几块椎骨淬炼完毕，只见那一块块骨骼上布满金色的符文，流光溢彩，神秘莫测！
此时还有几道光晕环绕着秦方，因为整块椎骨都淬炼完成了，剩下的光晕无处可去。
秦方内视体内脊椎的情况，只见除去七块颈椎之外的其他脊椎骨全部变成了金黄色，熠熠生辉，他沉吟半刻，将剩下的光晕吸入体内，附着在那几块青白玉色颈椎骨上，反复淬炼。
鼎中的动静越来越小了，那股神秘的气息也消殆而逝，熊厉脸色阴晴不定，在没有开鼎之前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说到底，还是自己害了秦方，这种只记载在古书和流传在大族的淬炼方式，像他们这样的小族几辈人都不见一次，他这样冒失让秦方去实验，看上去是为了秦方好，可实则是害了秦方啊！
“嘭！”他一拳砸在雪地上，积雪四溅。
熊四爷安慰道：“应该没事了，秦方现在气息平稳，气血暴涨一倍不止，想来是淬骨成功了。”
熊厉麻木地点了点头，若是这番害了秦方，他这一辈子良心都难安。
“嘭！”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秦方应声而出，他悬浮在空中，任雪花飞洒在自己身上。
只见秦方双眼生辉，捏诀五心朝天，湿漉漉的头发披肩，好似要得道飞升一般。
更神奇的是——他那段淬炼成功的脊椎骨，竟呈现一种磅礴的金黄之色！
宛如天人骸骨，蓬荜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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