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寒江孤影(二)
兀吉率先进攻，鬼头刀劈出一个十字，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威力显然要比适才攻击独孤梦时强上几分！
可谁知，观海客只是一抬手，手指轻轻一指，那仿佛毁天灭地的刀气竟瞬间溃散！
叶未央的剑也已经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眠风道人的拂尘！
叶未央宝剑直指观海客的咽喉，拂尘不声不息的缠绕在其身上！
眼见便要殒命，可这时，观海客脚步腾挪，躲开长剑，叶未央一击未中，刚想转身，可后脖领突然感受到阻力，原来竟是观海客抓住了后襟！
“碰”
一听一声闷响，叶未央被狠狠地摔到地上，好不狼狈！
“太慢了！”观海客不屑的道。
眼见拂尘遍布全身，他嘴角微微一动，运行内功护体。
眠风道人见观海客已经全部没入拂尘中，心中一喜，手掌凝聚十二成的力量向观海客拍了过去！
方兴此时拿着大剪子寻找时机，就在此刻，方兴冲了上去，大剪用力一合！
可怎知观海客根本毫无影响，当眠风道人手掌碰到拂尘时，突然面色大变！原来他的手掌竟是对上了观海客的双指！
还没完，观海客挣来拂尘，身形一偏，方兴的大剪正好对着眠风道人的手掌！
“咔嚓”
“啊！”
一阵声嘶力竭，眠风道人瘫在地上哭喊不止！剩下方兴瞪大双眼，愣在原地。观海客轻笑一声，一掌拍了过去，方兴登时被震飞数十丈！
独孤梦看到观海客的神威，心中暗叹：不怪乎常有人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观海客的武功已是臻于化境，当今武林，起码南方武林是无人出其右！
“有力气滚的，马上消失！没力气滚的，老夫也不介意活动一下筋骨！”观海客突然说了这么句话，让四人好不惊慌，即便是受伤最重的眠风道人，也是挺着剧痛，施展轻功逃也似的离开了！
独孤梦这时正看到观海客的背面，跪下来诚挚道：“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无以为报，若不嫌弃，晚辈愿甘当牛马侍奉前辈左右！”
观海客看了看独孤梦，笑道：“你倒是好算计！”
独孤梦站起身道：“前辈救我性命，晚辈只想报答，未想其他！”
独孤梦心道：果然是人老成精，自己这么一点小算计竟是被观海客看的个通透。如今自己大势已去，前来复仇打击者不在少数，而且身中剧毒。若是没有观海客这样武功高绝之人垂护，生气难论。
观海客笑了笑道：“老夫云游四海，不喜羁绊，此事作罢！”
独孤梦心中暗自叹息。像他这样的人，很难对一个人心服口服。眠风道人等四人虽说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却也是属一流高手之列。即便自己全盛时期，对付四人尚且费一番手脚，能全身而退便已经是相当难得。
可观海客云淡风轻，甚至是觉得他只用了一成的功力，如此还断了眠风道人的一条手臂！
观海客突然道：“他们为何杀你？”
独孤梦道：“原因他们不都说了吗，前辈不信？”
观海客呵呵笑道：“杀人常常需要非常华丽的理由，只听一面做不得数，有道是货比两家方能辨别真假。那道人心思深沉城府颇深，说话虚虚实实，听不得！”
独孤梦正色道：“我与那四人原为知己，都是江湖上享有高名之辈，却不成想，他们四个做的一些勾当被我无意中知晓，本想将这四人除之，可毕竟是相交多年的朋友，念他们悔过，便放过了他们！谁知反过头来竟暗中对我下毒，从中原追杀到辽东！”
观海客问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让他们下如此狠心？”
独孤梦却是摇了摇头，叹道：“我承诺过他们，不会将此事说与别人知晓。我这一生极重诺言，不好坏了心境！”
“哼！”观海客哼声道：“果然是迂腐之辈，这个江湖不缺疯子，也不缺傻子！”
独孤梦沉默不语，半晌，忽然吐出一口乌黑的恶血，伴随着恶臭。
观海客皱眉道：“这毒好生怪异，竟可以附于脉血之中，可使血脉僵化，不对，不对！”他皱眉沉思，半晌道：“这是一种可以控制人精神的毒药！它并不致死，可若不是你功力深厚，早就变成僵尸了！”
“什么？”独孤梦咬了咬牙道：“前辈，我平生最不喜受人操控，若是变成了僵尸，还请前辈给个痛快！”
“嗨”
观海客一摆手，面带不屑道：“这毒虽然古怪，但对于老夫来说再简单不过！”
独孤梦一听，心中刚萌的死志霎时熄灭，他颤声道：“前辈有办法救治？”
观海客也不多言，让独孤梦盘膝坐好，而后他右掌抵住独孤梦的后背，运行真气，在几处大穴反复推拿。又从腰俞穴直推到百会穴，观海客的手掌上便出现了一团赭褐色的血雾！
那血雾中隐隐有豸虫蠕动的迹象，反观独孤梦，血雾离开身体的那一刻，脸色便有了好转，急忙运功调息。
不知多久，独孤梦吐出一口浊气，精神抖擞。急忙抱拳拜谢道：“前辈救命之恩，独孤梦必永记于心，但有差遣莫敢不从！”
观海客手掌微微一握，那血雾竟瞬间消散，独孤梦又是一阵吃惊。只见他摆摆手淡淡道：“差遣倒是不必，老夫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应允？”
“前辈但说，敢不从而？”
“适才为你疗伤，但见体内真气与剑气交织纵横，好生神奇。可否将你的无名剑谱拿来一观？”
独孤梦听了，微微一怔，半晌不语。
观海客的表情渐渐地淡了，不冷不热道：“若是承诺过别人不为外人道，或是觉得老夫意有所图，那便不用拿出来了，你我本就是萍水相逢！”
独孤梦急忙道：“前辈误会了！晚辈只是在想，以前辈的武功，自是高出我十倍百倍，至于所修习的神功也定是比我高明。只是不知前辈的用意！”
说着，独孤梦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找到一处空地，提笔便写了起来！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独孤梦将一千多字的剑谱写完，还画了几幅图。
“剑谱藏于隐蔽之处，不曾带在身上，只能退而求其次，前辈见谅。这剑谱我钻研近二十年，一个字都不会错！”独孤梦生怕观海客误会，急忙道。
观海客倒是没有在意，只见他专心致志的看着地上的剑谱，似是入了神，独孤梦怎敢打扰，向观海客一抱拳，说要找些吃食，便离开了。
辽东盛产狍子、鹿、野猪等走兽。独孤梦捉了一只兔子，野兔凶猛，可这家伙却是比较温和，怕是附近人家养的，偷跑出来。
待独孤梦回来，只见观海客坐在巨石之上，沉思不语。
他架起火，简单收拾一下兔子，滋滋的烤了起来。
“手艺不错！”
正当肉香扑鼻之时，独孤梦忽然听到观海客的声音，就在他的身后。
“前辈，可看出什么？”独孤梦问道。
“吃完再说！”观海客说完，就直接用手撕下一只兔腿，放进黑黝黝的衣袍之中，独孤梦能看到观海客在咀嚼，却看不到他的脸，准时奇怪。
一只又大又肥的兔子不一会便消灭殆尽，观海客拍了拍独孤梦的肩膀，示意跟他走。
来到适才写满剑谱的地面旁，观海客道：“老夫救你是出于我愿，不必太在意，而你能将赖以立足的剑谱写出，老夫不能不有所表示，这剑谱货真价实，但却并不完整，老夫预计你这千余字不过是整部剑谱的五分之一！”
独孤梦心头一震，正色道：“不错，前辈不仅修为惊人，对武功的了解亦是高绝！”
“先别拍马屁。”观海客淡然道：“这剑谱老夫补了一部分，够你练上十年了！”
独孤梦急忙看向地面，只见在他所写的剑谱后面又加了几百字，别小看这几百字，这剑谱越到后面越简洁，当然也越难理解，越难练！
他浸淫武道数十年，尤其是剑法一道，真与假自然一眼便知。这续上的剑谱明显与之前的剑谱相辅相成浑然一体，甚至他有直觉，这后补的部分比原谱还要高明！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观海客问道：“看完了吗？”
“看完了，前辈！”
“记下了？”
“一字不忘！”
“那便好！”只见观海客手掌轻轻一挥，一股贴地风凭空而起，地上的字竟一个都不见了！
“前辈大恩，晚辈没齿难忘！若有差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独孤梦激动道。
观海客却笑道：“救你乃老夫自愿，续谱为礼尚往来，不必拘泥，因果已了，你我二人就此分别！”
独孤梦还想说什么，观海客却是颇有些不耐烦，他不敢多言，只好慢慢离开，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回首，端的是极为难舍。也难怪他如此这般，江湖上的奇人岂是等闲便能遇上，这机缘求之不得，当然也想多度些时日！
那观海客目送独孤梦离开，突然长叹一声，手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支鱼竿。
辽东的寒池天下闻名，是因四季用不结冰，位于三寸寒川腹地，观海客自独孤梦离开之日起便一直在寒池垂钓，一连七日。
就在第七日晌午过后，忽有一行人熙熙攘攘来到寒池周围，看那群人的装扮，似是北丹国之人。
那群人中有一公子，戴着裘帽，绸缎长衫，谈吐颇为不俗。
“此人便是观海客？”那公子道。这群人不敢靠近，只得远远观察，寒池方圆几百里，隐蔽之处倒也有不少。
身旁一阔眉方脸的中年文士道：“不错，此人便是观海客，属下请了天下第一追踪高手暗查其行踪，错不了！”
锦衫公子点了点头，另一侧的糙汉却道：“这老匹夫坏我公子好事，属下这就拿了他去！”
“休要胡闹！”锦衫公子皱眉呛骂道：“就你那点道行，连人家的身都近不得。罢了，那事本就是我们理亏在先，如今正事要紧，南下中原吧！”
众人都道锦衫公子心怀大德，仁义无双，那锦衫公子没说什么，却是心中现出一丝灵感，急忙让随行仆人拿出笔墨，洋洋洒洒写出一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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