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路旁的马
不远处是一棵树,当然只是一棵很普通的树,不过,此时树上却立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当然也不普通,他就是觅宝联盟的洪毅。
任梁在离那树不远的地方止住了脚步,他抬头望着洪毅,道:“觅宝联盟的人是我杀的,你要杀我就快些动手吧!”
洪毅默然望着任梁,却并没有动,忽然道:“我杀不了你,不过,你肯定会死,自会有人替觅宝联盟报仇。”
任梁一阵冷笑,忽然纵身跃起,直扑洪毅,同时剑也已经出鞘。
“你果然是一个混蛋。”洪毅不得不拿出兵刃接他这一剑。那是一只满身是刺的狼牙棒,在黄昏余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冷的光芒。
棒剑相碰,洪毅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那狼牙棒一直传进了他的手臂,他不得不借力跳下大树,不过,却并不停留,不等任梁砍出第二剑,竟然施展轻功逃跑了。
“孬种!”任梁狠狠地骂了一句,仿佛杀的并不尽兴。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洪毅的逃跑是有原因的,因为不远处的小树林旁立着一匹马,这只不过是一匹普通的白马。这马正在那里安心的吃着草,不过,身上并没有绳索,也没马鞍,马镫,好像是一匹野马。
任梁当然知道,这并不是一匹野马,而且这也不是一匹普通的马,而是柳三姑的马。柳三姑可不是一般人,她是杀手阁的第二杀手。而她也有一个特点,便是在杀人之前,都会让将要被杀的人看到她的马。传言,她的那匹马通身雪白,只是在头顶有着一小撮黑毛。而此时任梁眼前那匹白马的头顶果然有着一小撮黑毛。
不过,这个让江湖人闻之色变的柳三姑,对于任梁来说似乎并算不上什么。但任梁自然也不敢大意,他虽然没有见过柳三姑,但他见过雪山三狐,他是打不过那三个人的,他们有着太多的旁门左道,若是论起真实功夫,任梁自然要高出他们一筹,但那些旁门左道,任梁实在是应付不了。
而这个被江湖传得沸沸扬扬的柳三姑,当然也不简单,也不知她靠的什么出的名,希望不是那些旁门左道。
任梁这样想着,却是向着那匹马走去,与此同时,剑已经紧紧握在了手中,现在的任梁,随时可以发出致命一击。
他走的并不快,仿佛每一步都经过了认真的思考。当然,他决不会轻易露出破绽,这是高手的对决,稍不留神,自己的喉咙说不定就会被割破。
任梁不怕,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终于,他离那匹马越来越近了。
若是没什么人出来,我就把这匹马杀掉,然后烤肉吃。任梁这样想着,似乎是一个淘气的孩子,在背着大人做坏事。
“你果然不一样。”就在任梁要动手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这声音很奇怪,仿佛来自那林子深处。
任梁怔了怔,放弃了本来要进行的事情,而是抬眼望向了树林。就在这时候,那马忽然发出一声嘶鸣,它仿佛受到了什么指令,噌的一下钻进了林子中。
任梁被它这样的折腾吓了一跳,本能的举剑做出了防备,不过,又马上意识到这不过是一场虚惊。皱了皱眉,把剑放了下去,不过,脸色却有些难看,好像小孩的想捣乱的心思被发现一样。
一阵清脆的笑声从那林子中传了出来,仿佛林中的女人能看清任梁所作的一切。“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任梁这时已经消了气,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能生气,因为这些并不一定是小插曲,而很有可能是那个林子中的女人故意的。目的很简单,扰乱他的心智,然后突然出手,要他的命。这些任梁当然十分清楚,以前那个折磨他的老头曾无数次这样说过。
“不用那么谨慎嘛!我今天不会杀你的,而且,我也未必能杀得了你。”女人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她仿佛能看透任梁的心思。
任梁没有一丝放松,而是道:“那出来一见如何?”他语气很轻松,仿佛卸掉了所有的防备。
“好哇!你进来吧!你进来就能看到我。”那女人似乎并不上他的当。
任梁当然不会进去,而是道:“我不会进去,因为我不相信你。”
一阵轻笑传了出来,只不过这笑声中带着些忧伤与无奈,只听那女人幽幽道:“是啊!你怎么会相信我,谁又会相信一个杀手的话呢?”
任梁心头一动,他忽然产生了一种相同的感觉,那种不被相信的滋味。不过,任梁仍旧没有进去,而是道:“你既然知道别人不相信你,那你为何不出来?”
“我为何要出去,这里有湖,这湖水总比外面冷冰冰的人好看多了,而它也没有剑。”女人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清脆。“你如果真的不想进来就走吧!总之我今天是不会和你动手的。”
任梁看着那片在黑夜中更加黑暗的树林,终于还是没有走进去,而是真的离开了。
任梁走出了很远,但依旧没有人追上来,茫茫夜色中只有他一人的影子在这田野中晃荡着。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山村,任梁可以去那里借宿一晚,也可以就地躺下,在这满是庄稼的田野里睡上一晚。但这两种选择任梁都没有做,他忽然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去,竟然又走了回去。
这次任梁没有犹豫,而是径直进了那片小树林。
“你怎么又回来了?”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果然没有骗任梁,因为就在任梁进了林子后没走几步便看到了一个雪白的背影。那是一身特别白的衣服,此时穿在那女人身上,让她别具一格。乌黑的长发随意散落着,头上似乎还系着一条白绫,这是一个完美的背影。而那个背影面前的确有着一潭湖水,虽然湖不大,但在幽幽月光下,却显得平静,冷清。此时,那个柳三姑端坐在湖边,似乎在默默看着湖水发呆。
那匹马就站在女人身边,偶尔低头吃几口草,又偶尔抬起头蹭蹭女人的手心。
这是一副特别的画面,相信每个江湖人看到这样的画面都会大吃一惊,又有谁会想到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阁的第二杀手竟然还有着如此的一面。
“你没有感到吃惊吗?我可是一个杀手。”那女人对任梁这样说道。她似乎并不在意任梁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我觉得并不值得吃惊,因为每个杀手杀人的方式不同,或许这就是你杀人的方法。”任梁说的很慢,他仿佛在试着把每个字都说清楚。
一阵清脆的笑声从柳三姑的嘴中传了出来,她忽然转过头,对任梁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本可以走的远远的啊!”
任梁被那张突然映入眼中的脸惊艳到了,那的确是一张完美的脸,脸上的皮肤仿佛是透明的,口鼻端正,透着一股特别的成熟气息。只是她的眼神多了一些妖艳与诱惑,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因为你今天说了实话,你的确不会杀我。”任梁平静的说着。
柳三姑轻轻一笑,又把头转了过去,道:“你这人啊!也不知该怎么说你,似乎所有的理由都被你说了。”说着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中似乎装满了心事。
任梁也坐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旁,只不过他没有看湖,而是看向了天空。
“你不喜欢湖水吗?为什么一直盯着天。”柳三姑的背后似乎长了眼睛,突然说道。
“你果然不一样,你怎么知道我在看天空?”任梁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惊讶,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是一种感觉,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不过,这并不是坏事,因为这种感觉救了我一命。”这句话似乎勾起了柳三姑的心事,她说着说着语气里似乎有些哽咽了。
“你似乎不适合当杀手。”任梁道。
“因为,从今天开始我已经做好了打算,不做杀手了,我要做一个姑娘。”她的语气中带着些向往,似乎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那路腾花会放过你吗?他那种人。”
“当然不会,快三十年了,他已经掌控了我快三十年,我也已经为他做了许多事,我想是该结束了。”柳三姑幽幽道,语气中竟然夹杂着一丝恨意。
“他会杀了你。”
“他当然会,只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有一天,哪怕只有一小会儿,我能像现在这样生活,就够了。更何况,在许久前,他就已经想杀掉我了。”柳三姑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她好像已经对路腾花失望了许久。
“你好像与路腾花有着很特别的瓜葛。”任梁忍不住问道。
柳三姑没有回答,也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看着湖水,仿佛那水中装着一个梦,一个她做了许久的梦。
任梁许久没有得到回答,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仿佛他对一切事物都淡漠了,好奇已经在他心中被封印了。于是,任梁又一次望向天空,似乎那里也有一个梦,一个他一直期待的梦。
天亮了,当任梁睁开眼睛的时候,那湖水旁已经没有了柳三姑的影子,也许她刚刚离开,也许她离开许久了。不过,她终于还是没有骗自己,也许,她真的不想再做一个杀手了。任梁不禁有些惆怅,似乎他这几日的生活突然慢了许多,就在昨夜,他好像又一次产生了那种感觉,那种在近云谷的树林中时的感觉。那是平静,是安逸,是一种踏实。
任梁长长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慢慢站了起来,他忽然觉得很疲惫,这种疲惫没有在身体上,而是在心里。他慢慢走着,试着让自己去回忆,但那过去的一幕幕就像一只钢针,仍旧狠狠扎着他的心。任梁不敢再回忆,仿佛有一股魔咒又缓缓在他心头升起,他拼命咬着牙,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缓和下来。他冷冷笑着,忽然大声喊道:“都是假的!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人愿意接近我,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为什么不能痛快的活着?”他拔出剑来一阵乱砍,那剑实在锋利,各种庄稼被他砍倒了一大片。任梁并不在乎这些,他发泄完后,就默默离开了这里。
穿过村庄,前面是一座大城,名为百关,任梁还没来过这里,于是,他随着人流进了城,这城中场景,与那仙雾镇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却没有像百香楼那样的大酒楼,而是一些中型的酒馆,不过,却也不错。
任梁摇摇晃晃地进了一家名为望天楼的酒馆,虽名望天楼,只不过宽敞了些,却并不是楼。但这里面的人却不少,形形色色,而且还有几个江湖人。任梁却丝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坐到一张空桌旁。然后大喊道:“酒,给老子上酒,我为什么就不能痛痛快快的活着?我今天就要喝酒,喝许多酒。”此时他的模样就像一个醉鬼,但实际上却还滴酒未沾。
伙计自然不敢怠慢,马上抱来了许多酒,然后问道:“客观是否还要些菜食?”
任梁一个劲摇着头,道:“不要,给我酒就行,我就想喝醉了。”
那伙计陪笑着点头,帮任梁倒好了一大碗酒。
不过,任梁终究还是不能如愿,很快,麻烦便又到了。
就在他一口喝了那大碗酒,正在呲牙咧嘴吐舌头的时候。忽然有两个人坐在了他桌子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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