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冷雨
十五，冷雨
东方堡堡主东方博共有三个孩子，雷大少是长子，他弟弟东方海，是江湖上有名的海二少。另外，他还有个妹妹，叫东方灵。
东方灵是东方博的掌上明珠，自幼就是东方堡的小魔女，他的两个哥哥，比父母还娇宠她。
她五岁时就敢去拔老祖宗东方远的胡子。
老祖宗还夸她小手有力量。
可以说，在东方堡方圆百里内，没有东方灵不敢做的事。
东方灵的功夫不高，但是，没有人敢招惹她。
因为惹了灵姑娘，雷大少和海二少就会暴怒。
而暴怒的雷大少兄弟，是比发狂的老虎都可怕的。
八月初八泰山有东岳庙会。
灵姑娘想去看庙会，可无论她怎么央求，东方博就是不同意她出门。今天都初六了，庙会临近，灵姑娘是真急坏了。
以往她有什么要求，只要一张嘴，东方博肯定答应，这次东方博却改了性子，不但不让她出门，还拉下脸训斥了她两句。
委屈的灵姑娘只好来求大哥。
雷大少搓着一双胖手，道：“老爷子不让你出门，自有他的道理。”
灵姑娘怒道：“有什么道理？你和二哥一年到头不在家里呆几天，整天在外面跑，爹都没管过你们，怎么我想出门玩两天就不可以了？”
雷大少陪笑道：“这不是说明，老头子更心疼你吗？”
灵姑娘道：“我不管！你要是想不出办法让我去庙会玩，我明天就离家出走，自己偷偷去。”
雷大少苦笑着站起来道：“你可千万别自己偷跑，我这就去跟老爷子说说去，他要是实在不答应，我就自己带你去。”
见了东方博，雷大少直接说了妹妹的话，道：“现在这丫头就是想出去散散心，你关着她不是办法，她要是真偷跑出去就更麻烦了。”
东方博喝了口茶，问道：“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不让她出门吗？”
雷大少点头道：“我知道。前几日有消息传来，有人在苏州附近看到了仇天涯。这老东西当年跟着胡不归一块儿消失，现在他出现了，恐怕胡不归也已经重新出山，江湖要不太平了。”
东方博道：“四年前，胡不归败于唐子羽剑下，被逼解散了金刀盟，退出江湖。如今他重出江湖，必然要灭杀两个势力来立威。唐子羽自从落日马场一役后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名剑山庄长期无主，成了一片废墟，胡不归想找他报仇都寻不到人。而咱们东方堡树大招风，你又是唐子羽唯一的好朋友，从哪个方面看，胡不归都有足够的理由向我们东方堡出手。我怕灵儿在这个时候出门，被他们盯上。如果他们对灵儿下手，我们投鼠忌器，就被动了。”
雷大少道：“这些我都想过了。我陪灵儿去泰山，随身携带几个精干弟子来回传递消息，再让二弟在后面远远坠着，作为照应。咱们东方堡距离泰山不过大半日的路程，我们明天出发，后天玩一天，第三天就能回来了。”
东方博叹了口气：“唉！都是我当年太娇惯了她，养成了一个小魔女。既然你都考虑周全了，那明天你就带她出门吧。”
九月初七一大早，雷大少兄妹就离了东方堡，骑着马，慢悠悠赶奔泰山方向。
东方灵一路上看什么都新鲜，开心极了。
将近中午时，天空飘起了雨滴。
一个粗壮的汉子从前方策马奔来，到了雷大少马前道：“大少，前方二里外有个小镇叫姜家集，咱们去那里避雨吧，也正好打尖。”
雷大少点了点头，道：“你去安排吧，包个店。”
那汉子转身而去。
姜家集只是个很小的镇子，两排街道，仅有一家小酒馆，名字叫“姜家店”。老板是个驼背老人，店里也只有一个伙计。
雷大少随便要了几个小菜，一坛老酒。酒馆已经被他包了下来，除了随行的七八个东方堡弟子，便再没有其他人了。
窗外雨已渐渐大了。
雷大少吃了两碗酒，注视着那驼背老板看了两眼，忽然招呼道：“伙计，你过来一下。”
那伙计一溜小跑过来道：“客爷有什么吩咐？”
雷大少盯着他的手看了半天，冷冷问道：“你做多少年伙计了？”
那伙计道：“小的十几岁就在这店里，有几年了。”
雷大少问道：“你的武艺是家传的么？”
那伙计一愣：“武艺？小的不会武艺啊。”
雷大少哼了一声，道：“你双手关节粗大，指尖有厚厚的茧子，分明是练过铁砂掌一类的外门功夫。那驼背的掌柜脸上皱纹都快掉下来了，却满口白牙，显然是易过容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伙计退后一步，挺直了身子，道：“雷大少果然好眼力！”伸手在脸上一抹，抹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原本面目，却是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
雷大少看了看他，问道：“肖冷？”
那汉子一笑：“不错！”
肖冷，绰号“锥子”，金刀盟的右护法。
那驼背的掌柜的冷笑道：“既然被你看出了破绽，老夫也就没必要再伪装了。”身子一展，驼背挺直，抬手揭下脸上的面具，却是一个面色姜黄的半大老者。
雷大少扫了他一眼，道：“金刀盟左护法唐毛川？你们好手段，竟然能算到胖爷我要来姜家集打尖。”
唐茂川笑道：“雷大少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算得那么准？不过是猜到你们中午要打尖，计算了下路程，这方圆五十里内，每一个镇子都有我们埋伏下的人手，你到哪里打尖都没区别。”
雷大少站起身来，道：“你们能提前知道胖爷我的行动路线，看来，东方堡内有你们的内应啊。”
唐茂川呵呵一笑：“不错，不过你猜到也晚了。自你踏入这酒馆，信号就已发出，方圆五十里内所有金刀盟弟子都赶了过来，大龙头在东方堡应该也已经动手了。”
雷大少心脏一缩，心知不妙，一把拉住东方灵手腕，喝道：“走！”
唐茂川一笑，道：“你雷大少若是执意要走，我们拦不住。但是，你要带着你妹妹走，恐怕不那么容易了。”随即高声喝道：“动手！”
雨幕中，数十人应喝，已挥兵刃冲杀进来，那几个东方堡弟子寡不敌众，片刻间已纷纷倒地。
雷大少怒喝一声，一拳轰飞一个欺近身边的金刀盟弟子，拉着东方灵就要往出闯。
门外一声朗喝：“雷大少慢走！”
匹练般的刀光闪过，逼得雷大少又退回屋中。
一个面色紫红的驼背独目老者手持钢刀堵住门口，正是金刀盟二龙头“独目驼刀”仇天涯。
唐茂川不待雷大少站稳，挥一对短剑从背后攻到，肖冷也挥一对判官笔从侧面攻了过来。
雷大少虽被前后夹击，却也不慌张，护住东方灵，一双铁拳打得三人近身不得。但怎奈对方人数太多，将他兄妹二人团团围住，他又要保护妹妹， 任凭雷大少左冲右突，却被逼得渐渐靠近墙角，离门越来越远。
雷大少正焦急间，忽听雨幕中传来龙吟般一声长啸，一人持剑，闪电般已冲入酒馆，连续刺倒数人，逼得肖冷退开一步，已到了雷大少近前，与他并肩而立。却是远远坠在后面保护的海二少，东方海。
雷大少挥拳逼退唐茂川，喝道：“老二，你来得正好，先带灵儿走，我断后！”
东方海挥剑挡开对面仇天涯，又一脚踢翻了一个金刀盟弟子，咬牙道：“我走不了了，身后有追兵，是金刀盟的三龙头尹庆，我心脉已伤，撑不了多久了。”说话间，嘴角已渗出鲜血。
雷大少一呆，虎目含泪。
东方灵也叫了一声：“二哥！”
此时，远处又有喊杀声追近。
东方海喝道：“大哥快走，一定保护好妹妹！”
长剑挥舞，只攻不守，不要命的挡住了身前的众人。
雷大少虎吼一声，睚眦欲裂。但他也知道此时已迟疑不得，身子用力向后一靠，背后的墙壁“轰隆”一声，竟被他用后背硬生生撞破了一个大洞，他一矮身，背着妹妹从洞中钻出，发足疾奔。
东方灵回头大哭：“二哥！……”
雷大少却头也不回，只是发出了如一声狼嚎般撕心裂肺的啸声，迅速的远去了。
东方海身子一横，拼死挡住那破洞，浑身浴血，却不肯退让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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