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道我从天上来
这天，白头村破天荒来了位道士。
村里年纪最大的长者微微颤颤地举着拐杖，领着几个年轻壮士，在村口接待这位不知为何而来的客人。
“劳烦老人家了，小道我可没啥大本事，承不下老人家如此热情呀！”只见那不知年龄的道士生着双明澈的眼，着一身青袍，头戴火焰冠，拱手弯腰向老者打着哈哈。
“不知道长来咱们村，有何贵干？”老者上下打量着这位不知真假的道士，只觉得这道士太年轻了些，与心中的鹤发童颜的道士形象相去甚远，心中的疑惑又深了一分。
“小道我昨日途径蜀山，望山中某处煞气冲天，除魔卫道乃是道士天职，因此我寻气而来。”道士正色朗声道，老人家听闻此言，惊得打了个踉跄，颤颤巍巍道：“此处三百里内只有此地这一个有人烟的地方，村民虽愚钝，却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何故引来这种无妄之灾？”
道士眯起眼，不知在打量着什么，掐着手指，口中念念有词，随即道：“事不宜迟，领小道进村吧。”
山上草坡之上，余姚仰卧在草地上，呆呆地望着天空，突然直起身子，望向山坡下的白头村。
“柳伍希，看好我的牛，我去去就回。”余姚起身，拍了拍衣物上的碎草，朝村中走去。
“等等我，余姚！”柳伍希不知道余姚犯了什么病了，连忙起身准备追上。
余姚此时也顾不上丢在原地没人看管的牛与不顾着牛硬要跟上的柳伍希，只是匆匆回头瞪了柳伍希一眼。
下山路上，余姚父母的坟墓前，人三三两两围着，道士撇了眼正疾奔而来的余姚，轻笑道：“小兄弟，这是你父母的坟吧？”
余姚与道士两目相对，又看了看道士头顶的火焰冠，问道：“不知出了何事？惹得高功如此重视在下父母的坟墓？”
道士大大咧咧地朝余姚走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小兄弟，咱们私下聊聊？”
余姚身后，柳伍希也大步赶来，看了看与余姚对立的道士头上的火焰冠，只觉眼前的看似年轻的道士似一汪千尺寒潭，表面看似蓝汪汪的水面下有知有个黑影在那蠢蠢欲动着，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畏惧感，道士此时也察觉到余姚身后的柳伍希的目光，眯起眼，对着柳伍希笑了笑。
正在柳伍希眼中的道士黑影正在不断拔高，遮天蔽日的身影，一身紫金法袍猎猎作响，云雾缭绕在身影的膝盖四周，一双巨眼与额顶天目似烈阳般注视着脚下的柳伍希时，余姚左移一步，截断了道士的目光，与道士对视起来。
山风此时也不知为何变得诡秘难测，四周的虫鸣似哑了声一般，纷纷静默起来。
突然，山坡上传来一声贯彻山林的牛叫，哞声之中多有几番千秋，打破了两人正在相持的境地，道士的眼神一下软了起来，双眼睁三闭七，哭笑不得道：“这牛也是你弄出来的？”
余姚听见这牛叫，只觉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看着眼前的道士，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弯腰作揖道：“这牛是我主子家的，只希望道长留这牛一命，不然又要被崔婶子骂死了。”
道士突然大笑起来，随即吩咐从村里带来的人该干嘛干嘛去，几个大汉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得糊糊涂涂地回村下田去了。
道士拍了拍余姚的肩膀，道：“读书的，领我去看看你家的神牛！”，随即又不经意间瞄了眼还凝固在那里的柳伍希，柳伍希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道士的目光满是惊恐。
余姚听到读书的这个称呼，身形顿了顿，却也没做些什么，一边答应着道士一边示意柳伍希跟上。
路上，道士边走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柳伍希紧跟着余姚身后，望向道士的背影，小声向余姚问道：“余花子，这是怎么回事，他......”
余姚摇了摇头，没透露半句，只是向前走着。
草地上一个人也没有，牛们各自埋着头吃着草，个个看起来都没什么异状。
道士见状，只是冷哼一声，突然一只青牛猛地跪倒在地，等人高的身躯颤抖着，涕泪直流了起来，一口咽下嘴中正在咀嚼的青草，竟然口吐着不清晰地人言起来：“道长饶命啊！我道行粗浅，从来未作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向来跟随余姚主人身后，听闻主人讲经而开智，但恳请道爷莫要夺我性命......”
道士指了指这还在绞尽脑汁地变着花样说着留他一条小命的青牛，面朝余姚道：“你还真是个老好人呐，连牛都被你讲开化了，你干脆面壁对着这蜀山讲经，看看能不能把这蜀山的灵智也开出来？”
余姚只是摇头，道：“这是它自己的机缘，我只讲了个经罢了，再者，当年骑着青牛出关的那位，谁知道那牛是不是也如这头一般呢。”
道士白了白眼，走到那奇牛面前，道：“道化万物，你有此机缘，本身既是天意，道缘可欲不可求，不如今日你拜入我门下，如何？”
那牛一听，立马感激涕零，一拜不起，随后又将目光面向余姚，余姚看着这清澈硕大的牛眸子，只得点点头，随后又望向道士，道士窃笑道：“放心，我会向你主子的主子解释的。”
道士袍袖一挥，将那地上的牛卷进宽袖之内，柳伍希瞪大了眼，看着这奇妙道术，只觉新奇万分，兴趣大生，似乎忘了刚才威慑他的那如神魔一般的法天相地。
道士随即撩了撩鬓间散落的黑发，不经意间扫了扫在一旁盯着自己像看一个黄花闺女的柳伍希，伸出手指点柳伍希的额头，柳伍希下意识地
往后缩着，却仍没从那指头下逃脱。
“别瞎动，心神内敛，内观自身。”道士道。
正在迷惑于道士行为的柳伍希听闻，只觉有一股莫名亲近的气息从那道士手指之中涌入祖窍，顿时只觉耳边雷声轰轰作响，全身上下劈里啪啦地想了起来，在及强烈的体感之下，柳伍希听到道士的嘱咐，强行聚起精神，经闭双眼，就地盘坐起来。
“开督脉，气行于腰椎大龙,至会阴。”道士吩咐着柳伍希。
只觉柳伍希周身百窍均啪啪通开，，如枯井吸水般劫掠着横行于主脉的真气，真气如龙般在体内奔涌着，直通四肢百骸，直至全身表面大放光明，整个人虽静盘于地，却给人一种活水奔涌的生机感。
道士见柳伍希并无异样之后，转身问向余姚：“读书的，不去那世间走一遭，却缩于这泥泞之地，做这卧虫之辈？”
余姚望着眼前的道士，满眼似是欢悦之情，道：“世间竟有人记得这世上还有这世上还有我辈书生，就当如是！”
道士看着余姚近乎完美的喜悦，却笑道：“我比你那父亲看你还看得真切。”
余姚闻言，却依然没收回满脸的喜悦，眉眼弯弯，道：“你觉得我的表情足以蒙蔽凡人吗？”
道士道：“你可拉倒吧，你这性子，不去当个八面玲珑的大官真是可惜了。”
余姚却越笑越欢，却又在一瞬间重新恢复原先波澜不惊的样子，拱手道：“道长，你这话可折煞我了，只是个破读书的，可担不起这么大的梁子。”
道士咧了咧嘴，没有接话。
方才。
道士御风而行，正在云海之上俯瞰众生，享受逍遥之乐时，突然心中起了感应，抬头望向蜀山方向。
重山之中，突然有一气拔地而起，浩然之气突然如龙入海般浩浩荡荡冲向天空，激得厚重的云海混沌不堪，上下浮动，直接化开来。
“何物得书生气运在此大肆行气，竟直接绕过雨师神官直接打散雨云，哼，我偏要去长长见识！”自顾自说罢，道士化体为一贯长虹，直奔气龙穿云之处。
白头村，山上草坡。
余姚仰卧在地上，就着慢慢散开而洒落人间的太阳光，打了个呵欠，四仰八叉地缓缓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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