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谁才是妖
“太上老君显灵,急急如律令!”
道士突然大喝一声,对着桃木长剑吹了一口气。
剑尖燃起一道幽蓝火焰,后面的下人连忙上前将木筏推入江水之中。
阿哑痛哭着,却不想这群纷纷抱着酒罐子往木筏上浇,酒水辣的她睁不开眼睛,连哭也哭不出来了。
“妖女!受死!”道士厉声吼道,向着阿哑的身上掷出桃木长剑,周围的欢呼声瞬间淹没浪涛声。
恰在此时,甘谷草下跳出一个白影,白影飞腿一踢,将桃木长剑踢到了道士的道袍上,火光炸起。
“这么好的酒肉都不吃,全部拿来倒掉,你们这些人真该被饿死!”苏文长大骂道。
石岸上的道士化作一个火人,惊慌失措的跳入江水之中,水浪刚刚没过脑袋,就听见他大叫着:“救命啊!我不会游水!救命啊!我不会游水!”
苏文长放声大笑:“哈哈哈!你这个臭道士,不是会法术吗?今天难道要被淹死?”
道士大叫道:“我不会法术啊!救命啊!快救我!我不会法术!”
苏文长大笑着掰断木筏的一角,朝着道士的脑袋砸去,把他砸晕在水中,立马沉了地。
“去你的!你不是要祭水龙王吗?我送你去见他,哈哈哈!”
“苏文长!你这个野种,她明明就是妖女,你却要救她,居心何在啊?”突然人群中传出喊声。
苏文长定睛一看,发现是被两个下人扶着的王家少爷在大喊。
他一把揪起阿哑,将阿哑身上的绳子给解开,对着众人怒道:“你们好好看看!这怎么就是妖怪了?要是妖怪你们这些凡人还活得了?我真没见过这么没用的妖怪,连几个官兵都打不过!”
王家少爷大喝道:“苏文长!你被妖女迷了心智还不明白?你和她萍水相逢,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要帮着她?”
“狗屁!姓王的别瞎说,你不就被我打了一顿心里不服气想报复我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苏文长怒喝。
王家少爷在石岸上喊骂着,可苏文长脚下的木筏越漂越远,渐渐两人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这时江面上又升起一层薄雾,远远望去江口镇的石岸好像根本不存在,后面的山峰也逐渐消失在雾气中。
江上风寒,阿哑浑身都被酒水淋湿了,时不时的就会打喷嚏,两边又见不着江岸,苏文长干脆跳进水里,推着木筏向前去。
阿哑见状愣了半晌,随即走到苏文长的面前,扯了扯他的手臂。
苏文长心里疑惑,弹开阿哑的手,怒道:“碍手碍脚的,你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啊?”
阿哑还真说不出来,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白皙的手臂写了一行血字,拿给苏文长看。
苏文长撇了撇嘴,冷淡的说:“不识字,你给我好好坐着,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阿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叹了一声,坐在木筏上静静看着苏文长。
这可让苏文长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第一次有女的盯着自己看,心里不由得有些厌烦,微怒道:“把头撇过去,半脸青鳞看的我浑身不舒服,我说你不会真是妖怪吧?”
阿哑眼中又闪过一丝担忧,连忙摇了摇头,指着半边青鳞不停的比划,但苏文长也没看个明白。
两人一直无话,顺水而下到了一处树林边。
刚上岸,阿哑没走几步,就差点昏了过去,还好后面的苏文长及时扶住她。
苏文长问道:“你怎么了?不会也染上瘟疫了吧?”
阿哑摇了摇头。
“那就好,你要是染上瘟疫,我可不管你。”苏文长道。
阿哑又摇了摇头。
苏文长一怔,立马松开了阿哑的肩膀,向后退了两步惊讶的说:“你染上了瘟疫不成?”
阿哑还是摇头。
苏文长看着觉得头疼,心道:这哑巴也太难相处了吧?你究竟想说什么啊?
阿哑见苏文长满脸疑惑,不停的用手比划着,可苏文长依旧看不懂她究竟想说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唉!好了好了,别说了,衣服都湿透了,找个地方生火吧。”
阿哑也无奈,心说:这人好傻,我就是想说“不知道”,他怎看不明白呢?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树林,树林里没有什么杂草,遍地的松针像一块毯子,偶尔有几株淡竹叶,也被苏文长用脚踩扁了。
阿哑走在后面,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他上半身裹着很多白布条,看起来古古怪怪,头发又油又腻,乱蓬蓬的。
两条胳膊倒是长得匀称,只可惜皮肤黝黑,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
想到这里阿哑不禁觉得有点恶心,下意识放慢了步子。
苏文长走到一处被风的山坡后回头一看,发现阿哑故意离自己很远,心里有些不悦,问道:“怕我啊?呵呵,你怕也没用,这荒郊野外的你能跑得过我?”
阿哑咬了下唇,看见苏文长那有些凶恶的面貌,低着头小跑到苏文长身边。
苏文长见了心里舒坦多了,拍着阿哑的肩膀笑道:“你想什么啊?我才不会带着个累赘一路,等伤好了就自己滚蛋,哈哈哈。”
听见这话,阿哑又比划起来,先是指着苏文长,然后指着自己。
苏文长拍着额头苦笑道:“算了算了,要么哪天我能识字,要么哪天你不哑巴,不然我们一辈子不可能交流。”
说完苏文长抓住身旁一棵手腕粗细松树用力一掰。
咔吱!
松树拦腰折断,倒在了阿哑的身旁,吓得她惊叫一声。
苏文长取笑道:“胆小鬼,这都怕?哈哈哈!”
阿哑睁大水灵灵的眼睛,气愤的看着苏文长,以为是苏文长故意掰断松树来吓唬自己。
不过隔了一会儿后,苏文长用手将松树皮剥开,接着又掰断了一根松枝,将地上的干松针放在松木边上。
然后苏文长用手把松枝按在松木上面不停的转,这一看是想钻木取火。
阿哑以前听说过这门手艺,但从来没见过,现在见了还有些不敢相信,认为苏文长钻不来火。
可不多时松木上便开始冒烟,随着苏文长手上摩挲的速度越来越快,烟雾也越来越大。
终于在见到有明显的火星冒出之后,苏文长迅速将火星子倒进干松针里,用嘴不停的吹。
噗的一声,火光乍起,手法无比熟练,简直就是一气呵成。
阿哑都忍不住想赞叹苏文长,但想到苏文长说过的话,还是决定默默站在一边。
火焰大起来之后,苏文长将身上裹着的白布条慢慢的取下,看见苏文长赤裸的上半身,阿哑目瞪口呆。
古铜色的皮肤上没有一块好肉,大大小小的伤疤少说也有上百道,新伤叠着旧伤,看起来真如一个受过千刀万剐的人。
苏文长见阿哑如此震惊,便带着笑意说:“这点伤有什么关系?只要手脚没事,照样活得好好的。”
阿哑看见苏文长左胸上的伤疤,每一道都感觉差点伤到了心房,真不知是如何凶险的境地下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于是阿哑指着自己的心房,做出一副痛苦的神情,想来表达自己对苏文长的感同身受。
苏文长则认为她身子不舒服,转过身去背对着阿哑说:“衣服是湿的当然穿起来不舒服,你把衣服脱了烤烤吧。”
阿哑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苏文长转过身去了,阿哑却还不放心,也转过身去,才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当她回身正准备把自己的衣服放在火边烤时,没想到苏文长突然转过身来,吓得阿哑急忙把衣服抱在胸前。
“啊!你脱衣服怎么不说一声,我不……”
啪!
没等苏文长说完话,阿哑就一巴掌狠狠抽在了苏文长脸上。
苏文长顿时大怒,伸出手掐着阿哑的嘴,喝道:“你敢打我?就算我看见了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说完苏文长将阿哑扔到一边,气愤的朝着一旁的松树上打了一拳,头顶立马下起“松针雨”。
阿哑自知绝对不是苏文长的对手,身子忽地往火堆上扑去,背部硬生生躺在了火焰中。
苏文长一愣,他没想到这世间真有这种贞烈女人,宁可烧死也不愿受辱。
一时间吓得差点没反应过来,等把阿哑从火堆上拽起时,她的背上已经被烫的皮开肉绽了。
可阿哑依旧紧紧抱着自己的衣服,怨毒的看着苏文长。
她那幽怨的小眼神让苏文长觉得无地自容,道歉也不是,不道歉更不是。
过了一会儿,阿哑忍不住背上的疼痛大哭了起来。
苏文长有些举手无措,想上前去安慰她,又觉得阿哑肯定恨死自己了,上前去反而惹得她心烦。
苏文长犹豫了半天,拿不定注意,起身叹息道:“我去找找有什么可以吃的,你就呆在这儿,如果想跑我也不管了,自己走吧。”
说着苏文长翻上了山坡,往远处一看,山坡下的树林里有一条小溪,小溪的对面松树林渐渐变为了槐树林。
这时候槐树正开着花儿,白浪似的一片,很是好看,花香随着山风吹来,苏文长轻轻一嗅,只觉得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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