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惯于不平觅长刀
“我们…”
“嘶…”
七个人醒来后的动作如出一辙,迅速抄起自己的武器,然后捂着脑袋迷糊起来。
燕长空擦着手里的长刀,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刀好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会儿是高兴,一会儿是愤恨。
“已经无碍了,我也刚醒,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我们还活着,这就是最好不过了。”燕长空看着众人解释道。
现在的林间跟昨天夜里的全然不同,在晨曦下完全呈现出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来。
“你们先清醒会,我去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跟喝的。”
燕长空点了点头,然后便拎着刀走向了林子中,只留下七个人晕头转向的家伙面对着林子发楞。
顺着林中野兽的足迹,走了没多远,便听见了湍急的溪水声。这林间多的是枯败的树干,露出来的巨石。
这刀如臂使指,燕长空眼睛不过大抵打量了那树根一眼,这一刀下去,不差分毫,当真是神奇。挥手斩了半截下来,掏空了中间当容器来盛水。
“好像是活了一般!”燕长空抖了抖手上的长刀。
那长刀正面上的百兽图顿时龇牙咧嘴起来,燕长空一愣,先前没有仔细看,现在瞧来,这百兽图竟全是昨夜里那群“说话”的野兽。
燕长空摇了摇头,全当是身上这个刺青的添头了,昨晚那么荒唐的事情都遇见了,活了把刀又能怎么样。再说了,现在这把刀用起来,当真是畅快,就像是长在了自己的臂膀上一般,顺着自己的心思。
取完水,燕长空顺便插了几条鱼,用叶子包裹着然后便回了去。
……
众人围在地上打坐,明安跟莫山在警戒四周,见燕长空回来,点了点头,而后便继续警惕的望向四周。
等燕长空水烧开后,蒸着的鱼也散发出了清香。并没有客气,一个人接一个人吃,不是狼吞虎咽,反倒是每个人吃的都十分有限。
这个鬼地方,没有人有什么留恋,大家休息好了直接就起身准备离开。
顺着林子走了没多远,一座巨大的庙宇在燕长空眼前坍塌了,其他人却仿若未曾看见一般。
这庙宇已经被风雨侵蚀的不成样子,里面是看不清什么模样了,只外面四根门柱便可见一般了。一块巨大的牌匾依稀可以看见庆安君三个字,瞬息之间,化为浓浓黑烟逸散开。
手中的长刀发出阵阵哀鸣,燕长空心有戚戚的叹了口气,“庆安君,莫不是真是这庆安山的山神吧,唉。”
摇了摇头,跟上了前方的队伍。
……
两日之后,一群风尘仆仆的人从林中走了出来。
“过了前面的雁鸣镇,顺着官道再走半天的脚程就是上林了!”明安告诫道。
众人皆是点了点头,燕长空尤为的认真,明安他们是为了任务,任务总有失败撤退可言,但是自己是来带人走的,失败就意味着命得留下了。
刚顺着官道走没多远,就被一群赵国骑兵拦了下来,明安跟莫山举了举手中的野味,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讨好的笑了笑。
燕长空本以为这么远的地方有这么一队骑兵巡逻已经算是不错了,未曾想,就从官道到镇上,不足二十里的路上,整整遇见了八道盘查。
这些赵国的兵卒自然是没有对燕长空他们这群平民动手的,只不过每过一道卡扣下了点东西罢了。众人来时为了装作附近的猎户,特意在山里围猎了一个多时辰。过了八道卡口,手里也就剩下两只兔子了。
“还真是一群混账东西,要真是平民,这还有的活嘛。”赵平恨恨的啐了口唾沫。
“人多口杂,莫要多言。”明安严厉的看了赵平一眼。
路上虽说没有多少人,但是镇口的人可真是不少,有上林跑出来的,有林子里的野民……
顺着人流,总算是挤进了镇里,可惜的是,仅剩的两只兔子也没了。
……
“大哥,去茶楼?”
“去酒楼。”
“这个时候茶楼里说不准已经挤满了赵国的武安军,正想抓几个人挣点功绩呢。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吧。”
要说打探消息自然是茶楼跟酒楼最为便捷了,茶楼三教九流之众都有,酒楼则是人多嘴杂又或是酒足饭饱后说漏了嘴。
选了个临窗的座,这酒楼人倒是挺多。燕长空一眼扫过去,一多半都是江湖游侠,角落零散坐着的几桌,分明就是当兵的。
八个人也算是个小团体了,从进酒楼到现在扫视的目光就没有停下来过。点了一桌的菜,酒只要了一小壶,润润喉罢了。
“前几天上林那剑仙你们可曾听说了嘛?”
“你说的莫非是那晚,一道剑气横挂了半个夜空…?”
“可不是嘛!”
角落里的兵卒也未曾多管,反倒是饶有兴致的听他们讲了起来,燕长空也是竖起来耳朵。
“你们不曾见那剑仙风采,嘿嘿,我可是有幸目睹了!”
“兄弟,说说,说说,给我们涨涨见识。”
“跟那剑仙动手的可是武安军的大供奉、龙虎台的大天师、映天阁的三个阁主……”
那汉子吞了口酒,看着周遭众人震惊向往的模样,面露鄙夷开口道,“光这还不算,一旁待命的还有二十三位一流好手。”
“这……这,那结果呢?”
“是啊,那剑仙如何?”
汉子轻佻的吃了口菜,歪斜着眼,“要就这么被擒了还叫什么仙人?”
“就一剑,大供奉距今为现身,大天师当夜被弟子抬回了龙虎山,映天阁二阁主废了一半,三阁主身陨。”
“后面的我也不知道了,只是听说百越族跟大雪山的人来了。”
围观的人有些意犹未尽,刚想在听些什么,这个时候酒楼外却传来了一阵哀嚎,将众人的视线全都吸引了过去。
“要么做我赵国的官,要么,你就做我赵地的鬼!”
迎面走过的两队人马,身披全甲,行进之间便是杀气腾腾,中间押着一位老人,队伍身后是一群江湖人押解的囚车,男男女女,老的已白发苍苍,幼的尚且嗷嗷待哺。
酒楼里说话的声音明显低了许多……
“又是武安军。”
“唉,这应该是杀的第六个官了吧。”
“是啊,原礼部尚书陈为先,去年告老,不曾想,唉。”
“乱世呀……”
砍头的目的是为了威慑,而为了更好的达成威慑,就需要让更多的人看见。绕行了半圈,又回到了酒楼旁。
边上就是一个大的空地,四周酒楼茶楼林立,人流自然也是最密集的。
将囚车合在一起,一袭黑甲的武人举着刀,看向四周。
“我赵国,要的是稳定,你大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个顺民,不忠我赵国者,那便是敌人,武安军的刀下,没有活人!”
话音刚落,齐刷刷的出刀声响了起来,冲天而起的杀气,有的人面色都开始发白了。
随后便是一颗一颗的头颅落地,不论是儿童还是老人,冲天而起的血腥味染的整片天空都带上了艳红。
“国家养士六百五十载,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声虽小,却又响如雷。那将士冷哼了一声,长刀带起一串血珠,人头掉落。
“诸君,拜托了!先帝…”呢喃的话语伴随着没有生机的尸首消散了,但燕长空却听见了。
一叠黄纸从人群中抛了起来,周围警戒的武安军分出一小队,直接张弓搭箭,冤死一千,也不放过一人。
这黄纸沾着鲜血,顺着突如其来的风,飘飘忽忽的转到了窗前,落在了燕长空的手上。
“也好。”燕长空轻轻念了一声,揣进了怀中。
武安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在地上留下了百十具尸体,还有漫天未曾落下的黄纸。
酒楼中喧嚣的气氛有起了来,对于这些人来讲,这些不过就是自己的谈资罢了,哪会有什么家国情怀在呢!
运尸的平民匆匆地将尸体搬上车运出了城,周围的商家吩咐着伙计清扫街口上的血迹,用不了多久,这里就又是崭新的。
明安看着六人铁青的脸色,又冲着轻松的燕长空点了点头,轻声道,“走吧,先住下,再想办法。”
众人不作声,跟着明安走向了酒楼后院的客房。
燕长空轻抚着腰间的长刀,他能感觉到这把刀在渴望,他能感觉到自己胸口那张沾了血的黄纸在发烫。
天色渐渐的昏黄了,众人在院子里各顾各的,燕长空已经有了去意。他要去完成一笔交易,然后去带自己的师傅回破庙里,侦察这种事情,他已经不打算做了。
犹豫再三,怀里的两张腰牌还是没舍得还回去。
“我这好歹也走了一遭山路,这两块腰牌就算作是纪念了。”说罢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等夜幕笼罩下来,径直提着刀,出了门。
白天里的车水马龙,人流不息,晚上就变成了四周寂静,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热闹的夜景是没有的,最热闹的也不过是酒楼茶楼里的江湖人罢了。不,最热闹的还得是类似于东莱阁这样的皮肉勾当。
街面上最频繁的还是赵国的军队,不是武安军,武安军着的是黑色全身甲,这群人穿的是半甲,部分地方用的还是皮子。
夜,起风了……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