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妖王
话说妖姬历经数夜兼程，终于来到了西山一次山脉的妖都。而来到妖都之时已是午时，正是妖都集市聚会时分，集市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看来还是依旧繁华。但这对于都璃月来说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因为她还在急于赶路。她在人群中穿来插去，甚是心急。不久终于来到了妖宫的正门——正德门，但谁知这里的守卫居然不认得妖姬。
这事也怪不得守卫，毕竟都璃月也有千年不回家了，这宫中卫兵也早该换了一波又一波，如今都不知道是第几波了。于是都璃月道：“我是妖姬，让我进去！”
守门的校尉道：“将军有令：没令牌者，不许入内！”
“你们看清楚，我是妖姬！”都璃月有点发怒道。
校尉不耐烦，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吧。”
都璃月这回是真生气了，愤怒道：“你是真不认得我？”
校尉却不加理睬，以为她不过是一个闹事者，反问道：“我们有见过吗？”
都璃月见这校尉不通情理，于是想通过贿赂的办法，塞点银两道：“我有急事，还麻烦你帮忙跟妖后通报一声，到时自会有人来接我。”
校尉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休想贿赂我！将军有令，不论何人，没有令牌不得入内！午时乃妖王休息时分，不予通报！”
“你！”都璃月撸起袖子，做出打架的姿势，想吓唬吓唬他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硬闯了！”
然校尉却令人紧紧关了住大门，断了想断了妖姬的念头，道：“我非嗜血好斗之人，如果你执意要挑起事端，一定奉陪到底！”
都璃月见他不肯让步，于是情急之下便真动起手来。不料这守卫很是有能耐，功夫比她略胜一筹。惊蛰、雷谷、白露、凝霜与小箐见状，立即上来帮忙，而其余守卫共十二人也跟了上来。不过，那些守卫并不经打，没个三两下的全部被撂倒，只剩下那校尉被围在门前一人独守大门。
都璃月道：“如何？放不放我们进去？”
校尉轻蔑道：“呵！人多又怎样？只要我还站着，你们别想踏过这个门，都一起上来吧！”言毕，便与六人斗了起来。然而十余回合之后，仍不分上下。
此时，道上不远处传来一声厉下：“住手！是谁这么胆大，敢在妖宫面前闹事！”众人听罢，皆停下手来回头过去，不想却是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只见她身披着一副将军铠甲衣，银色的铠甲与她稚嫩的脸庞似乎有点不相搭配。而且她还以一只五尺高的大白虎为坐骑，后面还跟着二十多位身披重甲的士兵。
校尉上前作揖道：“启禀将军，这些人硬是要闯入妖宫，被卑职拦下。不想道行甚高，卑职一时无法将其拿下！”
小将军对六人道：“你们都是何人？”
妖姬道：“我是妖姬，妖宫的……”
那小将军一听到“妖姬”二字，眼前一亮，没听妖姬说完，掉下来就过去瞅了瞅，兴奋地抱抱了一下都璃月，道：“姐姐！我是凝儿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当初你离家之时，我还咬字不清呢？”
都璃月先是一顿迷惑，然后也激动地捏捏都凝月的脸蛋，道：“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虽身披军装，却如此清秀，让我都认不得你来了。”
都凝月害羞道：“哪有啊姐姐？你还不是变得更加诱人了，若非我是个女孩子，真想亲你一口。”
“啊？哈哈哈！。”都璃月急忙道，“走吧，快带我去见母后，被他这么一拦，真叫人急啊！”
于是都凝月拉着都璃月的手就进宫去，路上都璃月还不忘道：“我见那人身手不凡，为什么就只做个守门的校尉？”
都凝月凑到都璃月的耳旁，生怕别人听到，道：“他叫须褚，魔界中人，几年前我在黑市上买下来的，功夫甚好，大将军都自叹不如。于是大将军想从我手里借人，我看他是有借无还呢！加上须褚比较木楞，为人不善变。我知道，这一借就不复还了，他休想欺负我年小，我才不借呢！”
都璃月不忍笑道：“你啊，怎么这么机灵……”两人就这样，有一肚子的话说着，又说又笑，就这么朝着宫廷中走去。
就这样，璃、凝二人一路有说有笑，不意之中来到了养心殿前。这养心殿乃是妖王和妖后修身养性的住所，四周布满了青竹，清幽淡雅。其中还掺杂着两棵高大的千年栗子树，一阴一阳，隔径相对，隔径相依。这个季节，恰是栗子成熟的时候，空气中还略带着一种栗子成熟的芳香。虽然这片路地每天都有人安时清理，但秋风依旧不断地把栗子抖下来，而都璃月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它们，生怕踩到它们。
对此，都凝月甚是不解，好奇地问道：“姐姐，您这是？”
都璃月站住脚步，扫一下四周，又抬一抬头望望头上开壳的栗子，道：“想不到，千年了，你们还是它们给留下。唉，凝儿，你可知，这片林子是多年前我和大诤一起种下的……而今竹林丰茂，栗子树果实累累，人却只剩下我一个……”
都凝月两眼凝眸，水灵灵的眼睛，水灵灵地看着，这一点她自然不会懂，于是喃喏着道：“姐……姐……”
“好吧，快走吧，母后还准备等着呢……”
待到正门，却发现里面传来一群哀痛欲绝的哭泣声。不用说，定是有不详之事情发生。于是妖姬心忧绞痛，眼泪充满着泪花，呼唤道:“母后……”然而都凝月却喊道:“父王……”
霎时，妖姬愣了神，不晓得什么情况。却说妖姬还在迷糊不解之时，众人听到二人的呼唤后，纷纷回过头来。这些人都是妖界朝中要臣，他们也许都还记得妖姬，也许只是看到她傍边的都凝月而已。可是不管怎么说，众人自行地让出一条道路出来。路尽人出，但见站在榻前哀伤虚脱的是她的母后，而躺下寿寝的却她的父王。都凝月一下子就飞扑了过去，而妖姬步伐异常沉重，本是二十步的路程，却走出一年的感觉……
且说九重天之上，灵霄殿的位置，天帝的宫殿。宫殿的墙体是用金子打造的，闪闪发光，而屋檐则是由赤橙的麒麟鳞片和龙鳞鳞片相叠而成，漏出刺眼的光芒。至于那些外面道路上看似白玉石的东西，其实是由上古神兽的玄骨细磨而成，内含的纯阳之气足以与太阳内的金乌比肩。诸如那些镶嵌在其上密密麻麻的晶莹剔透的宝石，就是历年来除暴安良所获得的内丹。两股力量一阴一阳，相互压制，相互生成 ，相互调和，构成已知三界中最强的力量。这是现任天帝专门为自己打造的宫殿，由天蓬元帅主持，太白金星特使监视。
而在灵霄殿内，天帝懒洋洋地坐在堂廷之上，样貌上却还正处于阳刚之期。傍边还有数位貌美的仙女伺候着。下面则分别是太白、天蓬坐在其左右，中间则是极尽舞姿的妖娆妩媚的仙女。
一番酒舞之后，天蓬递上一宝盒，内装鬼魂珠，道:“陛下，末将近日再探冥界，喜得大诤鬼王的内丹——鬼魂珠，特以奉上！”
天帝举起鬼魂珠，道:“如今冥界可还有残贼？”
天蓬道:“只有那元坡屯一处反贼，但皆为凡人，无内丹。今也已全部平定，收押在天牢，敬请陛下发落。”
天帝道:“朕听闻，里面有一个叫西凌相如的人，御符术可与魅影相媲美，这是真的吗？”
天蓬道:“末将曾与他交过手，能与末将斗个三十回合不分胜负。虽然其御符术确实达到了臻境，但跟魅影还是有点差距。陛下还在想着当年错失魅影的事吗？”
“唉！”天帝感慨道，“一千八百年前的天台山论道:你，冰封战神，鼠王，魅影，还有朕的御前三品带刀侍卫柳三刀等五人，冠绝群雄，号称五绝。你们切磋时千里窒息的场景，朕至今犹记。然而不想魅影最后跟了大诤，还帮大诤建立了最精锐的魅影军团。那魅影军团虽然只有三千余人，却独自抗衡了我天界十万最强大的雷鸣军团……”
听到此，天蓬急忙跪下请罪，因为雷鸣军团就是他一心操练，还占据着三界最好的资源。
天帝放下鬼魂珠，下来把他扶起来，道:“天蓬，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感慨往事。朕知道，朕继位以来，多有不服者，全仗你和太白二人相助，朕才能坐稳这天帝。这些年，你劳苦功高，朕也都看在心里。若是没有你东平西定的，这天下恐怕就要易主了。”
天蓬拜谢道:“谢陛下不罪之恩！”
天帝又感慨道：“若是我再得魅影相助，大诤又没叛乱，北冥之地何愁不定……”天帝似乎又惦记着一个人来，对天蓬问道:“有没有朕云麾将军的消息？朕甚是挂念他。”
天蓬道:“李将军自从误入迷雾阵之后就没了消息。近时末将在听闻迷雾阵消散了，又派了些人去查看，却只发现李将军已经陨落，鼠王对此已经处理了。”
天帝叹息道:“哎，他虽然不及你们五绝，但也称得上一方霸主。可怜那一手绝世好枪了！”天蓬应诺。天帝便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又开始细细抚摸起鬼魂珠，不断暗涌着至阴灵力，犹如滔滔江水，源源不断。天帝喏言道:“好东西，这真是个好东西！”心里还寻思着该放在灵霄的哪个位置。
忽然间，鬼魂珠闪过一道细微的黑色闪电，天帝不禁感到一身麻酥。于是天帝偷偷略微用灵力探个一二，才发现里面还藏有两股巨大的怨气。于是内心一惊:其中一股显然指向他，这是能理解得到的，毕竟这是鬼王的鬼魂珠；可是还有一股却似乎指向了北冥之地。至于是谁？天帝也不知晓。这种指向分明的怨气分明不好同化，而且一处指向了自己，加之自己似乎也不差这么一个鬼魂珠。于是做了个顺水人情，放下鬼魂珠，举起盒子道:“朕刚才仔细看了看，这鬼魂珠确实是个好东西，里面所蕴含的力量深不可测，也难怪当年大诤敢造反。天蓬，这些年你也对天事操劳而荒废了不少修炼，朕特以此珠转赐于你！不过里面有两股奇怪的气流，你须要多加小心。还有这盒子刻画颇为优美，我就留下它作为珍藏。”
天蓬元帅接过鬼魂珠，拜谢道:“谢陛下隆恩！”
天帝转过头来，对太白金星道:“近日三界可曾有异常。”
太白金星道:“妖王气微，老妖王即将寿终。”
“那你可知道他意向谁来继任妖王？”天帝问道。
“妖姬！”太白金星道:“不过，这只是微臣的猜想。”
“妖姬？”天帝听到妖姬的消息颇为激动，想想当年平定冥界也有妖姬的三分缘故，疑问道:“千年前大诤死了，她就消失了踪迹，朕还找了她好久呢。”
太白金星道:“微臣也只是猜测，并未有依据。”
“好吧！”天帝道，“如果是她来担任妖王，到时候你就帮我做一套王服送给她。”说着，便把目光投向下面退到一旁的仙女们，而他们之中恰好有一位凤凰仙子，貌美鲜艳，仪态优美，气场高雅而尊贵，常作为领舞者，跳着尊贵的宫廷舞。而此时众仙女皆浑身颤抖，站立不稳，虽然他们并不是凤凰。天帝看着凤凰仙子，道：“我看就凤凰服吧！”
凤凰仙子瞬间身子发软，但却强挺住身子跪求，道:“陛下，妾侍奉陛下也有千年，望陛下顾念旧情，愿陛下应允一事！”
天帝道:“说吧，只要不出格，朕皆允！”
凤凰仙子道:“愿陛下能免凤凰一族课税百年。”
“百年对于天庭来说不过百日，此求合情合理，朕允诺你！”天帝转过势来，对太白金星道:“朕宣布，凡未经变故，天庭百年内不可向凤凰一族收一丁一卒。”凤凰仙子拜谢，天帝又安慰她，道:“别担心，或许妖姬并不会回来做这个妖王，你还是我最好的舞姬，你的族位依旧存在……”言毕太白金星示意护卫把人带下去。
天帝见人走远，又再三吩咐太白金星道:“凤凰乃是我最喜爱的舞仙，等确定阿璃继续妖王之后再行事。”
太白金星应道:“诺！”
天帝示意二人都下去，不想他们刚退两步，天帝就似乎想起什么事来，道:“你们先等一下！那天牢里的西凌相如，虽一届凡夫，但他那一手御符术却很是了不得。你们要好生招待，争取把他拉过来，高官厚禄不是问题……”
且说妖姬，终于走到了榻前，只见妖王两眼睁睁，一脸相思，两腮还残留着黑色未干的泪痕。妖后见到她，举起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妖姬的双手，又流出了眼泪道:“阿璃啊！你终于肯回来了。”
妖姬见此状，本以为只是母后重病一场，不想却是父王寿寝，触动颇深，一时间无法言语，内心又百感交集，喏言道: “母后，我……我……”
妖后打断她，道:“什么都不用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父王也是刚刚离去，这双眼还是你来帮他合上。”
于是妖姬帮妖王合上双眼，还顺手抹去他泪痕，泣不成声道:“对不起……”
妖后在一旁，道:“你父王知道，你一直在怨恨他当年为什么不出兵帮你。大诤的死，他也一直在深感自责，也许他出兵了，你就不会不能与你再次见面。就连此次气微，已知时日无多，生怕你不肯回来，所以对外宣声是我病重，朝中要事都先交于了老臣赵普，他要日夜伴我左右。不曾想，还是挺不住，错过这最后一面，未能了却千年相思，也未能与你当面说声对不起……”
“父王，对不起。”听到此处，妖姬泣声哀嚎，声音已变得沙哑，道：“这些年皆是我的过错。我知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当初也全是为妖界众生考虑。渺渺妖界不可能与天界作对，况且大诤还犯了三界的避讳——收容魔界之徒，还组成了最精锐的魅影军团。其实我只是在逃避，找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而已，但我不该把气撒在您身上……”
此时，老臣赵普上前叩拜道:“公主殿下与妖王的往事，还是请过会私下再说。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今妖王寿寝，这王位终得有一人来当。老妖王曾遗诏:让妖姬继任妖王，主持妖界事务！朝中之臣定当鞠躬尽瘁，竭尽全力辅佐！臣斗请新任妖王主持大局！”其余之人也附和叩拜道:“臣斗请妖王主持大局！”
妖姬扶起老臣赵普，对众臣道:“我千年在此，又如何主持妖界事务？感谢大家厚爱，妖姬实在不能胜任。”众臣见妖姬不肯接受王命，皆不愿起来，再三叩拜。
老臣赵普道:“我等皆受恩于老妖王，如今不能帮助老妖王了却遗事，我等无法跨过心河，还请殿下还是不要推脱了。只要殿下肯继任妖王，我等自然竭尽所能辅佐，殿下大可不必忧心做得不好。”众臣见状，急忙应和叩首道:“愿殿下接受王命！”
妖姬为难道:“容我再想想……”
恰逢此时，大将军闻妖王寿寝而率领军中要将赶来，了解事端后，走到妖姬面前，也叩首道:“末将叩请殿下指令军务！”并示意都凝月帮忙。
都凝月会意上来拉扯妖姬道:“姐姐，要不你从了他们吧。”
“怎么叫从了他们？你这说的！妖王之职，并非儿戏。”妖姬忽然两眼一放光，笑着拉住都凝月，道:“凝儿，我看你挺适合这个位置的，你也流着父王的血统，况且千年来都是你伴在父王左右，还当上了守城将军，我看行。”
都凝月急忙摆手道:“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当个杂号将军耍耍乐还行，可是要继承父王的位置，这不是折煞我吗？”
妖后见妖姬一直在推脱，也上来帮忙劝道:“阿璃啊！你父王也是一片苦心，别枉费他了。况且，天帝也曾有意在先，我们又如何与天庭作对呢？”
“是他？好吧。”妖姬于是对众臣道，“等料理完了父王的后事后，我就正式主持继任妖王大典。”
于是内臣外将皆叩首，道:“微臣（末将）叩见妖王陛下！”
此时，都璃月已经正式成为妖王。新妖王都璃月道:“大家都起来吧！”
众臣叩谢起身，赵普对众人道:“我等就先行到外面守候，留妖王一家先相聚一会儿。”于是众人纷纷退出了养心殿……
等众人走后，妖后对老妖王道:“曾有言: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今君已离去，我也对世间芳泽没了味觉……”
听到此，璃、凝皆听出了异样，纷纷规劝妖后，哭泣道:“母后，千万别想不开啊！父王走了，可我们都还在。”
妖后道:“我心意已决，你们不用劝我……”说着，嘴角流下了血丝，身子一虚，直接倒在璃、凝的怀里。原来她早已吃了毒药，这时就触发了。妖后继续道:“我死后，就把我和你们父王安葬在一起，永不分开……”都璃月应允了她。妖后用尽最后一份力气道:“阿璃，能见到你最后一面，我真的很开心，我会告诉你父王，你活得很好，请他安心。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别尝试挑战天界……”话未尽人已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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