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有异象
“管家，大，大老爷，您怎么样？”
一个小厮看着眼前的翻着白眼的老管家喊到，声音里都是颤抖，手指僵直着，身上冷汗立刻往外冒，他自然是害怕的，砸了管家的棍子还在他的手上，本来是打彩娟鸟的，谁想到把管家头上砸了个大包。管家平日待他们不薄，要是管家有个三长两短，赔上他的小命倒不打紧，只是心中愧疚不堪。
其他小厮伙计放下手中的家伙事，都上前来，把管家围了一团，管家还是翻着白眼，看起来像是撅过去了，额头上是一个红柿子大小的红包，众人也不敢上前。你拽我袖子，我拽你胳膊的，嘀嘀咕咕。
慕小鱼怕这些人伤了小姐的宝贝，正把一只土狗护在怀里，见这边没了动静，斜眼朝这群人看着。
见谁都不敢上前又不敢说话，陈伯紧了紧眉头，伸出手指去探管家的鼻息，手指上感觉到管家均匀温热的呼吸，陈伯松了口气：
“还有气儿，还有气儿！”
听到陈伯这么说，拿棍棒的小厮强撑着的手臂松懈了，棍子“咣当”一声掉到地上，接着像一摊泥一样倒在地上，其他人赶忙着把管家抬去卧房，去自家医馆请大夫去了。
黑压压的一片，呼呼啦啦的跟着管家去了偏院。
剩下陈伯和慕小鱼看着一地狼籍。怀中的小狗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惊吓，一个劲儿的往外跳，慕小鱼有摸了摸小狗的头，安慰着：
“大黄，你怎么了？怎么吓成这样了，我这一直抱着你，你还不放心吗？”
往日大黄生龙活虎，可是今天不光是二小姐院内的其他动物受到惊吓逃命似的跑出来，就连大黄也是不管不顾的乱跑，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这让慕小鱼有些担心，难道是生病了？她仔细着摸摸大黄的头。
大黄浑身上下看起来完好无损，也没有发热，可是他就连尾巴也在发抖，这可就怪了，这土狗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天连它也这样，莫不是小姐院里有什么魔物？
慕小鱼拍了拍裙子上的土，一手拎着大黄，一手拿起一个棍子，招呼着一旁赶着鸡鸭的陈伯：
“陈伯，我觉得不对劲儿，咱们二小姐的飞禽走兽向来不怕人，负责撒洒扫的伙计进进出出多少次也没惊着过它们，是不是院里有什么魔物，你看大黄吓得。”
陈伯听她这么一说，也咂摸着嘴巴，抬头看看这些动物，它们确实和普通的受到惊吓不同，彩娟鸟飞上飞下，看似啄破了彩绸，可是又把彩绸分给了其他地上的趴着的小兽，红色彩绸好像是旗帜，彩娟鸟叼着彩绸飞去哪，其他飞禽走兽便在哪里一翻破坏。
再看树上的宝蓝色的靛青蛇，那小小的眼睛，不时的四处张望，吐着信子。
而一队伍的鸡鸭鹅，虽然看起来上窜下跳，四处破坏，但是混乱之中又好像各有分工，各司其职。
这些形形色色的动物，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又好像要传递什么信息。
奈何，府中除了二小姐，其他人根本难以接近这些动物，更谈不上了解它们要表达什么。
“小鱼，咱们去二小姐院里看看。”
慕小鱼和陈伯一路从正院穿过走廊，向后院走。
从正院到二小姐后院要走上一段路，他们所处的正院已经一地狼籍，正北的会客前厅和下人们住的东西偏房也是一地鸡毛。
再往里走是老爷的书房和其他会客厅。穿过书房是主子们的院子。陈伯和小鱼经过这两处所在，却看见四处是干干净净，仿佛它们只是从后院冲出来，直接去了正院，倒是奇怪。
穿过整个慕府，二人终于到了二小姐的院子。二小姐平常都在院子里，怕鸟兽跑出去吓坏众人，平常都会紧锁院门，门是金丝楠木夹玄铁，锁便是实打实的寒铁锻造。不知道这些个鸟兽是不是成了精，专挑着小厮来打扫院子的档空跑了出去。
正直隆冬，天气虽然寒冷，不过因着一股温泉水灌溉，慕府的植物得以惬意生长，整个院子仍是郁郁葱葱的。
几棵上百年树龄的梧桐树下是一个温泉池塘，因为温泉的注入使池底咕咚咕咚冒着泡泡，池上雾气蒙蒙，细密的水珠凝结在荷花上，顺着花枝缓缓流下，在荷叶中间聚了一汪浅溪。才露尖角的荷包和嫩绿叶儿偷偷藏在雾气中，轻风一晃，就可看见红的花绿的叶错落有致，参差曲陌。偶尔间隙，还能看见几尾锦鲤吐个泡泡，然后又躲着什么似的藏在荷花中央。
院子周围的海棠树此时也快开花了，骨朵含苞待放。
“它们倒是对自己的窝格外稀罕。”
陈伯看着二小姐花园里的大片花儿朵儿的都好好的长在树上。还有小姐的药材园子，茂盛的那劲头不由得摇头嘟囔。
“啊？哈哈，哎呀陈伯，回头我帮你拾掇正院的花，您就先放宽心吧。”
小鱼除了不好意思的干笑着，也不晓得说什么才能安慰陈伯，只希望二小姐赶快回来。
“可是小鱼姑娘，这院子我没觉着有什么异常呀。”
陈伯四周看着，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又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妥。
“是呀，我一直跟着打扫的人，他们也没做什么，这院子跟往日也没什么不同。这就怪了。”
慕小鱼把棍子扔在一旁，抱着大黄在池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来。大黄在她怀里一动不动，把头缩在小鱼怀里一直发抖。
“你个没出息的，平日里看你胆儿大的跟什么似的，今天怎么了？”
大黄在那哼哼唧唧，小鱼也没了脾气。正纳闷着，小鱼感觉有几滴水滴在脸上。
“奇怪，这时节哪来的雨点？”
小鱼用手抹掉脸上的水滴，看了看手上，就是普通的雨水，没什么特别的。
陈伯听到小鱼的话，也感觉到脸上滴了几滴雨点，刚过大寒，还没立春，虽然燕州偏南，可也段然不会下雨，这天气百年不遇。
二人想着对视了一眼，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小鱼抬头，只见一大片不见边际的黑云，一朵一朵簇拥着什么东西一般，挣扎着奔跑着，从北方蔓延过来，伴随着雷声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越来越大的雨点。小鱼眼睛清楚的看到，那雨点开始是一片晶莹的六瓣雪花，轻飘飘的落下来然而掠过房顶的时候，竟变成豆大般的雨点。雨点紧接着加速坠落，“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竟然变成了一块冰疙瘩！
真真是落雪成雨，滴水成冰！
二人皆是惊奇！
“小鱼！快去再找些草席子，咱把二小姐的药草先盖上，这雨水来的怪。”
陈伯一边把药草田边的草席子翻起来，盖在竹架子上，一边指挥者慕小鱼。可是，这雨水不但来的奇怪，更是越下越大的架势，落在地上的冰疙瘩，越来越多，不要一会儿功夫，地面上就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面，冰面也是坑坑洼洼，又打滑又崎岖不平。
小鱼到各处偏房叫来小厮，拿着草席子，一起盖着药草田，不时有人滑倒。
那雨点不但落在地上是个冰疙瘩，落在人身上也是一样，砸的人生疼。大伙只能穿着蓑衣带着斗笠，一点一点的抢救药草田。
没来得及盖上草席子的花草，竟是被冰疙瘩冻在里面，看上去，鲜红的花瓣，翠绿的枝叶，被透明的冰块镶嵌其中，像是平日里做的冰灯一般。
房顶上也是一片冰晶，冰疙瘩打在瓦片上和地上发出一阵阵啪嗒啪嗒的声响。众人的蓑衣也被裹上薄薄的冰晶，一动就能听见薄冰碎裂的声响，好像是谁咬了一口冰糖葫芦。
院内的温泉里落入了冰疙瘩，水汽霎时间蒸腾的老高，直接冲上了梧桐树冠。雾气里的荷花也给打的摇摇欲坠。小鱼忙过去打算架上个竹架子。却不想，竹竿戳过雾气的瞬间，那一端竟然劈成了花。
“陈，陈伯！”
慕小鱼小手握着一头竹竿，惊呼一声。
陈伯带着几个小厮过来：“小鱼，怎么了？”
他看着小鱼手中的竹竿一头，又看了看那温泉池上的雾气，竟想不到，那雾气已经冻成了冰，看着像是一座雪峰一般，与旁边的梧桐树一样高，直接挂住了梧桐树冠，褪去薄雾，冰锋里还能隐隐看见里面的几尾锦鲤。
其他小厮围上来惊奇的你一言我一语。
“自打我出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雨天呐。”
“可不是，老爷府上这等奇观我已经是前所未见，这种天气，还真是邪门。”
“就是就是，真真是邪门，我看那，八成是有什么从北边跑来的妖怪，不是说最近总有什么妖怪害人吗？”
“唉，我听说……”
“行了，快干活，瞎嘀咕什么？”
陈伯这会儿也是心里直打鼓，老爷不在家，管家又受伤了，家中没个主事的人，他觉得这雨来的蹊跷，可又没个注意。
正在一边琢磨着眼前的奇怪景象，却不想一个小厮从院门外连滚带爬的闯进来，双目惊恐：
“陈伯，陈伯，不好了，不好了，您快去正院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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