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和尚
佛门净地中。
“师叔,你把人家心挖出来作甚?还把他魂识也勾出来…”
“别乱说,老僧我神识灵力出一点差错,他小命没了就是你害的,把他芥子里那东西拿来,施主好像要醒了,快先打昏。”
“师叔,那个剑魂在傍边凶的很,小僧不敢……”
我死了?好晕,分不清方向,胸口好沉,那是什么?找不到手在哪,我要把它推开..
陈竹慢慢睁开黏乎的眼睑,光线照进瞳中十分刺眼,他极力适应了片刻之后方看清所处。
深色的木墙,有阳光透过木纸窗,自己在..在一间屋里?
有脚步声近来,吱呀,木门被推开,一光头小沙弥提着木桶进屋中,他见陈竹睁眼躺在床上,忙惊喜道:“施主,十几日了,你可算醒了。”
陈竹支起身子,揉着尚有些迷糊的脑袋:“小..小僧人,我这是在哪?不会是下了地府?”
小沙弥放下木桶,清了清嗓,十分正经地合手行佛礼:“这要看施主怎么想了,住持常说六根不净之人不论身于何处,都在受那十八层地府之苦。”
他看了眼更加迷糊的少年,内心许些难受,往日和师叔下山去化缘,他也这么说,怎么那有缘人就能明悟。
沙弥叹息一声:“施主,你现在我寺庙西厢客房中。”
木榻上的人随即眼睛一亮,没死。
刚剃度不久的小僧人见状心中更是苦恼:“施主请稍后,我去通告住持。”
屋外时有武僧习武震地之声,他静躺回床上,已有许久没这么静心了。
少刻,木门又被推开,陈竹支起浑身无力的身子,一圆脸胖老僧披长袈裟,身上佛珠哗哗响动,手里持着禅杖挤进门里。
胖老僧低头唱个佛号:“小施主,恢复得可还好?”
少年没见过世面,但也是读书的人,立刻合手,略显生疏地回了个礼:“无恙,晚辈多谢住持大师的救命之恩,自当是涌泉相报。”
“阿弥陀佛,我佛本着慈悲为怀,更何况小施主救了天下苍生,这点事无需介怀。”
他苦笑一声:“愧不敢当。”
胖住持低头复行礼:“陈施主小小年纪心胸宽广,令人钦佩,施主就请先在寺中安心养身,贫僧就不叨扰了。”说完僧人转身退出房去,禅杖上的铜圈叮咚作响。
陈竹盯着禅杖,猛然想到了什么,手下慌忙贴着新换的朴衣摸索。
一旁的沙弥看在眼中:“施主,那玉坠被我师叔戒闲拿去替你装东西了,稍后我会转告师叔还你,请不必担心。”
木塌上勉强算救了天下百姓的年轻人松了口气。
他一拱手:“我是陈竹。”
沙弥行佛礼:“小僧法号戒逸。”
“陈施主,小僧今日还要去打扫藏经阁,如有事,只需支会,门外自有杂事僧。”
“对了,师叔可喜欢你了,说与你是天定机缘,有些事等他来再与你细说。”
戒逸跨步离开屋子,留下皱起脸皮的卧床之人。
暮分,陈竹扶着墙,双脚颤危着勉强支起身子,下意识去伸手摸了下后背,光滑坚韧,竟无一丝疤痕。
他不免疑惑,便是有了根骨脱去凡胎,也不可能毫发无伤,莫非寺里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缓缓朝门外走过去,免不了牵动腹中屡屡伤痛,他躺床上时就已试过,暂时还无法自窥,也不知根骨筋脉究竟如何了。
屋外是座干净院子,只有三口人头高大缸和一把竹扫帚,天边余晖散在院落,犹如佛光普照。
少年正静站细赏时,视野里,有墨点迅速放大,转瞬间化为人影近到面前。
来人面庞干瘦,穿着黄布裹的袈裟,与寺里主持对比鲜明,一见他立在门下,眼睛发亮:“小施主,贫僧戒闲有礼了。”
陈竹遂还礼:“戒闲大师,晚辈…”
“大师,你这是...”
没等他客套话说完,瘦和尚一把拽下他衣衫,眼睛盯着白花花的胸膛目光如炬:“怪哉,怪哉,连伤疤都没了,竟有如此奇异之事。”
清瘦少年面色紧张泛潮,和尚才幡然明悟:“贫僧又忘情了,惭愧,小施主屋里请,容我与你细说。”
“这是施主的玉坠…”
烛火通明,引来小蛾霓舞,陈竹独坐空室里,低头盯着手指思绪万千。
据戒闲说,自己身上根骨尽碎,只有道基还算完好,本就已半死不活,正好遇上他,高僧为了普度众生,终其半生都在找寻无缘道生之人如何建塑根骨的方法。
当时戒闲便用那芥子里所谓的两块妖晶替他去重铸根骨,妖晶与陈竹道基极为契合,有如天生。
他亦是用妖晶填补了残缺的心脉,使得两相呼应。
陈竹心下明了,这过程虽被戒闲说得轻描淡写,其中何等鬼斧神工,恐怕世间绝无。
戒闲拒了他的谢意后,只言:“半生所寻之佛道,尽验于施主一身,足矣,只可惜这世间不论妖术道法,施主已是异类,从此再不能修。”
“大道三千,陈施主若有朝一日能另辟仙道,便是贫僧佛法普度天地之时。”
少年拜谢。
另辟仙道么,陈竹苦笑着晃了下脑袋,攥紧手心的玉坠,灵气不能调用,芥子到能进得去。
芥子里的书籍的数目更胜从前,还多出几块铜钱模样的黄田玉。
戒闲说书是京城应平书院里借着陈施主名头化缘来的一些书,至于区区几块灵玉,是道家一门派把蛟龙尸首拖走后留下的。
早有名人在书中有过高论:玄门大派都是从指甲缝里抠出来的。
陈竹选出书籍,大致翻阅内容后不免感慨,无愧为用他的名号化来的,这些书全是那些不正经读书人不知道从何处抄的旁门左道。
屋里的半个读书人随即宛然一笑,继续翻阅卷书,也学着摇头晃脑:“大道骨寒十万里,我自辟窍走旁门.”
“哎呦,脑袋好像被敲了一下,难道是旧伤未愈?”
厢房里,有瘦和尚正夜抄佛经,他放下笔墨,怅然自语:“贫僧忘了告诉陈施主那剑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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