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众生相
众人见此,惊愕的张开大口,声响一片,老道却只是“呵呵”一笑。
随即又从背带中拿出一把斧子,三两下便将梨树砍倒在地,力气不小,全然不似一个年过半百之人。
不过顾辞倒是惊奇于这老道出门为什么还带着铁锹、斧头,那袋子看起来还如此的小,莫不是传闻中的储物袋。
老道从树冠上摘下一颗小梨:“此颗仙梨老道要赠给这位居士,其余便送给在场众位,请自取之就是。”
说着,将梨递给被惊的愣在原地的伙计,然后便站到一旁。
众人见此,立刻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的哄抢梨子。
顾辞站在一旁,双手合抱于胸前,不曾加入众人之列,只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众生之相。
那农夫倒是令顾辞有几分惊奇,此人站在原地欲要上前却又止步,纠结两番终究是未迈出一步,定定的站在原地。
“我抢到了,我抢到了。”
“哈哈,俺也抢到了!”
“把你手拿开,那是俺的……”
“呀!那个天杀的,摸了老娘的屁股……”
一阵哄乱,上前哄抢的众人,有的抢到两三个,喜笑颜开,有的只抢到一个略有失落,有的干脆一颗未得,面色阴沉,众生色相皆在此处可寻。
等满树的梨都被百姓拿去之后,那老道又走上前来,扛起树干“哈哈”大笑着,阔步离去,三两步转过街角,便不见了身影。
“哎!老神仙走了。”
“老神仙真是心善,还请俺们吃梨。”
“是啊……是啊……”
手中拿着梨的百姓赞叹声此起彼伏。
“这奸诈狡猾的贼道士……我这一车的梨啊……啊……”
过了一阵儿,一阵含着哭腔的痛骂声响起,打破了这赞叹之音,众人回身,只见那农汉哭跪在车沿旁,车上原有的上百颗雪梨全已不翼而飞,一只车把也断了,像是被斧头砍坏的。
想起方才那老道砍倒梨树的动作,众人这才幡然醒悟,这是中了那贼道士的障眼法了,大家伙拿的都是这农汉的梨子!
汉子跪在地上痛哭,思之那贼道士早已离去,此时想去追他却是来之不及了。
众人手拿着梨,不禁面面相窥。
有见汉子哭的可怜者,三步上前便将梨还给了他,还出言安慰,有人嚷嚷着要到官府去告这贼道,却偷偷将梨塞入怀中,还神色不变。
更有甚者,见事情不妙,立刻三两口之下便将手中之梨下了肚,做空手状。
其余偷跑之人更难以记料了。
最终,农汉满车的百多个梨,只拿回双十之数,痛哭难止!
赤日炎炎之下,此时却有了些许凉意,悲哉!
另一旁,老道扛着梨树离开围观众人后,转了个街角,便到了巷子里。
望了望,见左右无人,将肩上的梨树一甩,便大剌剌的躺在了地上,浑然不怕地上的脏凉。
那梨树落在地上,虚幻之间即刻变成了一个木把,正是那农汉载梨的车把。
“这些凡夫俗子,区区幻术都看之不破,也不怪终身要受这红尘之苦!”
喃喃说着,翘着二郎腿,又从怀里掏出一颗白梨吃了起来。
看着老道的此般模样,顾辞从巷墙上跃下,落地轻盈,几近无声。
那老道未曾发现此处竟然还埋伏着个人,见顾辞从墙上落下,一阵惊愕,两人还对视了些会儿!
沉默半响,顾辞先开口道:“道长此番做为恐怕有违世俗礼法吧!那农汉辛苦种的一车梨,却全部被道长赠给了其他百姓,收入全无,此后必然生活艰难了!”
“还是烦请道长将那一车梨的钱财给了那农汉吧!”
老道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来,拍了两下屁股:“道爷我是方外之人,哪管尔等这些所谓的世俗礼法。”
“道爷起初向那汉子讨要,那一车梨,他却一个也不肯舍我,如此不耍他一耍,怎能可行,道爷我也是要脸面的。”
“再说了,道爷我又不是不给,只是突有急事要做,待过几日解决了,道爷我自然会将钱财送去他的家中的!”
闻言,顾辞眨了眨眼,微微一笑,先是躬身一礼,然后伸出手道:“那也就不待这几日了,不如道长现在就将买梨钱交予小生,由小生代为转交,道长自去料理急事,何如?“
听得顾辞伸手的说辞,老道气的跳脚,这不是怀疑道爷我的品性吗?道爷我是那种赖人钱财之人吗?只不过是如今囊中羞涩,要他多等几天而已嘛,这有何妨!
思之越恼:“呀……啊……你这混账小子,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敢来管你道爷的事,看道爷给你个厉害瞧瞧!替你爹教训教训你。”
说着,须发张舞,作势便欲打将过来,顾辞立刻双拳起手护身。却见那老道只是虚晃一招,见顾辞抵挡,立马就回身跃墙逃窜而去。
“哈哈,小子,道爷去也”
“溜了!”
见老道跳墙而去,顾辞不禁哑然。
“这破落道士,还真是不拘世俗小节!一把年纪了,也学人翻墙。”
笑骂一声,运起内力,便提纵而上,追着那老道而去。
两人在这窄巷间起落不停,穿墙过户。幸好两人身法轻盈奇快,凡人难以察觉,不然这一路上得惊起不少事端来。
顾辞可万不想因这方外之事而惹起红尘是非来,他可是个读书人,儒家弟子,今年还要进考科举嘞!
顾辞虽内力充沛,但轻功却不甚高明,且穿着宽大袍服不甚方便,始终落于老道身后。
“道长……”
“道长为何要逃,小生可是哪里有无礼之处?”
听得身后呼喊,正疾速奔逃的老道心中暗诽“阿呸!两个字道爷‘没钱’,你这来收账的小子看起来又挺厉害,现在不逃更待何时!”
又是几落,顾辞追着这老道到了城中一破落寺庙,那老道猛然一下就冲进了庙中。顾辞一顿,也小心的随之入了庙中。
入了庙堂,一座漆片脱落的神像高居其上,四周杂草丛生,碎砖烂瓦遍是一地,顾辞四下扫了几眼,却不见那老道的身影。
想了想,那老道似也只有幻术值得一顾,便迈步走入内堂,却见那老道正跪侍在一头戴道冠,身穿素洁道袍的年轻道人身旁,此人剑目星眉,姿态昂然,不落凡俗。
老道一见顾辞,立马做出一副委屈状:“师叔祖,就是此人一路追我而来,师叔祖您得为徒孙做主啊!”
年轻到人摆了摆手:“小锁,稍安勿躁。”
“不知居士是何人,为何追赶我这徒孙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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