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山洞逢怪客，昔年旧故人
张焕之重新醒来时，迷迷糊糊之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内，及目之处，皆是山石。张焕之正在疑惑自己身处何地，他略略想了一回，在魔功加身的前一刹那，只感觉颈项上的吊坠突然发出炫烂而奇异的光芒，之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焕之稍微有点头晕，他动了一动身体，全身上下像散了架似的，说不出的疼痛。并由于疼痛，加剧了呼吸，额头上更是豆大的汗珠儿滚淌下来，他嘴角微微抽动，不由自主的哼出了声。
他这声乍起甫落，只听得“哒哒哒”的一连串脚步声响，有人正在向这里快速靠近。
张焕之本能的警觉起来，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又身负重伤，面对未知的人的靠近，又全不知对方的来意是善是恶，张焕之不得不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若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有意加害，自己也只能逆来顺受，别无他法了。
而像他这样血气方刚，年少有为的时候，就屡次面临危机，徘徊游走于死亡的边缘，他还能靠自己强横的实力，与过人的天赋，与命运一争。
可是，眼下他在面对险境时，却是无力回天，只有束手待毙，任人宰割的份儿，这令张焕之十二万分的不甘。在他，宁可选择与勍敌一搏，力战而死，然而却又不能够。
正当张焕之内心之中万千思绪翻涌、挣扎之际，那个脚步声近了，并无形中带着一股儿强者身上所特有的威压之感，这使得张焕之心下更是一凛，倏忽间，运起“龟息大法”，屏息下来，也好静观其变。
那人走到张焕之身旁，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吸一回，深邃的目光停滞在他身上，闪着疑惑的光泽，只是道，“刚才我分明听到声音的，人却还没清醒，难道刚才的声音不是他发出来的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中了这样一记霸道一击，以他筑基境九阶的实力来说，是非死不可的，他吉人天相却能够活下来，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难道他用了什么极品的法宝仙器么……”
那人正在那儿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张焕之听这声音有几分耳熟，可一时头昏脑胀的，又实在想不起。
听他话语中多是关切之意，料想也不会对自己怀有什么歹意的恶徒才是。一时间，把一颗心放下了大半。
在龟息大法运行间，张焕之把周身紊乱的气息调均，又运息行了两周天，这才稍微觉得恢复了几分气力，身体外伤也随着周身真气运转慢慢恢复着。
光阴荏苒，不觉又过了一天的时间，这天晌午，张焕之感觉气力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才悠悠醒转来，稍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立觉强光入目，甚为刺眼，不由得又把眼睛闭上了。
又隔了好一会，这才让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四面环顾一下，只见在不远处的石头上盘膝坐了一个长发披肩的“老者”，身披一袭虎皮衣，留一部极长的胡须。看不出具体的年龄。
张焕之刚恢复神智，只觉嗓子眼儿冒烟，渴得紧，他自屏息以来，已将近一日一夜滴水未进，又怎能不饥渴交加呢？口渴之中不由自主地带起了一阵咳嗽。
这咳嗽声，使得在一旁静心打坐的虎皮衣的人双目忽睁，一双巨眼不怒自威，带着无比的威严打在张焕之的脸上。
感受到对方身上散放出来的强大气势，张焕之心里“格登”一声，只道不好，待要翻身逃遁，哪里又来得及！一瞬之间，那个虎皮衣人已移身到了张焕之身前。
见他长发随意向两边分开，面容削瘦犹可见骨，一双眼睛却是焕着明亮的光泽，犹可照物。
“你醒啦！”
正当张焕之全身戒备，那虎皮衣人却说话了，尽管声音温和，却仍旧没有打消张焕之心底里的戒备之意。只见张焕之仍旧一双眼儿直直逼视着他，双手更是蓄足了全身功力，只要他手掌稍有动作，那两只手便会齐齐招呼上去。并且双足踏着八卦步，以便随时准备逃遁。
见他如此，虎皮衣人也不多言，和身扑起，双手作势向他推去。
张焕之哪里还会等他掌风临体，在掠退之间，双掌齐出，两道白色风刃直取对方颈项。
在这样近的距离对招，大大缩短了时差，可以说招出即到，没有时间让人做腾挪闪避的动作，十分危险。
眼见白色的风刃便要切中虎皮衣人，只见一道金光的屏障顿时浮现，如一只坚不可摧的盾牌一般挡下了风刃的攻击。
见对方不动声色的便扛下了这记凌厉无匹的攻击，张焕之也是一惊，眼角余光向他衣襟上一瞄，只见一枚三月七星的徽章大刺刺的别那在上面，张焕之又是吃了一惊，眼波中划过一道绝望的神色。对方修为竟达到了难以置信的第三重融合境界的第七阶段。
这样一个蓬头散发的，鬼也似的人，难道会是哪个大宗门的长老护法不成？
如果面对萧擎天的旋照境令张焕之如临沼泽的话，那么，在面对眼前这个虎皮衣人便如同身陷一望无边的大海。身陷沼泽，只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还是有希望脱险的，而身陷无边的大海，唯有等死的份儿了。
张焕之掠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心里思量着对策，只觉前方掌风劈面打来，他心惊之余，无暇细想，就是一招“排山倒海”，双掌蓄势推出，刹那间，空气中充斥着极霸道的掌力，迎上了当头劈来的掌风。
“轰——”
一声炸雷，两股掌在相撞的刹那，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张焕之在爆炸中被弹出三丈远，跌在地上，口一张猛地吐了一口血。
他在先前与萧擎天的战斗中，身体已经过度透支了，这刚刚恢复了一点，就又要迎战强敌，这无疑是火上浇油。况且，此次迎战的对手还比萧擎天大魔头高上一个级别的，也亏得他身子骨结实，才没被当场击毙。
张焕之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目光紧紧地咬着对方，以免他又突然发难。
“哟？”看着张焕之再次从地上爬起来，虎皮衣人显然也是吃了一惊，嘴角却浮现几许玩味儿来，喃喃自语，道，“在重伤之下，吃我一掌竟还能站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虎皮衣人身形又是一晃，又朝张焕之扑上来。
眼看生命就要走到尽头，张焕之眉头一皱，也横下了心来，忖度着，“不就是玩命吗？老子奉陪到底！”
古话讲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人一旦去了心里的诸多顾虑，拼起了命来，确实是很可怕的。
当下，张焕之就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活儿。这一手绝活儿，就连在对战强如萧擎天这样的勍敌时，张焕之也没有把它用出来。
只见他双手高举向天，刹时间，天空乌云密盖，一下子晴朗的天空如临深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四周诡异的寂静下来。紧接着，天上劈下一道道玄雷闪电，每一道都有婴儿手臂般粗，落在张焕之身旁的五个方位上，每个方位各绘有一个诡异的符纹。
随着雷电越落越多，张焕之身旁结起了一层雷电屏障，同时一股儿至刚至霸的力量在万千道狂雷闪电汇集浓缩之后在他高举的双手上运应而生，逐渐形成一颗有形的光球，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成倍扩增着。
看到这一幕，虎皮衣人吃了一惊，可是下一瞬，在他的嘴角却露着一抹儿难遮的喜悦之情。
张焕之站在雷电交织的中央，宛若一尊雷神降世，给人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这能够召唤九天玄雷之力为己用的，在浩若烟海的修真界内，也唯有昔年的天师府一家而已。只不过天师府早在十年前就被三大鬼宗之一的九幽间的鬼帅所灭。传言，当夜鬼帅率领鬼部四将，及八百鬼众奇袭天师府。天师府上自掌教天师，下至外门弟子三千余众无一陋网，尽数被灭。
自那以后，修真界一颗璀璨之星就此殒落，江湖上也再没有听人说起天师府的消息。至于九幽间与天师府有何恩怨纠葛，一时之间也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来吧！”
一声狂吼，张焕之身子陡然一动，踏步而前，双手蓄势推出。只见大如月球一般的雷电球望虎皮衣人所站的方向招呼了过去。
面对这一招，非比寻常，强如虎皮衣人也皱了皱眉。与此同时，他也没打算束手待毙，只见他身外护体气罡猛地增加了数倍，双手十指相扣，掐着仙诀，身后轮盘道印浮现，口中喃喃有声：“雷部四将护我左右，急急如律令，敕！”
说话间，天空中忽地降下四尊周身发着金光的巨大神人，齐向迎面袭来的巨大雷球挥出拳去。
“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两股相仿的力量撞在一起，如火药遇上了火源一般，瞬间引爆。张焕之被爆炸引起的巨大气流给冲得直弹出去，堕在老远的一片石头废墟上。与此同时，虎皮衣人，也被弹出去一丈，跌坐在地上。
这一次，张焕之是伤上加伤，再也没有余力支撑着身子爬起来了。
张焕之在迷迷糊糊中，只听到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歇向自己这边走来。
张焕之知道是那个与自己做对手的虎皮衣人，他想爬起来，可是高度透支的身体不允许。他只能听着这一步一歇的脚步声向自己这边逼近上来，便如同扛着镰刀的死神一步步靠近一般。他除了闭目待死，已经没有他法可想了。
就在张焕之绝望到极点之时，却只听得“卟嗵”一声，似乎有人跪倒在地，张焕之忙睁眼来看，却只见刚才还与自己拳脚招呼，势如水火的虎皮衣人却双膝跪倒在自己面前。
这一幕，令张焕之吃惊不小，在吃惊之余，又暗自疑惑对方何故如此？先前那一下，自己已是败得倾倾底底，就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了，可对方却来跪拜自己，这演得又是哪一出呀？
正当张焕之惊疑不定之际，那个虎皮衣人却开腔了：“少主，先前多有得罪，请你见谅。”
一听这话，张焕之心里一凛，难道他也是昔年天师府的幸存者吗？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便是天师府的少主来着？想到此处，不由得又提起了戒备之心。
见张焕之只睁眼看了他一眼，旋即又闭上了眼，并没有开腔的意思，虎皮衣人接着又道：“在下是孙胜呀！或许少主对我没印象吧。十年前，天师府遭劫时，少主才六岁，大概还没记事吧。刚刚见少主用出历代天师才能传承的“五雷震天诀”，在下这才一下子认出来了。”
听到这里，张焕之再次睁开了眼，将信将疑的道，“你真是雷公手孙胜吗？”
听到张焕之一下子报出了自己昔年的绰号，孙胜不由得落下了泪儿来，颤声道：“是在下……只是昔年的雷公手却再也不敢当了。只余下这一副臭皮囊，藏匿在山洞里，过着苟延残喘的生活罢了。”
说话间，孙胜扶张焕之坐起，运功助他调息。
“你不打算出山么？”张焕之见他神色颓废，跟自己幼时记忆中那个威风凛凛的雷公手孙胜完全就是判若两人，不禁皱了一下眉心，道。
孙胜叹息道，“自老主人走后，天师府便已经不存在了，加之九幽间杀手的追杀，幸存的天师府人员，或被杀手杀害，或隐姓埋名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或为了自保易换门庭，投奔别派。我已经老了，不中用了，复兴天师府的重担只能落在你这样的年少有为的人肩上了。”
张焕之问道，“九幽间与天师府到底有何血海大仇要灭我门呢？”
孙胜叹道：“听说这仇恨源于一块玉石和一个女人。”
听到这话，张焕之不由咦出了声来。
孙胜接着道：“九幽间向来就觊觎我们的镇山之宝五雷石。据说，你爷爷时，有个九幽间女子潜入我天师府想窃夺五雷石，被四大护法擒住，你爷爷宽厚仁慈，没有处决她，并放走了她。此后，两人便相恋了。不久，那鬼女又被其九间主委命去偷“五雷石”，却被四大护法失手打死。那鬼女，乃是九幽间主人的姐姐，九幽间与天师府的梁子就此结下了。”
一面说，一面取出古玉吊坠，戴张焕之脖子上。
张焕之见了，问道：“孙叔，这吊坠有什么来头？”
孙胜道：“这吊坠就是咱天师府的镇山至宝“五雷石”，传说是当年盘古大仙羽化飞仙时留下的至宝，可以克制世间一切阴邪之力。”
把事情问了个大概，终于知道了两方血海深仇的源头，张焕之摸着古玉吊坠，感触颇多，如果没有“五雷石”，或许两家人也就不会结怨了吧？天师府就不会被灭了吧？父亲就不会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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