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行踪
听到林未革这句话,齐昊三人的脸色瞬间一沉,最急性子的齐晓飞一掌拍在石桌上,指着林未革痛骂道:
“老不死的,我警告你,我师兄要是少了一根头发,老子就宰了你儿子!”
林未革看着被齐晓飞这势大力沉的一掌拍出一道裂缝的石桌,心疼的摇了摇头。摆摆手说了句无妨,已经再度拔出剑的张大管家才退了下去。
“你们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那小子已经走了,昨天上午离开的,早就出了城。”
消息一出,三人皆是一愣。
“老头,你骗小孩呢?你会那么好心放走我师兄?”
“我不但放了他,还是替他疗好了伤才放的。”
张才见铁齐门的三个人皆是一脸的半信半疑,干脆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团油纸,丢在了石桌上。
齐昊伸手打开,发现油纸里包裹的,是一枚铁做的戒指。
铁齐门一直是北齐第一大门派,背地里又是北齐的情报机构,所以一直要求明面上做事要光明磊落,知恩图报。
这枚铁戒指并不值钱,但它其实是铁齐门的八大信物之一,寓意着受赠者曾有恩于铁齐门弟子,但铁齐门还未报恩。
以前北齐,拥有这枚戒指的人屈指可数,绝大部分都是在铁齐门的弟子执行任务出现问题时及时伸手援救的江湖豪杰,当然也有不少老百姓。
据说当年有个弟子执行任务时被铁齐门的一位仇家发现,于是被追杀受了重伤,逃到一个村里,村民救下并收留了他。
在村民不知情的情况下,这名弟子养好了伤回到了门派,临走前留下了一枚铁戒指。
后来这个村庄被那仇家发现,虽然弟子已经离开,但那仇家还是一把火烧了村子。只有村长的小女儿,带着那枚铁戒指躲在后山的乱坟岗中,才活了下来。
之后的故事江湖上都知道了,因为那个小女孩拿着那枚戒指找到了那个大哥哥的“家”。于是铁齐门出动了所有能动用的弟子,共计三百八十余人,灭了那仇家满门不说,还将那畜生的人头砍下,江湖传首。
齐伟既然把这枚戒指给了张才,证明林府,或者至少说这个管家,确实有恩于他。
众人望着桌上的戒指,沉默不语。
齐晓飞挠了挠头,似乎对刚才的冲动有些自责。但毕竟眼前的人是大梁第一商,自己还绑架了他儿子,让他现在道歉他却是又有些说不出口。
还是齐昊第一个开口,只见他伸手将包裹着戒指的油纸又推送到了林未革的面前,然后起身抱拳说道:
“感谢林家家主的救下我师弟,今日一事是我等一时冲动,还望林老收下这枚戒指,他日若是有需要,齐某定当回报!”
就在他要示意其余二人动身离开时,一直盯着戒指一言不发的齐敏突然开口了。
“不对啊,如果师兄昨天上午就出城了,咱们今天就不会来这了啊。军师说过,如果行动发生了意外,就让我俩在那个地方碰面的。按理说师兄早就该到了,咱们一直没见到啊。”
很明显,齐敏口中的“那个地方”就是铁齐门众人之前藏身的那个京北城外的小村子。
但是张才并不知道,而且也不清楚这女人口中的“军师”到底是谁。只听他不屑的说道:“那小子愣头青一个,说不定早忘了那什么狗头军师的屁话了。”
因为之前是齐敏和齐伟负责进入林府偷钥匙,齐昊和齐晓飞并不清楚军师的安排,听到齐敏这么说,已经起身的齐昊不得已又坐了下来。
齐昊深思熟虑了许久,问了林未革一个问题。
“林老,你说我师弟出了城,可有人见过他?”
“张才亲自送出城的,还跟了几里地。”
说罢,林未革回头看了一眼张才。然而张才根本没注意这边,低头自顾自的摆弄着剑穗。
深思不解,又很晚了,齐昊干脆不再停留,起身带着齐敏和齐晓飞告辞而去。
秋夜里的京北城,虽不似北方那般刺骨,却也有些微凉。寓意着夏日的蝉鸣早已没了声响,林未革就这样坐在石林院里,望着赤功山出神。
“齐伟那小子,到底去哪了?”
听到林未革的问话,一直站在身后的张才眉头一皱。
“老爷,您不会信了那几个小崽子不信我吧?”
“没有,我自言自语罢了。对了张才,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老爷,从这府邸还没建起来我就跟了您,大概已经十八九年了吧。”
“十八九年啊,十年弹指一挥间,古人诚不欺我啊。张才啊,回老家看看吧。”
听到这话,张才脸色有些奇怪,但背对着他的林未革自然没有看到。
“老张啊,如果有一天这京北城发生了什么天灾人祸,连我都死了,你觉得你活的下来吗?”
说完这句话,林未革不再多言语,起身往院外走去,只留下了张才一个人,一脸惊异的站在院中。
他看着院子里的灯火通明,和院外竹林的一片黑暗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张才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骂了句老狐狸,转头跑了出去。
“老爷,我回城的路上,碰见了那个镇南王府上深居简出的肖伯康。”
林未革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也不多说什么。张才识趣的站在原地,没有继续跟上去。
“回趟老家吗?”
一周后的林家大火,除了林未革和林愿初的尸体以外,姜奉阳还发现了那个本应该“回乡探亲”的朝廷死士张才。
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张才,就这样以跪地之姿,被烧死在了林未革的房门口,临死手里还紧紧握着什么东西。
姜奉阳伸手一掰,已经被烧成了焦炭的手就化成了灰,张才手里的铜牌便露了出来,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林府管家”。
在青云山上的一间客栈休息了一晚之后,林家二女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反倒是功力最高的林翼,因为一整夜都在调整体内气机,清晨反倒有些疲惫。
林家二女上山的消息,一大早就从客栈的小二传到了白云观。还在林家二女吃早饭时,就听到客栈门外传来了一声呼喊。
“林姑娘!林姑娘!我来给你送点青云山的鲜枣,刚摘的。”
林今墨哈哈一笑,像个男人似的一拍林愿初的背说道:“二姐,你那跟屁虫又来了。”
“今墨,不得无礼,人家是青云山玄字辈的道长。”
“是是是,这么厉害的道长都被姐姐折服了,姐姐你当这青云山掌门得了。”
“放肆!”
被骂了的林今墨只是示弱的耸耸肩,其实姐姐何时会生气,生气的表现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的林愿初最多是有些不满而已。
林愿初也是有些无奈。谁能想到,早年第一次跟爹上山烧香,她在后山玩耍时下意思接住的那个掉下树的小道士,竟会是青云山掌门纯阳子的关门弟子,玄字辈真人言玄机。
听闻林愿初登山的言玄机,特意换了身刚做的黑白道袍,拿了一捧鲜枣就跑来了。跑到客栈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一进门,言玄机就看到了在窗边桌位用餐的林家二女。他赶忙跑上前,一把递过了手里的鲜枣。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早已满脸通红。
林今墨当然知道眼前这年纪小辈分却高的离谱的小道士为何如此,只听她调侃道:
“言大道长,你这下个山都大喘气脸通红的,若是旁人见了,估计你这青云山的香客得少一大半吧。”
听着林今墨的话,言玄机头也不敢抬,这女子太过厉害,和林愿初形成了明显对比。
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林今墨,是去找上山烧香的林愿初,结果林愿初还没见到,就被这林家三妹一脚踹出了客房大门。
“言道长,小妹无礼,道长见谅。我们此行有家事在身,只是借宿青云山一宿,不料想还是惊动了道长,还望见谅。”
看着林愿初一颗红枣都不拿,听着她客气却又生疏的言语。言玄机一颗激动的心瞬间坠到了冰点。
他轻轻将鲜枣放在了桌上,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平时那张被师兄们一直笑骂“话不带停”的嘴,此刻竟有些张不开。
无奈的言玄机行了个礼,说了几句办完事务必再来的客套话,便失落的转身离去了。
“姐姐,你也太无情了。那小子的背影,我看着都可怜。”
“吃饭还堵不住你这张嘴。”
百鹤来朝,是青云山的一大风景。
回山的路上,一只丹顶鹤飞停在了言玄机的脚边。
“抱歉啊小仙,今天没给你带吃的。”
青云山虽贵为道教发源之地,世人皆尊为道教洞庭始祖,但青云山的弟子似乎对“成仙”二字并不上心。言玄机用“小仙”这样的称呼叫一只鹤,也没人管他。
言玄机轻轻的抚摸着这只仙鹤的头,若有所思。
“小仙啊,我当时是不是不该跟她说的。那些话说完,不但被师傅关了禁闭,她也不怎么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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