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刀
杜沉非低头来看，见地上只有一堆灰泥，那棵松树显然已被昨晚的雷电烧成了灰烬。
见到眼前的这一幕，杜沉非是惊讶得目瞪口呆。
因为这种离奇的事，他只有在谢友龙说神话故事的时候才听过。
过了很久，杜沉非才连忙用手扒开泥土。
那口刀就静静地躺在这堆灰泥下。
杜沉非捡起刀来，只见刀身的一面泛着黄光，就像是生了锈一样难看。
这把刀的另一面，简直比这一面还要难看三点四五倍。
因为另一面已被雷电烧打的凹凸不平，一颗颗的大黑粒鼓起来，就像人身上长的癞子似的，又像是傍晚的平原上一个接连一个的黑色荒丘，也像一堆堆化不开的乌云。
这种黑中又透出些许金光，就如同乌云中的烈日，在努力散发着光芒。
杜沉非见自己花了五贯辛苦钱打的刀突然变得这么难看，心痛不已，忍不住骂道：“他奶奶的，白白乱费了我五贯辛苦钱，和一块好铁。”
牛犊先和谢友龙也显得很吃惊。
牛犊先道：“大哥，你的刀，怎么睡一觉醒来，就变得比我还黑，还长这么多癞子，比癞蛤蟆还要难看？”
杜沉非皱着眉头道：“想必是昨天晚上被雷电打成这样的。”
这时的杜沉非，对于这把刀，是相当嫌弃。
他一怒之下，一刀砍在身旁的一块圆石上。
他已准备毁了这把刀。
可是这柄刀刚一劈下，杜沉非立刻就又吃了一惊。
因为那块石头竟然被一刀劈成了两块。
杜沉非甚至都没有听见金石相碰撞的声响。
这一刀下去，真如同砍瓜切菜似的。
杜沉非举起刀来看时，见刀刃完好无损。
杜沉非看了很久，心想道：“难道因祸得福，昨夜被雷打得这么难看，反倒还变成宝刀了？”
他又一连在石头上劈砍了好几刀，发现果然锋利无比，切石头就跟切豆腐似的。
杜沉非开心得就像是捡到了宝，在草地上将刀舞动得如同车轮翻滚。
这把刀，劈下时如银河自天而落，满天星斗灿烂；横扫时似乌云遮地，仿佛暴雨即将来临；他忽然将刀一翻，又像是烈日冲破乌云，金光四射，耀眼夺目。
没有明师指点，也没有特定的招式，杜沉非只是随心所欲，见机应用，但又连贯自然似行云流水。
一旁的谢友龙见了，鼓掌笑道：“好刀！好刀！《古今刀剑录》一书记载，古有大夏龙雀刀、龙泉太阿刀、百辟刀、阮师刀、泰山宝环刀，都是古之利器。你这把刀，陨铁为材，雷电煅打，真可谓受天真地秀，是一把难得的好刀，胜似古代名刀。依我看，你的这把刀也应该取个好名字。”
杜沉非请教道：“龙哥，你觉得叫什么名字好？”
谢友龙托着下巴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道：“我看你演练的刀势，就像乌云和阳光在不断交替变换。时而感觉金光夺目；时而又似乌云滚滚凉风阵阵。我看就叫做‘烈日乌云刀’，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杜沉非笑道：“还是龙哥牛逼！有才！这个名字取得好，贴切得很，就叫做‘烈日乌云刀’吧！”
三人一面说话，一面往虎狼谷走来，只听石萝依在身后喊道：“沉非，牛犊，记得晚上买桶油回来，家里没油了。”
杜沉非应了一声，便背着刀，将谢友龙和牛犊先提过虎狼谷，又过了浏水，望城中而来。
谢友龙别了二人，往城中的书院上课去了，约定傍晚时分在河边会面回家。
杜沉非和牛犊先来到城外那个必经的村庄，只见一个女孩尖叫着从梧桐树下往河边跑来，五六个男的挥舞着刀剑，在后面大喊大叫地追赶。
杜沉非和牛犊先见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事不关己，但杜沉非觉得，这么多男人追着一个美女跑，就是这一伙人的不对了。
杜沉非已完全做好了英雄救美的打算，便提着刀走上前来。
用不了多久，杜沉非就吃惊地发现，这个被人追赶的女孩，竟然是自己已暗恋了五十八天，昨天晚上做梦还为她湿了裤子的赵水苗。
后面追的那几个人，杜沉非连一个都不认识。
赵水苗见了杜沉非，也顾不得害羞，一面喘气，一面哭着喊道：“沉非哥哥，快来救救我。”
杜沉非见赵水苗虽然屁股包得紧紧的让人见了就充血，但披头散发，神色慌张，看起来尤其楚楚可怜。
杜沉非突然身形一动，就已掠到赵水苗身后，挡住了那一伙人的去路。
那领头的人是一个年约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这人长的虽然不太难看，但脖子上的一大块皮肤看起来溜光水滑，连毛孔都没有一个，估计是小时候被火烧过。
这人手里提着一把刀，盯着杜沉非，皱眉问道：“哪里来的小子，敢挡老子的路？”
他身旁一个长得又黑又瘦的小矮子立刻道：“老大，这小子是在赵朴诚店里画像的，上次就因为他，严重影响了我们的工作。”
这矮子又指了指牛犊先道：“后面那个黑鬼也是一伙的，他还说要卸掉你一条腿，让你知道他有多残忍。”
那领头的脸上露出怒色，道：“这两个小子想必是活得很不耐烦，你们几个去对付那个黑煤炭，我先卸掉这小白脸的一条腿，再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他身后这一伙人听了，便大喊一声，一齐冲了上来，手中的刀剑朝牛犊先身上乱砍。
牛犊先用斧头架住，道：“你妈拉个巴子，老子没惹你，你倒来砍我。我一斧头把你砍出屎来。”说完便抡着大斧，准备一斧头一个送他们去见阎王。
杜沉非见了，连忙喊道：“牛犊子，我们还要在城里做生意，你不要杀他们。”
牛犊先听了，果然放下了一颗杀人的心。
这一伙土流氓，怎么会是牛犊先的对手？
这几个人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转眼间全被打得飞了出去，有的断胳膊，有的断腿，倒在泥沙中，呼爹叫娘。
牛犊先一把抓着那矮子的腿，只听 “扑通”一声，那矮子立刻就被扔到了河中，在水中挣扎。
那领头的年轻人用的也是一把刀，见自己兄弟一眨眼的工夫就被打得这么狼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想拔刀冲向前，又怕被人一刀砍死。想撒腿开溜，又怕日后在自己的小弟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人正在犹豫间，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已经多出来了一把刀。
他低头看着这把刀，觉得这刀很难看，难看得就像是一坨屎。
但这正是杜沉非的烈日乌云刀。
杜沉非的人就在这一瞬间就已悄无声息地到了他身旁，手中的刀也已架在了这人的脖子上。
杜沉非盯着这人问道：“你是谁？”
这人很小心地回答道：“老大，我叫张振飞。”
杜沉非又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追赶这个女孩？”
张振飞眼珠转动，想了想，才道：“是柳叶平那个王八蛋叫我来的。”
杜沉非皱了皱眉，道：“他叫你来的？叫你来干什么？”
张振飞道：“他说这赵水苗长得不错，身材火爆，值得一上，就叫我来看看。”
杜沉非怒道：“这光天化日的，你难道还想强抢民女？”
张振飞连忙说道：“在下不敢，我只是想过来，过来看看，她究竟有多漂亮？”
对于这种人，杜沉非也不想多理他。
牛犊先却从被他打倒的一个人身上翻出一条麻绳来。
这条麻绳显然是他们打算用来捆绑赵水苗的。
牛犊先就用这条麻绳将张振飞和那个矮子捆了，绑在一棵梧桐树上，解下张振飞身上的大鳄鱼牌腰带，将他们狠狠抽了一顿，只打得这两人皮开肉绽，一面痛哭一面求饶。
杜沉非有点担心牛犊先将这二人打死，连忙去劝牛犊先道：“牛哥，今天先放了这两个王八蛋。下次如果还碰到，你再打死他们不迟。”
牛犊先听了，便住了手，道：“你这几个毛团、龟孙子，再落到我手里，我一定一斧头砍出你大粪。”
张振飞连忙哀求道：“黑哥！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敢了！”
杜沉非与牛犊先也不再管他们，走到赵水苗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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