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挑拨
江山见状连忙举棍接招,横扫回抽,很快他发现这夜枭的眼力似乎并不太佳,出手不如乌鸦的快准狠,他以铁棍架接弹扫,倒不不大费劲便能将其来招尽皆化去。
只匆匆三个进手之后,那夜枭忽又转身朝那乌鸦扑去,疾刃带风,一时即又与自己的伙伴打得甚欢。
江山心中惊疑不定,心中委实想不通这人何以敌我不分,一阵胡搅蛮缠,他心中疑念刚闪过,抬头赫然发现,对方在与同伴急急走过数招之后,已又回过身来,手举利刃又朝自己疾点而到了。
如此这般,来回反复,看来这夜枭当真是要一人独挑双雄,可他这究竟用意何为?
难道是剑走偏锋,逐那险中求胜之意么?
但眼前情景想必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夜枭不断在乌鸦与江山两人之间来回奔走,很快就在两强夹击之中,变得捉襟见肘,左支右绌起来。
若不是江山疑忌其中有诈,他早有机会一棍将其击倒,最终却为谨慎为见,还是任由他继续折腾下去,不过他不经意又发现,夜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角竟还挂着诡秘而满足的微笑,直看得他一阵莫名其妙。
江山哪里知道,夜枭如此拼命的打法,其实不过是出于他好与人斗的癖好罢了。
此君之心思,本非常人可度之。
场上一度陷入混乱,乌鸦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叫道:“好家伙!你这只臭夜枭真以为自己是斗战之神了,凭什么你能独战两人,老子不能?”言罢突然快步绕过夜枭,兜转到江山与乌鸦二人之间,而后前后开弓,也往返来回着与两人交起手来。
夜枭一见立现满脸愤慨之色,起劲地嚷道:“岂有此理,老子的玩法凭什么让你学了去?快快给老子滚远点!”挥舞着手中奇兵,即时身入混战。
再也没有比这更混乱的战斗了,江山一会儿就着乌鸦的钺刃横架,一会儿迎着夜枭的钢刺快打,一会儿还要独当一面,同时力战双怪,亏得两只怪鸟性情不同常人,彼此之间也在同室操戈,江山一时半刻倒不至于败下阵来,只是心中一条紧绷着的弦到底不敢松下。
他为求稳妥,即便双怪在相动干戈之时,也从不乘虚而入,自管有攻必守,有招即破,是以三人混战时即便场上纷乱错杂,但一个平稳的局面还是被大致维持了下来。
那厢秃鹫与高季义二人攻守轮换,互有进退,也是犹然难见高低。
又过好生片刻,街道旁突然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道:“我道是谁在此作耍呢,热闹哄哄的,原来是骷髅帮的三禽到了!”
江山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禁不住心中一阵欣喜,当场脱口叫出:“小姐来了!”
说话之人正是云绿晴,她不知何时早到此间,并在一旁默默观察了许久。
那三怪本是头一回下到江南,听见此处竟有人叫得出自己的名号,不禁略感讶异,用眼角一瞥,发现说话之人虽身着一身男装,但其实却是个超凡绝艳的小姑娘,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舒畅欣快。
云绿晴旁边站着的俊朗青年乃是高家三公子高建文,听他接过话道:“骷髅帮的三禽?建文孤陋寡闻,可未曾听闻过这个名号……三禽,指的是鸡鸭鹅三种家禽么?”
三禽乍一听到高建文这句话,忍不住心头火起,各自喝道:
“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居然将骷髅三禽说成鸡鸭鹅,哪来的蠢货?”
“看老子待会不好好赏这小子一个大耳刮子!”
伴随着叫骂声,激斗时出手不觉慢下几分,三禽在高江二人的紧攻之下一时都落到下风。云绿晴见她与高建文的对话对三禽产生了影响,心知计谋奏效,脸上拂过一丝笑意,缓缓又道:“高公子说笑了,这骷髅三禽并不像鸡鸭鹅那般地良善,它们可大多是性情凶悍的猛禽呐!”
云绿晴说得郑重其辞,语气听来似乎对三禽的来头颇为敬仰,三禽听了心中自是非常享受,毕竟受人钦仰总是最能满足人的虚荣心,更何况钦仰他的又是个如花似玉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呢?
夜枭当场便欣然叫道:“诶!还是这丫头识货,知道骷髅三禽的名头大得很!”
云绿晴微微一怔,暗道:陆川总说我身着男装,却无半点男子模样,看来真是如此,否则对方也不会一眼便识出了我的女儿身份了。
“哦,原来如此,”又听高建文不解地道:“但我却有一点不明呢!”
云绿晴道:“哪点不明?”
高建文道:“云姐姐刚才说,这三禽大多是性情凶悍的猛禽,建文却不明白了,为何姐姐只说他们‘大多是’,而不说他们‘全都是’呢?难道他们之中也有性情并不如何凶猛的不成?”
云绿晴轻轻将头一点,道:“我便是这么想的:骷髅三禽中秃鹫、夜枭和乌鸦,除了前面二者堪称猛禽之外,你觉得最后一位也能算得性情凶悍么?”
“乌鸦?哦……”高建文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而后故意将声音拉得老长,接着道:“是呀,有道是:乌鸣地上无好音。这乌鸦虽从来不是吉祥之物,可也的确称不上什么凶恶可怕的猛禽噢!”
乌鸦一听当场变色道:“臭小子,你乱嚼什么舌根子?”不知是不是戴着口罩的原因,这乌鸦说话时,总显得有些含糊不清。
云绿晴掩嘴笑道:“这位言语拗口的高人,想必就是乌鸦阁下了。高公子,你可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了?”
高建文摇摇头道:“都说乌鸦嘴乌鸦嘴,想不到乌鸦嘴说话时是这个音色,他还说别人乱嚼舌根子呢,他自己可先口齿不清了都!”
乌鸦一听大怒,怒喝道:“臭小子你找死!”脸色却是阵青阵白,心气已然躁动,出手动作略显迟涩,他时而被江山急攻,时而被夜枭怒抢,霎时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云绿晴道:“先不说这位乌鸦阁下,你看那秃鹫和夜枭两位,他二位哪一个不是光明正大地显露出真面目,便只有这乌鸦始终戴着一副面罩,你说这又是为何?”
高建文道:“这我可不晓得了,不如请云姐姐明示?”
云绿晴道:“依我看,他莫不是担心自己面相不够凶恶,在两位伙伴面前显得自惭形秽,因此才要用面罩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吧?”
高建文赞同道:“嗯,我看八成就是这个道理。”
乌鸦大声叫道:“你们在胡说些什么?”
云绿晴不理他,轻叹一声,接着又道:“唉,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的,人面肌肤生来就是爹娘给的,根本没必要为此自卑,乌鸦,你又何必受缚于自己的这个心结呢?”
乌鸦气到肝疼,要不是看这云绿晴乃是一位天仙般俏丽的小姑娘,以他平日里的性格,早就朝对方破口大骂开了,此刻偏只能连声怒吼着道:“简直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云绿晴见乌鸦极显心浮气躁,心中窃喜,却强忍住笑意,转而手指秃鹫那方说道:“你瞧那边脖子细长的那位,因为一颗装满智慧的脑袋生长得太快,生生赛过了毛发长的速度,因此显出了‘聪明绝顶’式的一颗秃头,便是令多少江湖人士敬仰钦佩的秃鹫本尊了。”
秃鹫闻言,也不去深思云绿晴这算哪门子的奉承话,总之听了一阵欣快,回道:“好家伙,想不到你这丫头年纪轻轻的,见识倒不短浅。”
云绿晴道:“本姑娘其实久仰阁下大名,今日得见,果真是神采非凡!”
秃鹫乐道:“哈哈哈……丫头好眼光,真是不赖!真是不赖!”
云绿晴又指着夜枭这边说道:“你再看这边这位方脸圆目的好汉,一脸傲然之色尽显强者风范,一双鹰眼号称‘昼不见泰山,夜能察秋毫’,不是夜枭尊驾是谁?”
高建文问:“昼不见泰山,夜能察秋毫?”
云绿晴道:“嗯,这点高公子有所不知,这位夜枭阁下的双眼可不同于常人,他夜间能见常人所不察之物,可在白昼时分眼力却是极差,可谓与半盲无异,正是这个原因,他白日里的身手总比晚上逊上许多。”
高建文奇道:“真有此事?”
云绿晴道:“千真万确!若非这个原因,眼下别说咱们的江山打不过他,就是那边的那位乌鸦阁下,又岂是他的对手?”
夜枭在一旁听了好不欢心,叫道:“好一个聪慧的丫头,果真是慧眼识英才!”
不过一旁的乌鸦可就不是这么个想法了。
云绿晴早从张作人与白水先生那里就听说过三禽性直易怒的事,其中又以乌鸦为最。她自一现身谈到三禽时,只管尽情说着秃鹫、夜枭两人的好话,却一昧贬低乌鸦,乃是有意要激得此人方寸大乱。
事实上,乌鸦此时也的确已近乎发狂的边缘,只不过因为他回眼一看到云绿晴那张粉嫩可人的俏脸,无论如何又说不出一句粗口,满腔怒火无处可泄时,便一股脑全撒到了夜枭的身上,咆哮道:“放你的狗屁!你这只臭夜枭又算得什么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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