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败家子
通州难得来了热闹，街面上张灯结彩很是喜庆。
新任知府到任，百姓们夹道欢迎，知府是个年轻人，去年的新科状元，知道点底细相互都已经咬过耳朵了。
林凤芝也是通州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领着众有名望的人摆上一桌好好招待这位新任知府，难得有空不被林凤芝看着，江南鹤偷了空上街来转悠转悠了！
比起以前身后吆五喝六的一群人，如今身后跟着才几个奴才，连大名鼎鼎的剑十七也已经走了，说起来真的是连保镖都没了。
大摇大摆很是风光，最显摆的还是身后拉着的张舒云了，乖乖给他签了卖身契，已经沦落成他的奴隶，江南鹤很是光荣，给她脖子上戴个项圈，系根绳子，就像拉狗一样拉着，走在路上别人看见了免不了说几句。
“哎吆，江南大少爷总算为咱们通州做了点好事，看，那祸害人的张家小姐现在成这副模样了！”
“就是！”
“嗨，这就叫恶狗相斗！好！”
“住嘴吧你！小心让听见！”
江南鹤抬抬眼皮看看说话人。
那人急忙认错：“哎吆，瞧我这嘴，笨的！”“啪，啪，啪！”
身边奴才瞪着那人喝道：“还不快滚！”
“哎！”
奴才说道：“少爷，要不要小的收拾那王八蛋！”
江南鹤看看，摆摆手：“难得能出来逛逛，这些破事，没心情！”
张舒云早都已经屈辱不已，听到刚才百姓那话更是有想哭的心思：“呜呜呜。。。”
“贱人，欠收拾！还敢哭！”
被这一吓，张舒云立刻就不敢哭了。
身边奴才讨喜的凑了过来：“少爷，难得出来，刚才多显摆？您怎么心情还这么差？”
微微皱皱眉头，江南鹤叹了口气：“哎，这阵子被娘看着练武，可是我就不是那块练武的料，你看看，十七哥也走了，玉霜都说我不是练武的料，可是大哥和娘却非逼着我练！这么久了，一点进步都没有，轻功还跟以前一样，都气走了几个师父了，哎！”
奴才说道：“哎，少爷，小的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江南鹤嘴角蹦出一个字来：“说！”
奴才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小的说您，您一练功就两个毛病，拉屎，撒尿，十七爷就是这么被您气走的！”
江南鹤白了他一眼，气氛的说道：“哼，气走？他是怕跟着我们会死在通州吧？”
奴才撇撇嘴：“少爷，不是小的多嘴，要是十七爷真的想走，早都走了，干嘛还要留下来几天教您呢，跟着大总管回去起码在盟主跟前也好交代不是？”
江南鹤尴尬的看看奴才：“他妈的，你以为我愿意啊，到那会就是想拉屎，能咋办？”
“这，少爷，您要是这个样子，半年后真的要去找二少爷打吗？怕是没命了吧？”
“这。。。”江南鹤面有难色。
“小的倒是有个主意。”奴才奸猾的凑过来。
“主意？”
奴才凑到耳边说道：“现在江南都被洛大少爷搞的天翻地覆了，盟主哪顾得上少爷您那，不如趁着机会。。。”说着奴才伸出两根手指比划出个小人跑路的模样。
“跑？这，跑哪去啊？万一让逮到，连命都没了！”
“呆在通州就有命了？要是二少爷知道少爷您根本无心练武，怕是都不用等伤势复原了，就得赶来杀您那！”
江南鹤一愣：“为啥？二弟没那么绝吧，虽说以前他一直瞧不起我，可毕竟。。。”
奴才向后看看，那是家的方向。。。略带深意的说道：“二少爷早就想对夫人下手了，您忘了吗？以前二少爷揍您，夫人出手教训了他，他一直怀恨在心！”
江南鹤想想：“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二弟还记得？”
奴才左右看看，凑过来小声说道：“听说这次二少爷杀了三夫人的时候还顺嘴说着，等来了通州定要好好收拾您和大夫人，让大夫人后悔当年扇他那一巴掌！”
颤抖一下，江南鹤打了个寒战。
看到江南鹤这就被吓着了，奴才继续说道：“少爷，要是这样，不如早点跑了的好，到时候二少爷来了，别说是夫人，您恐怕也得遭不少罪！”
听到这话，江南鹤的脸色也不由的变了，支支吾吾道：“没那么厉害吧？再说了，大哥也会帮我的。。。”
奴才摊着手问道：：“上官公子？他在哪？现在都回西域去了，听说走的甚急，那院宅子都是贱价卖的，您看他有回来的意思？分明就是躲回西域去了！”
“啊？”江南鹤仔细回忆回忆：“好像大哥确实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奴才凑过来说道：“少爷，现在不跑，等真找上门来。。。可就跑不急了！”
江南鹤有点被说动了：“这，你说的也没错，可是我跑了，娘怎么办啊？”
奴才一摆手：“嗨，大夫人身手可比少爷您好多了，谁能把她怎么地，您是她的软肋？大夫人还不是放不下您吗？”
觉得有理，江南鹤点点头：“说的也是，要不回去给娘说说！”
奴才撇撇嘴：“少爷，别说大夫人这会正在宴请新来的知府大人，就是您去找她说了，她能舍得您吗？”
江南鹤有些犹豫了：“你说的也没错，娘一直把我当宝贝一样，为了我，甚至还给大哥下跪，说起来我真是没用！哎！”
奴才装着关心的样子说道：“大少爷，现在这时候有用没用有什么区别，出去躲他一阵子，再给大夫人说，大夫人也会同意的，到时候二少爷找上门来，抓不到您也就回去了不是！”
江南鹤看看奴才，说道：“可是以后。。。”
“保命要紧啊！”奴才眨巴眨巴眼睛说道。
听到保命，江南鹤皱巴的眉头更紧了。。。
犹豫了一会，江南鹤点头了，说道：“嗯，你说的也是，那就回去收拾收拾，咱们先躲他一阵子！”
奴才一副苦相，说道：“哎吆，少爷啊，还回去？您这会回去，收拾行李？看见您要走，谁不都得拦着您啊？”
江南鹤看看奴才：“可是不收拾东西就走，也太仓促了吧？”
“仓促什么，要是回去了，谁会放您出来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您要是走了，他们怎么跟大夫人交代啊！？”
江南鹤挠挠头，说道：“呃，说的也是，可是连身换的衣服都不带，连个。。。丫头都没有，这。。。”
指着张舒云，奴才说道：“这是干什么的？这娘们不就是丫头吗？这出去了，天高任鸟飞的，您还怕玩不到女人？”
听到此话，江南鹤有些动摇了：“说的也是，可是出门也没带多少银子。。。”
一包银子递来：“少爷，早都给您预备好了！”
奴才还讨喜的凑过来说道：“少爷，最近听说乔四少爷出门了，登州花楼的花魁们也开始做生意了，不少风流才子都赶着往那去呢！”
听到奴才这话，江南鹤眼睛一亮，喜上眉梢，说道：“真有此事？乔四少爷出门了？难得！这登州的美娇娘可是出了名的骚！这得去好好看看！乔四少爷调教的美人可是难得能摸摸的！”
再看看奴才点头说道：“嗯，跟着少爷我这么多年，也没白跟！少爷我日后绝不亏待你！嗯，好，那就现在出城。”手一扯，拉了一把绳子，张舒云踉跄几步，被江南鹤拽走了。
“谢少爷！”奴才应付的笑笑，给身边两人使个眼色。
两人会意点头。
不远处的街角，一抹黑影微微叹了口气：“哎！凤芝这个败家儿子，还真是不成器！可怜凤芝了！”
。。。。。。
新来的知府姓黄，名庭台，很年轻，去年的新科状元，仅仅一年就上任知府，可以算的上是平步青云了。
筵席已经散了，只有林凤芝与这位新来的知府大人还未离开，或者说他们有更多需要私下里说的事情。
微微品茗，黄大人很是满足今日的这场盛宴。
林凤芝微微一笑：“通州的毛尖，黄大人来的不是时候，新茶要到明年四月了，不然那味道要比现在这杯更有滋味。”
黄庭台抱拳说道：“江南夫人客气了，几时的毛尖都好，也只是茶而已，比不得江南夫人这番宴请的盛情！黄某在此谢过了！”
微微皱了皱眉头，对于黄大人这江南夫人的称呼多少有些反感：“黄大人客气，以后这通州的地面上。凤芝还得靠黄大人多多关照！”
黄庭台微微一笑：“哈哈，江南夫人过谦了，要说照顾，小生这才要江南夫人多关照才是！”
微微摇头，林凤芝说道：“我这弱女子有什么本事，也就是点给大人当下手的走卒而已！大人折煞奴家了！”
黄庭台摆摆手说道：“夫人哪里话，莫不是小生这声江南夫人，得罪了夫人？”
林凤芝叹了口气说道：“黄大人，奴家不敢，我林凤芝的这点丑事也算不得秘密，我夫君对我这孤儿寡母从不过问，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黄庭台哈哈一笑说道：“哦！小生口误，林夫人！得罪了！呵呵。”
林凤芝有些皱眉，看看黄庭台，不得不让她有丝担心，这黄庭台此番这话语确实有些让她有些不好的预感！随即笑笑：“黄大人折煞凤芝了。”说着拿起酒杯敬上一杯说道：“听说黄大人是关相的得意门生！今日一见，这谈吐，这风采，都是尽得关相爷真传那！凤芝佩服！”
黄庭台笑着应道：“呵呵，林夫人过奖了，呵呵。”随即思谋一番，看看林凤芝，笑着说道：“看来林夫人对黄某也已经调查过了！”
林凤芝含笑说道：“黄大人这是什么话，您去年的新科状元，今年就已升任知府，当今天下，能有此本事的，可没几个，您可是有名的很啊！”
黄庭台哈哈一笑，说道：“哪里，哪里，林夫人过奖了！也就是老师看重庭台，才这般提拨庭台！”说着举手抱拳说道：“庭台承蒙老师恩德，自是不敢忘，自当尽心尽力替老师分忧才好！”说着，黄庭台眼神带着点题外的意思看向林凤芝。
林凤芝眼神闪动，微微点头说道：“黄大人高义，凤芝佩服！”
嘴上这样说，心却暗自沉了下去！这黄庭台此番话虽是简单，却让林凤芝心头裹起了一层阴影，看着黄庭台气定神闲的样子，林凤芝沉默了。。。
黄庭台慢慢抿了一口茶，赞叹道：“啊，通州的毛尖，味道还真是不错，虽是来的日子不凑巧，这盏毛尖的滋味就是如此醇香，若是日子对了摸着毛尖的滋味怕是要让小生终身难忘了！”
。。。
看到林凤芝没有动嘴的意思，黄庭台并没有在意，依旧那副笑脸，只是等待了相对于林凤芝的思考，他认为相对于久的时间，笑着说道：“有些事情，想置身事外，只是一种奢望。林夫人应该比小生更能明白吧！”
看看那黄庭台，林凤芝说道：“这些年，两位哥哥虽是对我这妹妹没有丢掉情谊，却也早已失望，我这妹妹也就是求他们办事，他们还会动动嘴，要说句有份量的话。。。关相爷怕是找错人了！”
黄庭台微微一笑，说道：“前阵子工部侍郎徐季礼抱病而卒，这工部的位置现在还是由老师暂代，一直也没有寻个合适的人，老师对凤城大人的能力很认可，只是顾虑凤邗大人与张齐文大人的过节，害怕此时提拔凤城大人，王相爷会不高兴。”
林凤芝淡淡的看着黄庭台，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黄庭台继续说道：“呵呵，听说凤城大人最近脾气不好，老是喜欢摔东西！前阵子听说林府门口，摔出几罐岭上毛尖来，路过的人捡了拿去卖，竟是天价，一罐就卖八十两！真是珍品啊！”
林凤芝脸色微微黯淡，说道：“大哥是个文人，自是受不得那些闲气，写个书都能被人参了！当然生气。”
黄庭台哈哈一笑：“哈哈，林夫人，现在朝上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这话你不愿意说，自然有愿意说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林凤芝微微笑笑：“黄大人误会了，这本是我们林家的家事，只是大人您提起了，凤芝也只好如实相告了。”
黄庭台眉头一皱：“哦！这。。。”
林凤芝说道：“我家夫君先是拜了梁王的门，后又投了王相，然后又跟了关相爷，结果闹的几家都不讨好，我这弱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出了林家门，却给林家丢了人，大哥乃我林家长男，对我这妹妹早有抱怨，生气之时，连门都不让我进，大人说的对，那几罐岭上毛尖正是凤芝送去的，大哥看了就生气，摔了出来！哎！都闹到这地步了，黄大人还觉得凤芝的话有份量吗？”
黄庭台微微思谋，笑笑，说道：“哎——！林夫人此话差已！老师是个明是非的人，江南峰是江南峰的事，林夫人是林夫人的事。”说这黄庭台咳嗽两声说道：“凤城大人的事情，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张齐文为了报复凤邗大人参了曹友坤那一本的，张齐文也是狠毒，知道凤邗大人有梁王爷做靠山，动不了，加上凤城大人和凤邗大人本就不合，才想到此等毒计！实在狠毒！”
林凤芝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心头不禁一阵酸楚，黄庭台这话说的一点没错，而她这两位哥哥为什么不合！？还不是因为她这妹妹吗！
黄庭台眼神闪动，继续说道：“凤城大人这几年官途不顺，不正是在朝上没个靠山吗？梁王爷当年参死了凤城大人的老师，凤城大人这才不愿意拜梁王爷的门！但是这入了朝，没个门头，别说是出头，就是能明哲保身都难，林夫人，你也是亲眼看到的！凤城大人和凤邗大人都是朝上的官，一个两朝老臣，只能在翰林院修书，一个却平步青云，官至高位！”
林凤芝眉头皱皱。
黄庭台笑着说道：“想想小生，去年的时候还是个穷困潦倒的书生，就因为运气好，拾了关小姐的一只绣包，才拜得关相爷的门，得了关相爷的指点，中了这新科状元，更是不到一年就升到了知府！外面人都说，小生得这重用，皆是考了这新科状元，圣上爱才！呵呵！小生这背后的努力岂是寻常人看的出来的！”
林凤芝看看黄庭台，说道：“黄大人，门口那两个侍卫身手不怎么样！你这话要是让人传出去，怕是关相爷都保不了你！”
黄庭台微微一笑：“呵呵，他们在林夫人面前自然算不得什么。不过侍卫这身份他们是担得了的！”
林凤芝叹了口气问道：“是吗？”
黄庭台点头应道：“那是自然，何况这话也是小生诚意之言！”
林凤芝微微一笑：“呵呵，林凤芝实在不敢当，大人说的事，容我回去考虑一下！”
黄庭台一愣：“这，林夫人，本官的意思可是再明白不过了，今次这事情，可非小生邀功才来的，小生敢这么说，林夫人可要明白！”
林凤芝眉头跳动一下，欠了一礼说道：“是！告辞了！”
说罢竟快步走了出去。任凭黄庭台再怎么留，再怎么说，竟都没有理他！留下一脸发愣的黄庭台，怔怔的在那看了半天，最后忽然拉下脸来骂出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哼！”
“呵呵，黄大人会错意了！林凤芝并非此意，只是黄大人刚才那番话实在太大，她那种草民是担不住的，发现隔墙有耳，哪还敢继续呆着！”
黄庭台转头看看，门里进来了一个人——周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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