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千年守候（2）
梅寻手忙脚乱的翻阅着书籍，看着小蛮昏迷不醒的样子，竟痛苦的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怎么办？怎么办？”心下焦急，额头不禁渗出了汗珠儿。他心神交疲瘫在地上。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徐徐风声，他赶忙跑到窗前，透过窗棂望去，却见是沐汐御剑回来了。
“他娘的，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梅寻一边咒骂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抱起昏迷不醒的小蛮，“那个残暴的嗜血狂魔一见到小蛮，定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杀了吧，我必须将这可怜的小妮子藏起来才行。”他四下扫望，慌乱之中将昏迷的小蛮藏在了沐汐的床榻之下。
“混球儿，不好好的看家，跑到哪里去了？”
梅寻藏好小蛮，又简单的铺了铺床上的被褥，深吸一口气，这才没事人似的走出了沐汐的闺房。
“你在我卧房干什么？”见到梅寻从自己的卧房走出来，沐汐随口问道。
“哦。”梅寻眼神躲闪的道：“刚才百里未央来过了，我担心他看出什么端倪，所以我就……躲在了你的卧房里装病，才侥幸躲过一劫。”
“真的假的？”沐汐将信将疑的仔细审视他的脸庞，诈道：“你在我房间里捣什么鬼？你不会是想在临走之前捉弄我吧？”
“我哪敢？你纵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谅你也不敢，让开！”沐汐说完，便要迈步进入卧房。
此时，梅寻才发现自己一直挡在沐汐的卧房门外。见沐汐要进去，梅寻急忙转移话题，道：“百里未央今日来过蓊郁阁，我问他因何而来，他也不说，你难道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万一是奉了掌门之命前来刺探你是不是又偷偷跑出去，那岂不是更加的雪上加霜吗？”
沐汐斜睨着他，道：“管他呢，今日是你服下最后一剂解药的日子，我拿些药材给你配制解药。”沐汐回首瞥了他一眼，笑道：“我知道你等这一天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梅寻听到即刻便能离开蜀山，心中不由豁然开朗，但转念想到小蛮还在沐汐的床下，又有些惶然所措，进退两难。
沐汐自幼没经历凡尘俗世，也没人告诉她女孩子的闺房是不容许外人随便进入的，通通这些，她全然不知。梅寻却觉得意外，私闯她的闺房，她竟没有动怒，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想到这里，不由一拍自己的脑袋，骂道：“去他奶奶的，没挨揍反而有些失望了吗？真是贱骨头。”
好在梅寻做事周密，几次三番的险些被沐汐发现小蛮的藏身之处，但都被他有惊无险的迎刃而解。
梅寻喝下了最后一剂解药，本可以就此离开蜀山，离开这嗜血狂暴的不男不女的蓊郁阁主，但想到自己一走，小蛮就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便找了个借口又逗留了几日。
沐汐依旧一如既往的欺负他，他也只是忍气吞声，除了在心里问候她的祖宗十八代以外，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要一得空闲，他便跑去书房翻阅查找医书，也针对小蛮的病征开了方子熬了汤药。
汤药熬制成功，他不敢去请教沐汐，怕一不小心便暴露了小蛮的存在，给那小妮子惹来杀身之祸！又不敢让小蛮直接喝下，怕万一救命不成反而害了性命，那可真是罪孽深重了。左右为难之下，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自己先喝！
“若是配制的汤药有毒，即便中毒了，沐汐虽然残暴，但也不至于铁石心肠见死不救，若是自己喝完没事，便让小蛮再喝下去，即使不能解毒，至少也不会罔顾害不了人命。”如是想着，便想也不想的仰头一饮而尽。
等了许久，身体并没有感觉到不适，他这才放心大胆的又盛了一碗。趁着沐汐不注意，他才敢偷偷的溜进沐汐的卧房，将苦涩难闻的汤药给小蛮灌了下去。
说来也怪，平时总爱跑出去溜达的沐汐，这几天却一步也不离开蓊郁阁，似乎就是在故意和他作对似的。
小蛮自从喝了梅寻熬制的汤药之后，身体虽有些好转，却依旧时好时坏，让人好不担忧。“蜀山虽医术高明，但一向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不斩杀她已是万幸，根本不可能出手救她。”若是要送她离开守卫森严处处布满结界的蜀山那也是势比登天。
梅寻终于等来了机会。
权衡再三，为了方便照顾小蛮，他趁着掌门召集四大长老去太极殿议事的空当，将小蛮带回到自己的房里修养，此时人命关天，他已顾不得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梅寻唯一执着的就是熬药，以身试药，改善药方，熬制，以身试药。一天天过去，小蛮的身体依旧时好时坏不见好转。
为了不被沐汐怀疑，每次用膳，他总是找借口将膳食带回来，将自己的那一份留给小蛮食用，这些天来，他不知道翻阅了多少医书，试了多少种药草，久而久之身心俱疲，再加上空腹试药，身体也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姐姐，你怎么了？”梅寻虽换下男儿装，但小蛮依旧以姐姐相称，并不改口，此刻见梅寻倒在了地上，小蛮不禁大惊失色，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梅寻最是见不得别人的眼泪，他强撑着睁开眼睛，笑笑道：“昨夜贪杯多喝了几杯，今日这般时候竟还有些头晕，真是见鬼了。”他想站起身来，可眼前一片昏暗，双腿也根本不听使唤。
小蛮呜咽道：“姐姐，都是小蛮的错。呜呜呜……”
梅寻拼尽全身的气力，蓦地站起身，大大喇喇的道“我没事，故意吓你的，看把你这小妮子给吓得，都是我的错。”他伸手捏了捏她胖嘟嘟圆滚滚的脸蛋儿，笑道：“我答应要让你见到百里师兄，就一定会让你见到，我从不谎骗别人。”
为了不让小蛮担心，他强撑着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的，我若是死了，小蛮也厄运难逃，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左思右想，他终于想到了两个人。
拖着疲惫的身躯晃晃悠悠的撑到了申殿，此时正值尹凡独坐房中。见到梅寻，尹凡很是意外，待要言语，却被梅寻抢先，道：“快给我弄些吃的，万不可告诉别人。”
“好。”尹凡没有多言，便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功夫，姜牧阳也随同一齐返回，看着两人手中的食物，梅寻终于按捺不住，抢过来便往嘴里一顿猛塞。
看着他狼吞虎咽，恨不得一口囫囵吞下一碗米饭的模样，两人脸上均是愁云惨雾。尹凡道：“沐汐长老竟这般的虐待弟子吗？我要去掌门那里讨个说法！”
“没有。”梅寻嘴里嚼着食物，口齿不清的道：“跟她没有关系。”
“你不用怕！”姜牧阳道：“我就不信蜀山还没说理的地方了。”
“真的跟沐汐长老没有关系。”他想到这些天来小蛮的身体时好时坏，却总也不见好转，虽有心为她疗伤驱病，但万一有什么不测，答应她的事，岂不是要食言了么？“何不眼下就撮合那小妮子见一眼百里师兄呢？万一小妮子命短，自己也算没有辜负她对自己的信任，也算完成了她的临终遗言，再者说，那小妮子若是见到百里师兄心情定会愉悦畅快，对于伤情也会有所缓和，岂不两全其美？ ”思之极处，他蓦地站起身，道：“两位师兄，可否屈尊前往蓊郁阁一聚？”
尹凡与姜牧阳相视一眼，均以为梅寻是受了沐汐的气而无处宣泄，是要两人为其壮大声势。虽心中也畏惧沐汐的嗜血残暴，但为了兄弟，两人还是一脸决然的应允。
“两位师兄可带上大师兄吗？”
尹凡与姜牧阳闻听，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均义愤填膺的道：“大师兄是掌门的唯一弟子，若是带上他，定能事半功倍。”
“嗯，今日黄昏，便在蓊郁阁相候。”梅寻吃饱喝足，与两人约定好，便自行离开了。
走出申殿，梅寻心中更是羞愧酸涩难当，“尹兄与姜兄两人均视我为兄弟，而我却对其有所隐瞒，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又想到，“身为蜀山弟子，我若如实相告，岂不是置尹兄与姜兄于两难的境地么？若他们不肯帮我，便会害了小蛮，将那小妮子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若肯帮我便是与妖族同流合污，触犯蜀山门规，左右都是我不想看到的结果。”他紧咬牙关，决然道：“未来不可预期，一切，我自己承担！”
一路思忖着，抬头便回到了蓊郁阁。他兴冲冲的跑去告诉小蛮，迫不及待的将一切和盘托出，如实相告。小蛮更是兴奋的不能自已。整整大半天，她不知道洗了几次脸，梳了多少遍头发。看着坐立难安，脉脉含情的模样，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有些事总是事与愿违，没有预想的那般美好……
上天总喜欢捉弄那些深情之人，似是天下深情之人皆是上天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或许，深情之人，上辈子抢了上天的媳妇儿，掐死了上天的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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