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色下，厢房中
田七倚在窗边，看着月色。
凉州的夜，微微冰凉。
一阵叩门声响起，田七道：“进来罢。”
路掌柜推门而进，恭敬地垂首施礼：“拜见七爷。七爷有何吩咐？”
“那舞姬，你可能联系到她？”田七问道。
“启禀七爷，她一直就在店中。若七爷想见她，属下可以代为通报一声。但她愿不愿见七爷，请恕属下无法做主。”
“连我也要通报？”田七讶然道。
路掌柜苦笑：“是的。”
“路掌柜，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身为本门的人，自当恪尽职守，为宗门效命，为何竟帮着外人说话？”田七声音渐渐阴冷了下来。
路掌柜背后冷汗涔涔而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请七爷息怒……”
说这话的时候，路掌柜已准备好承受少年的怒火与责备，可等了许久，却等不到半分动静。
他心下微凛，不禁抬眼偷偷瞄了一眼，只见那少年怔怔地望着月色，一副出神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强按下心中忐忑，路掌柜轻轻唤了一声：“七爷？”
田七这才慢慢回过头来，挤出一丝微笑，对路掌柜摆了摆手，吩咐道：“去吧。”
路掌柜得令，恭敬地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我这是怎么了？”
路掌柜出去后，田七低头，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这突如其来的冷厉，让他几乎都不认得自己了。
路掌柜与他接触不多，自然不了解，但他身边所有亲人、同门、好友，向来都认为他是一个亲切随和，脾气修养极好的人，连他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可刚才为何？
他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视众生为蝼蚁，杀伐果断狠厉的人。
是因为那冰凉的月色？
还是因为最近他考虑的事情太多，以致心境上出了岔子？
他整了整心中杂乱无章的思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路掌柜已经回来了。
”启禀七爷，那舞姬同意相见，只是……”
经过短暂的调整，田七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性情，微笑道：“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路掌柜迟疑了一下，说道：“她说……她想请七爷稍移尊驾，在她的厢房中见面。”
田七点点头，展颜笑道：“也好，请路掌柜带路吧。”
看着田七这温和的语气，和煦的笑容，再对比之前那截然不同的冰冷模样，路掌柜暗自腹诽：这位主上的性情，可真的有点难以捉摸啊。
他自然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田七也听不见他内心的念头。
路掌柜在前面领路，将田七带到一间厢房门前，告罪一声，又退了下去。
田七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门。
咄咄咄，三下轻响。
木门显然没有闩上，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丝发黄的灯光，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田七在门外伫立半晌，没听到一丝动静，定了定心神，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幽香，跟白天时闻到的一模一样。
桌上燃着一盏灯火，一道曼妙的身影坐在桌旁，背对着床。
她低着头，单手托腮，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田七看不清女子的模样。
那一头如波浪般的银白色及腰长发，在灯光的映照之下，如同一江清澈透亮的春水，映射出点点银色粼光。
女子身上披着一件浅紫色的轻纱长裙，仿佛随意地覆在身上一般，显得有些蓬松，但却仍掩不住在那薄纱之下，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的曼妙身材。
女子静静地坐着，只有胸膛微微起伏，节奏匀长、平稳，似是睡着了。
田七站在门旁，静静地看着她，脸色微红。
不知过了多久，忽有一阵凉风从窗外吹了进来。
灯灭了。
整个厢房中，一片漆黑。
黑暗中，突然摇曳起两盏深紫色的光芒，那光芒如此耀眼，田七不禁微微眯起双眼。
接着，灯重新亮了起来。
田七也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
女子长着一张桃花脸，双目狭长妩媚，极其罕见的深紫色瞳孔中，带着几分迷幻朦胧的水雾，令人深觉一不留神之下，便会深陷在她水波般的目光中，难以自拔。
加上她脸上半迷糊半清醒间，带着些许慵懒的神情，仿佛对一切都漫不经心一般，更增添了几分勾魂摄魄的撩人风情。
那颠倒众生的容颜气质，犹如一个烙印，清晰地印在田七的眼中，也深深烙在他的心上。
似是根本没注意到田七，女子轻轻呻吟一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腰肢伸展开来，那姿态神韵，更显得魅惑万分。
田七看得双眼发直，只觉喉间一阵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他想转过头不再看她，可目光却怎么也无法从她脸上转移开去。
女子此刻才缓缓转过头，见田七愣愣地望着自己，似是看呆了，不由浅浅笑道：“小呆子，姐姐好看么？”
声音懒懒的、甜甜的、腻腻的，比起白天所听到的，多了一丝沙哑，多了一丝磁性，如缠绵的香风，缭绕在田七耳中。
田七脸色涨红，讷讷地点头：“好看，好看极了！”
女子的笑容更深更妩媚了，对田七勾了勾手指，轻声说道：“你过来。”
“好！”田七毫不犹豫地点头，迈步向女子走去。
女子一手牵着田七的手臂，另一只手抬起，指尖滑过他清秀的脸庞，深深的酒窝，口中称赞道：“真乖。”
感受着脸上的滑腻，田七一脸迷醉的神情。
女子显然对此十分满意，起身将田七拉近了些，笑意盈盈的脸庞越凑越近，唇齿间的热风，轻轻吹在少年脸颊、耳根、脖颈上。
田七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浑身的骨头都仿佛酥软了。
女子的嘴唇几乎就要贴着田七的脸颊了，她轻声询问道：“小呆子，你有什么话要对姐姐说的么？”
“我，我想请你帮个忙。”田七闭上双眼，轻声回道。
“找姐姐帮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不怕么？”女子得意地笑了起来，那双深紫色的瞳孔在灯光的映衬下，更加勾魂摄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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