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蝴蝶崖上的蝴蝶!
山顶,夕阳,薄雾已经从山间慢慢升起。
一间别致的两层吊脚木楼就建在这个山顶的悬崖边!木屋的窗花上雕刻着西南少数民族特有的纹饰!
这里是清江边的支流景阳河上的蝴蝶崖之巅!
一根长长的藤梯软软的从崖顶垂入河中,河边有往来的竹排或小木船,偶尔传来几声悠远的船工号子!
崖顶一桌一椅一楼,桌上有一壶新塘老酒,一碟腊肉炒笋,一碟粉蒸排骨,一碟花生,外加一锅煮的黑黄的猪蹄。
崖下是万丈悬崖,刀砍斧削,从上往下看,江上的小船只有寸余大小!
椅子是西南地方特有的平底长板竹椅,桌子和椅子都漆着这边特有的明黄色的坝漆,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郭飞云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斜倚在竹榻上,俊朗的脸上居然有了一点醉态,但雪白的衣服上却是一尘不染。
因为他一向是个爱干净的人!
他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五天了。他每年的七月他都会在这个西南的峡谷深山里待上一段时间。这里的寨王巴女好像也不怎么讨厌他!
因为这里的每年的七月十二都会举行女儿会。
女儿会就是当地土苗山寨的未婚男女自由相亲的日子!
郭飞云甚至认为,自已也说不定也能领个土家幺妹儿安心的在这过日子!
但他是个浪子,浪子本身就是无根的浮萍,是静不下来的,他也不能害了人家土家姑娘。
那就当作一段风景来欣赏吧!
他喜欢这里的安静与纯静,喜欢这里的夕阳,喜欢这里的土家吊脚楼,还有土家苞谷酒,喜欢这种与世无争自给自足远离纷争的生活!
他端起青竹做成的小酒杯,又喝了一口酒,敲着桌子,摇头晃脑的喃喃道:“坝漆清如油,照见美人头。摇动琥珀色,提起钓鱼钩!,呵呵,这几句诗倒是配的上坝漆的质地,美人呢,美人在哪里?”。
傍边坐着一个红蓝相配土家服饰的女人,戴着纯银亮白的银项圈,大约二十二三岁,一双勾人的大眼晴,脸却是板着的,一把抢过郭飞云的酒杯,道:“你是不是又喝多了,你眼晴又没瞎,我覃凤这么大个美人在你面前你看不见?”
这女人绝对算是个美人,而且是很勾魂的那种。
郭飞云瞪着她:“我看得见,你这美人本应该去陪一陪田五哥的,天天在这陪一个酒疯子,田五如果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覃凤一把扯住郭飞云的耳朵,柔声道:“你为什么非要提他?我又不是没提醒过你,这个地方的土酒入口绵香,醇美迷醉,后劲稍大,不比江南的女儿红,你还是少喝点,喝多了你就喜欢胡说八道”。
覃凤细手纤腰,柔情中带着野性,粉白细嫩的小手拧的更用力了,粉脸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小郭,你还是听话点好,小心我把你带皮带肉煮来吃了!”
郭飞云苦笑道:“你能不能温柔点,女人如果太凶了怎么嫁的出去?”
覃凤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嫁出去?这世上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这确实是句老实话!
其实这世上很多女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很多时候,说这话的都是少妇,而少女基本上都还是认为男人里面是有好东西的!
忽然,郭飞云感觉到一阵凌历的劲风扫了过来,他抱着覃凤的细腰轻轻巧巧的飞出两丈,落在山顶的一块大石上。
覃凤在他怀里婴咛一声,把他的腰抱得更紧,一双手还在不老实的摸索。
郭飞云只能苦笑:有些女人真是不能粘的!
扫过来的是一根丈余的铁桨,执桨的是一个白布盘头的大汉,大汉赤着脚,国字形黝黑的脸上是满脸的怒气。
那桨没扫着郭飞云,余势未消,硬生生方向急转,削向他站立的山石,一双大脚板两步就跃到山石前。
“轰”的一声,巨大的山石被铁桨削成两半,尘土飞扬。
覃凤好似己经吓得不轻,手指在郭飞云的衣服里乱动!
郭飞云双脚轻轻一点,左手在桨板上一按,抱着覃凤又飞起三丈,紧接着一个鹞子翻身,软飘飘的落在吊脚楼的房顶。
他笑道:“田五哥,你不去清江上放排,跑这里来做什么?你这么大力气是不是要把这个房子拆了才满意?”
田五一脸爆怒,一双大赤脚板在地下踏得叭叭作响,拖转铁桨回手拍在桌边的空地上,震得桌子上的杯碗叮当作响。
长年在清江上放排渡船的汉子天生练就一身的横力,那都是和险滩急浪博出来的!
他指着屋顶上的郭飞云大骂:“王八蛋,放下小凤儿,你有本事下来?看我不一桨拍死你”
郭飞云哈哈一笑:“田五哥,小凤儿是你的始终是你的,他只是陪我在这里喝杯酒,何必这么大火气呢?”
覃凤俏脸一板,指着房下的汉子:“田五,我又没说要嫁给你,我的事要你管?”
田五憋红了脸道:“小凤儿,你终归是要嫁给我的,一天陪着这个小白脸成什么样子?”
田五的声音几近哀求,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小凤儿,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你看这是我让人从京城给你捎的香粉”!
覃凤眼里透出一丝温柔,强辩道:“谁稀罕你的香粉?你身边的那些小野猫一天像苍蝇一样围着你,你又何苦来找我。”
郭飞云纵身跃下房梁,放开覃凤,轻轻叹了口气:“五哥,我说了小凤儿就只陪我喝了一会儿酒,你怎么就不信呢?”
说完转头对覃凤:“我早就说不让你来你偏要来,让你走你也不走,你可是把我害苦了”。
覃凤咬着嘴唇,红着脸,向山下走去,那纤腰随时都忍不住让人去握一把。
远远的传来覃凤的声音:“姓郭的,你给我记着,我还会来找你的。”
田五见覃凤走了,倒拖着铁桨,急忙跟着大踏步追出去,道:“小凤儿,等等我”
郭飞云哈哈大笑,大声道:“田五哥,小凤儿永远是你的小凤儿,而且是清清白白的小凤儿”!
田五瞪了一郭飞云一眼,恨不的冒出火来。看见覃凤走了,急忙赶去,头也不回,一溜烟去得远了!
夕阳西下,山里的雾气己经慢慢的升起,偶尔几只迟暮的昏鸦扑楞着翅膀自林间掠过,大山里的夜晚还是有几分寒意的!
郭飞云又倒了一杯酒,举在手里,然后把酒杯斜抛在空中,那酒成一条银光泼洒下来,他仰着头,张口一撮,银光像一条小蛇全部喝进嘴里。接着左手一挥,那竹杯在空中滴溜溜疾转,半响,竹杯才缓缓落在琥珀色的木桌上!
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这样子喝酒,那土酒直接到胃里的感觉总能让他莫名的惬意。
空气中的露水越来越浓,他喜欢独处,喜欢听虫鸣,也喜欢女人!
他仰望着满天的星空,感觉那就像女人的眼睛在给他送秋波,每每想到这里,他总是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山风吹来,空气中好似带着淡淡的香气。
那不是花香,也不是酒香,那
香味很淡,特别好闻,带给人一种清新淡雅的感觉。
那是令郭飞云很熟悉很期待的香味,但又不容他亵渎的味道!
郭飞云拿起酒壶,对着竹杯,慢慢的让酒徐徐流入杯中!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他身后飘来,却带着一种幽怨:“你来这里五天了,为什么也不去看看我?”
郭飞云没有转身,端起杯,叹了一口气,道:“我既然来了,总会来看你的!”
那轻柔的声音让人依恋,柔的就像相恋的少女的低语:“我知道,我不来找你,你终归是不愿来看我的,我就那么让你讨厌么?”
郭飞云怔住。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每次到这里来,难不成真的是为了来参加七月十二的女儿会的?
他知道这个理由连自已都说服不了!
他不说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并不是个酒量大的人,为什么每次在还里都要拼命把自己喝醉?”那声音里透着诱人的嗔怪!
郭飞云举着空杯,没有说话!
一只洁白的玉手伸过来轻轻的从郭飞云的手里拿走竹杯,那只手上戴着一只精美碧绿的玉镯。
另一只纤手里提着一盏红色的纱灯,沙灯外面透着薄薄的亮光,封纸上写着“土司王府”几个黑色的字!
这是一双女人的手,这个女人己走近桌边,就站在郭飞云的对面。
这绝对是一个精致美艳的女人,虽然戴着黑色的面纱,能看出那双眼晴清亮纯净,长长的睫毛,雪白的肌肤,几乎晶莹剔透,一身黑色的纱衣被夜风吹起,玲珑凸凹的玉体展现出绝美的风姿!
但这身体虽然散发着勾人的诱惑,但那妙嫚玲珑身上却透着一股凛然之气,那种圣洁而又带着野性的美,让人不忍也不敢侵犯,但却总能勾起男人保护的欲望!
世上的美人很多,但美人的气质各有千秋:有的美人让人想犯罪,有的美人让人怜悯,有的美人让人畏惧,有的美人让人留恋回味!
而世人还有一种美人,除了有着美丽的容艳,阿娜的身姿,清亮的眼睛,而让所有的男人都只想静静的守护她,轻轻的深拥着她,偎依着,不忍打扰。
无疑,这个女人属于最后一种。
女人声音更低,更轻,更柔,更甜,眼神迷离,就像对着自已的情郎在倾诉:“我知道你是个浪子,这里也留不住你,但你能不能经常来看看我?”
郭飞云长叹了一口气:“你何苦对我这么好,我就是个就是飘零的浮萍,随风乱走,像我这种人怎么配得上有人牵挂?。”
浪子属于江湖,江湖属于仇杀和刀剑,说不定那天便亡命江湖!
黑纱女轻声道:“这里不是江湖,这里是我的家,也是你的!你可以陪我在这里多待一些时间再走,你知不知道,每年七月十二土家女儿会之后,我看到那些痴情的少男少女携手低语的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郭飞云默然,不能牵手,又不能相忘,何苦又来打扰她?
黑纱女见他不作声,咬着嘴唇柔声道:“这次,我想让你在这里多待一些时间,帮一帮我,寨子里最近可能有一些麻烦。”
郭飞云终于开口了,叹道:“好吧,我就多待几天,帮你处理你的麻烦!”
黑纱女的周围,在纱灯附近,不知什么时候,飞起几只金黄色的蝴蝶。在这暗夜的山里显得特别的诡异!
夜深了,寒意更甚!
郭飞云换了个话题,道:“天晚了,你还是走吧!”
黑纱女伸出春葱般的一双柔夷,轻抚着他的脸,沁人的体香和气息直透进他的鼻子里,她喃喃道:“这么晚了,你忍心赶我走?我又怎么舍得走,我今天就偏不走。”
郭飞云急道:“这里就一间卧室,一张床,难不成你要在这里过夜?”
黑纱女有些兴奋,反问:“这里是我们土司王城管辖的地方,我又是土司王府的人,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过夜?”
郭飞云无奈道:“好吧,你随便,要不,你睡床上,我睡门边替你守夜,只要你睡得着。”
说完,一把抱起黑纱女,她一声娇呼:“郭飞云,你个小坏蛋!”
郭飞云不理,脚尖一点,跃上二楼,进到卧室。
卧室里很简单,只有一张木板床,床上铺着土家织绵~西兰卡谱。床上很干净整洁。
郭飞云把她朝门口一推,道:“你睡吧,只要你睡得着”
黑纱女咬着嘴唇,回望他一眼道:“我知道你不是君子,万一你要是半夜上床来睡的话我也不会怪你。”
这话真是要命了!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么样一个女人的时候只怕都难抗拒!
郭飞云知道,今晚睡不着的只怕是他自已了!
他自已也承认道:“我确实不是个君子,晚上也很可能爬上床来”!
黑纱女笑道:“我会把门虚掩着。今晚我一定睡得很踏实”
说完,她真的轻轻掩上了门!
清晨,崖上是看日出最好的地方。一轮红日从对面山顶升起的时候,将云彩也烧的通红。
郭飞云很喜欢在这里看日出日落。
秋天的蝴蝶崖顶开着一些无名的野花,众多的金色的蝴蝶围着小花上下翻飞。
难怪这里叫蝴蝶崖,原来有众多的蝴蝶。
不知何时,黑纱女已经起来了,像一只温柔的小猫偎在郭飞云身边。
她咬着嘴,叹道:“你还真是个君子。”
郭飞云苦笑道:“王八蛋才想当君子,起码有八次我都想闯进来。”
做君子的感觉有时候真不好受。
她咯咯一笑:“有时候,我在想,你还真是个王八蛋。”
郭飞云有时候自已也在想,到底是君子还是王八蛋?
山间的朝雾开始浓起来。
黑纱女忽然换了一个话题:“今天已经是七月初三了,你来这里也有六天了,你知不知道最近你们中原的几件大事?”
郭飞云看着远处,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在这样一个美妙的早晨提那些俗事呢?”
黑纱女道:“你以为你躲在这里就能逃避?”
郭飞云道:“好吧,既然不能逃避,那你说来听听”。
“第一件,黑剑门的游青失踪了,白化也不见了!”
郭飞云淡淡道:“第二件呢?”
黑纱女奇怪的问道:“你一点都不吃惊?”
郭飞云也奇怪的看了黑纱女一眼:“我为什么要吃惊?游青和白化又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儿子,我为什么一定要吃惊呢,江湖上每年失踪或死几个人岂不是很正常?”
黑纱女不理他:“第二件,银钩赌坊的朱聪设了一个赌局,很是热闹,好像很多世家子弟和豪门都下了大注,你要不要去赌一把?”
郭飞云哈哈一笑:“赌什么?朱聪难不成要把他老婆输给我?”
黑纱女白了他一眼:“老婆倒是没有,不过叶七星和西门剑的命只怕是要有一条要输了!”
她停了一下,又道:“”第三件事你听了如果还能保持这么冷静的话,我就佩服你。”
郭飞云道:“说。”
黑纱女叹了一口气,表情凌重,缓缓道:“朝庭要出兵征剿也先了,而且据内部消息,皇帝可能亲自出征”。
郭飞云动容了,问:“那小皇帝吃错药了?他准备带多少兵?”
“二十万”。她道
“也先有多少人?”他又问!
“五万。”
二十万对五万,这是一个小孩子都会算的问题。四个人打一个,就算是四个傻子也不会输!
郭飞云笑了。道:“四个人打一个,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冷静?”
黑纱女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知不知道统兵的是谁?”
“谁?”
“王振,太监王振”!黑纱女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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